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0 章
把自己想到的危機與皇帝說過, 賈赦就覺得自己已經(jīng)盡到了一個臣子該盡的義務(wù)了, 剩下的事情, 還有一大幫朝臣等著為皇帝分憂呢, 有他什么事。 可是被皇帝把時先生也挖走了, 還把賈琮也捎帶進了國子監(jiān), 賈赦自己在莊子上就有些無事可做了。要是光無事可做, 那也不算大事,反正做為一個紈绔,無所事事才是正常的。 可是沒有人說話, 可是要了親命了。他腦子可以閑、手可以閑,可是嘴巴卻真的不能閑呀。原來有時先生與他一起天馬行空,時不常地斗兩句嘴, 中間討論討論正事, 再一起教教賈琮,那日子過得飛快。 現(xiàn)在的賈赦, 除了每天能與惜春聊上兩句, 再就是看看水泥燒制的進展, 別的?沒了。 等他無聊上兩天, 就打起了賈敬的主意。沒法子, 總不能真把自己的嘴巴憋臭了吧。就算是覺得賈敬言語無味, 可是那也是個談話對象不是。 “道長,”賈赦自己找到賈敬住處:“在莊子上住得可習慣?” 賈敬看了他一眼,只好不情愿地放下手里的經(jīng)文:“還好。有吃有喝, 還有人伺候?!北犬敵趸实劢o他找的地方強多了。 “那道長什么時候開始煉藥?”賈赦表達自己的關(guān)心??墒锹牭劫Z敬耳中, 就覺得他是在逼迫自己。 賈敬從來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要不原著中也不會出現(xiàn)管兒子象管賊的評語:“這個還有待時日?!?/br> 賈赦可不干了:“怎么還得等?不是已經(jīng)把方子給你了嘛?”就算是自己不能身先士卒地上戰(zhàn)場,可是他還是想為士兵做技術(shù)支持的好不。就指著這個□□把北夷打殘呢,你說還得等,他能干? “光有方子有什么用?!辟Z敬也不客氣:“我現(xiàn)在心里亂得很,手下就沒有準頭,萬一藥的劑量下錯了,那東西,呵呵?!毕旅娴淖屬Z赦自己想去。 這樣說也對??墒悄阋粋€修道了幾十年的人,說自己心里亂,是幾個意思?好容易賈赦才琢磨出賈敬話里的含義,那就是他老人家對寧國府的事還是在意的,所以聽了寧國府的事后,沒法再做出不問世事裝13了。 早說嘛。賈赦對著人道:“你想見誰?” 這個賈敬就得好生想想了,畢竟寧國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有些人就算是他想見也不能見,比如賈珍。還是說出了一個賈赦早就答應(yīng)他的人:“薔兒。” 還算是識時務(wù)。這是賈赦給賈敬的評價,不過他也有自己的算盤:“都和你說過了,從寧國府出事之后,就沒有人看見過他。所以就算是要找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找出來的。” 這個道理賈敬也懂,可是看不到人,他就是不放心?,F(xiàn)在寧國府,也只剩下賈薔一個人還算是自由之身。只不過這個自由之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漂泊到了什么地方,那才更讓人揪心——雖然不是寧國府正經(jīng)主子,可是賈薔也是正派玄孫,是嬌養(yǎng)大的,現(xiàn)在沒了家里護佑,還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受罪。 見不得賈敬只關(guān)心男丁的樣子,賈赦問他:“你和惜春這幾天相處得如何?”看惜春與自己聊天時,從不提這個父親的模樣,兩個人關(guān)系也好不到哪兒去。 果然,賈敬聽了惜春的名字就是一皺眉:“那個丫頭...”頗有些一言難盡之意。 “那是你閨女,親閨女?!辟Z赦知道古人重男輕女,可也沒想到會到這種程度——寧可關(guān)心自己哥哥的孫子,也不肯多與自己女兒溝通。 賈敬的理由都是現(xiàn)成的,他要找到賈薔,是為了給寧國府留下血脈,可是惜春卻遲早會嫁人,到時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對他、對寧國府有什么用? 幸虧這只是他自己心里的想法,要是讓賈赦知道了,能噴他一臉,閨女怎么了,那也是你自己的精血,有本事你自己個個都生兒子不好么?生下來了,看著沒用了,你不管了?那你是生孩子呢,還是給自己生保障呢?人自私也得有個底線。 就這賈赦也不滿意:“對自己的親閨女都能不聞不問,那就算是把賈薔找回來,他文也不成,武也不就,你又能對他怎樣?是不是一看不合你心,再把他趕走?那我還費這個勁找他干什么,不如就當沒有他這個人?!?/br> 一聽賈赦想不找賈薔了,賈敬不干了:“當日說好的,我為你煉藥,你為我找人,現(xiàn)在你想反悔?” 賈赦道:“可是你給我煉藥了嗎?” 這個還真沒有。打壓下賈敬的氣焰,賈赦的心情不錯:“我勸你還是好生與惜春相處吧。沒聽說嘛,閨女是父親的貼身小棉襖,總比那外八路的人對你真心?!?/br> 理論賈敬不理解,可是現(xiàn)實他認得十分清楚,那就是現(xiàn)在不是他拿捏賈赦,而是賈赦有的是資本拿捏他。其實要不是看在二人做了幾十年堂兄弟的份上,只讓皇帝的人做監(jiān)工,賈敬就不煉也得煉,還一點價錢也講不得。 “也罷?!闭J清現(xiàn)實的好處就是:“我從明日開始煉起。不過你答應(yīng)的事也要做到。” “行,怎么不行?!辟Z赦答應(yīng)的別提多痛快了:“我這人一向是說話算數(shù)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反正今天你也不煉藥,那咱們干脆一起用飯得了。”自己一個人吃飯,真心不好消化。 可是用上飯,賈赦才知道世界上最不好消化的,就是看著兩個相看兩厭的人一起用飯。 先是賈敬,一看惜春的飯和他們的擺在一起,出口就是:“男女七歲不同席,十幾歲的姑娘這,怎能再與你我同桌用飯?” 惜春也不示弱:“我是從小沒有人教導(dǎo)過的,只知道嬤嬤說過,小輩得聽長輩的話。大伯讓我在哪里用飯,總有他的道理,我做小輩的只有聽從的份。”這里可是大伯的地盤,不是你的。 賈敬讓人噎得一愣一愣的,大概也是修道修久了,口齒也不靈活了,所以第一局,惜春完勝! 菜上了桌,賈敬又有話說:“家里現(xiàn)在幾位親人都在牢中,哪里能用得下。”我是很悲痛的。 惜春再接話:“自己身子都不知道保養(yǎng),又有什么精力為親人奔走?”矯情。 賈敬再度無話,第二局,惜春再勝。 等大家都吃起來,賈敬是要食不言的人,很是看不上賈赦一會讓人給惜春布這道菜,一會兒讓惜春嘗嘗那個對身體好的做派。忍了又忍,還是忍不?。骸笆巢谎?,賈赦,你的規(guī)矩呢?” 哎呀惜春這個暴脾氣,你說我也就算了,還說起大伯來了:“就算是與太上皇一起用膳,大伯也是有什么說什