第 175 章
“這個人不能再留在涼州營?!辟Z赦看向時先生:“牛繼業(yè)已經(jīng)知道他在此地, 一時不動作, 不等于就真的能放過此人?!?/br> 不管這個牛平安知道多少, 總要把人放到安全的地方, 才能細(xì)細(xì)問話。要是真讓牛繼業(yè)壞了這人, 他們再想找個活著的證人可不容易。 時先生也在沉吟, 這些年來, 好不容易出現(xiàn)了一個間接的證人,二人誰也不想放手,可也不能就把人帶入京中, 一路上人多嘴雜,不知道在哪里就會走了風(fēng)聲,那樣等于明著告訴忠安, 自己已經(jīng)開始查找往事。一旦狗急跳墻, 哪怕收拾得再快,也要有些地方受到波及, 就不是他們的本意了。 “澤州離京中近些。往來也方便, 秦英也是信得過的, 不如就把人放到澤州營去。”時先生問道。 的確, 若真到用人之時, 快一步也是好的。放到澤州營, 不是賈赦離京時那種磨洋工的走法,快馬加鞭三五天就到了京城。只是賈赦又有他的考量:“就算是近,也是在軍中。秦英那里上層的人考量得差不多了, 可是下層的人還沒甄別完。他的品級又不高。一旦有人覺察, 我們找人容易,別人找起來也一樣方便。” “馮唐?”時先生就打了個突。 賈赦還是搖搖頭:“軍中都不能放。”下定決心:“給李譯送去。反正他也得用人。身邊有個懂軍事的,建起糧倉來也方便些。” 時先生就要笑不笑地看他。不一刻,就聽賈赦傳出一聲大大的哀嚎:“我閨女要成親了,她老子都不能回家。不行,收拾行李,走,今天就走?!?/br> 對不時抽風(fēng)的人,方法只一個,那就是不用理他。時先生自管去找賈孜,總不能一聲不響地就把人家手下將官帶走,就算是兩人關(guān)系再好也沒有這么辦事的。 于是賈赦只能一個人地別院里哀怨,最后明鑼不得不請賈琮過來勸他老子。 “父親想回京?”賈琮開門見山地問。 賈赦狂點頭:“你jiejie要成親了。咱們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她的嫁妝收拾好了沒有,你哥哥辦得盡不盡心。你母親有沒有把那些古董擺件放進(jìn)嫁妝里。” “李家太太會不會進(jìn)京?”賈琮的問題十分跳躍。 要說原來,賈赦還沒有把握??扇缃駸o論是迎春自己身上的郡主封號,還是賈赦新得的國公爵位,這位甘陜督撫的當(dāng)家太太,都得走上一遭。 賈琮就自己拍板:“明天父親就送我到甘陜督撫行衙,我與李太太一起回京?!?/br> 甘陜督撫行衙設(shè)在西京,比起回京的路近了一半不止。要是賈琮一個人回京讓人不放心,可多派些人跟著,到西京卻沒有什么大礙。 可這就不是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問題,而是賈赦自己能不能趕上的問題:“你與人家一起走了,你老子呢?” “父親不是與時先生一起?”賈琮覺得這就不是個問題:“我沒來前,父親不也好好的?我走了,更不占時先生的時間,父親只有更好的。” 老子說的不是這個事兒好不好。再看賈琮一臉壞笑,要還不知道被這小子耍了,賈赦就白比人多活了不知道多少歲了。明顯兒子已經(jīng)讓時先生帶得歪到爪哇,賈赦也不生氣,只自己傷心:“我原來的兒子呢?” 不說賈琮,就是一邊伺候茶水的明鑼都忍不住笑。賈赦自己卻道:“好好的孩子,多實在、多純潔的孩子,只這么幾天就讓時先生給帶得會和他老子耍心眼了。還我原來的兒子?!?/br> 賈琮只得道:“我只是先去他們家看看,人好不好相處,會不會有想著欺侮jiejie,哪兒是與父親耍心眼?!?/br> 就是這點時時為姐妹上心上可人疼,賈赦又跟著人的思路走了:“是得看看。你還得留心著,看看他們家里的當(dāng)家太太,身邊有沒有什么美貌的丫頭,想送到李靖的身邊。要是有,你自己去找他們家老爺...” “他不過七歲不到,你都教的是些什么?”時先生的話又從屋外傳來。 等人一進(jìn)屋,先把賈琮拉過來,好象與賈赦再多呆一會兒,就會讓他傳染了一般。賈赦就道:“我還沒找你算帳,你把我好好的孩子,教得和他老子耍小心眼,是誤人子弟?!?/br> 賈琮只和明鑼偷笑,才不理兩個大人的嘴上官司。好容易二人斗嘴累了,都自己找茶喝,才罵賈琮他們:“只會看熱鬧,也不知道勸著少說兩句,真等著打到一起你們看著才樂是吧?!?/br> 明鑼就拉起賈琮,把屋子讓給二人。 “心里痛快些了?”時先生看著賈赦。 賈赦搖搖頭:“哪兒那么容易就痛快了。實和你說,剛才與琮兒說幾句話,我才覺得那是人說的話。見天與這些人說的,句句得想上一想才開口,哪兒是我的為人。再這樣下去,我怕自己得折了壽?!?/br> 時先生點頭,賈赦以為他是在贊同自己,不想聽到耳中卻是:“是,那些都不是人說的?!辈挥蔀橹畾饨Y(jié)。 也不管他情緒如何,時先生只打問自己這些人何時再動身,下步向哪兒去。這些全憑賈赦在堪輿圖上一指定下行程,讓時先生實在不放心。 他的擔(dān)心并不多余,看著賈赦手指的地方,渾身不自在的就是他:“好好的,西邊還差一點就要完了,半路折回平安州,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西邊還差一點,已經(jīng)完了,知道嗎?”賈赦自己肯定自己的工作起來,從來義正嚴(yán)辭。 “那西寧的軍營不去了?”時先生不解。 “不去。比這里還冷,地勢又高,一定不去?!痹儆袀€高原反應(yīng),讓人動動手腳就是得不償失。賈赦想得透徹,西寧王爺一向是與忠安過從甚密,這在官場上都不是什么密事,去查與不查都是一樣。 “我打算讓十名侍衛(wèi)去代行巡檢?!闭f的人一臉平靜。 聽得人頭皮發(fā)麻:“你瘋了不成。巡檢大人是你,不是侍衛(wèi)。人家都不用找理由,只這一條就夠讓你打道回府了?!?/br> 賈赦才不在乎:“那多好,正好能趕上我閨女出嫁?!?/br> 世間就有這樣油鹽不進(jìn)的人。時先生為之氣結(jié):“你以為人家會如此平平安安地讓你回府當(dāng)國公爺?說不得就是一道旨意讓你回大理寺?!?/br> 這個賈赦不怕,他從自己隨身的荷包里掏出一樣?xùn)|西給時先生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發(fā)覺平安州不妥,只能一邊自己趕緊過去,一邊還不忘記派侍衛(wèi)繼續(xù)巡檢。這樣的實心任事之人,大理寺還關(guān)不得我?!?/br> 正是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你怎么沒還回去?”時先生眼睛瞪得老大。 “這東西如此重要,怎么能輕易交由別人。自然要等我回京后親自歸還才妥當(dāng)?!辟Z赦說得是一本正經(jīng)。要是臉上沒掛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就更象些。 就算如此,你不能打個穩(wěn)妥點的地方收著?只用一個破荷包裝著,就是走到街上,隨便一個毛賊都能給剪了去。知時先生心中所想一般,賈赦竟來拍他的肩膀:“最危險的地方就最安全。我隨身帶著這東西,有誰能想得到?” 為了自己手不癢得想打人,時先生只好問道:“你真的覺得平安州不妥?”怎么就覺得這么不靠譜呢? 必須不妥。原著中原主就曾打發(fā)賈璉到平安州辦事,然后抄家的時候就有一個交通外官之罪。要是平安州能妥當(dāng)就見了鬼??墒侨绾尾煌?,還真的只能自己去了才知道。 可是這個證據(jù)是沒法和時先生用的,只能靠自己的演技。賈赦現(xiàn)在裝起13來,已經(jīng)有了高深莫測的精髓,他擺平時先生只用了一句話:“平安州產(chǎn)鐵?!?/br> 妥!第三日,他們已經(jīng)與賈琮分道揚鑣,一路走上回程,一路直奔甘陜督撫行衙所在的西京。 送行的賈孜只是不舍:“本以為你們可以在這里過了年,大家也好熱鬧些,不想走得如此著急?!?/br> 賈赦只好安撫地道:“再見面的時候盡有,不過我怕你一時倒走不開。不過嫂子她們也離京多年,不如趁著你侄女出嫁的當(dāng),回京走走?!?/br> 有個西寧王爺在西寧,賈孜這個經(jīng)鑒定合格的守將,就是一道隔開他與京中的屏障,所以賈赦不與皇帝商量,自己可不敢輕易給人承諾。 好在賈孜自己比賈赦還看得開:“讓她們?nèi)ゾ┲凶匀缓?。只怕讓花花世界迷了眼,溫柔鄉(xiāng)里時間長了,幾個孩子失了血性?!?/br> “侄子們怕失了血性,侄女們怎么來不得?”賈赦給人一個白眼:“原來兩家斷了聯(lián)系說不得,現(xiàn)在已經(jīng)重新相認(rèn)。別的不敢說,要是將來有侄女說到京中,我這個做叔叔的還是能給撐撐腰的。” 時先生就在一邊點頭:“盡管找他,在他眼里,女兒從來比兒子得人意?!?/br> 賈孜止不住大笑出聲,一時離愁去了大半,喝了送行酒,眾人揮手別過。 巡檢大人來后并未給涼州軍增添什么麻煩,讓營中眾將十分感念。再加上這兩天兩位大佬依依惜別,兄弟情深,還有誰去管一個小小的六品將官突然舊疾復(fù)發(fā),不得不辭職回鄉(xiāng)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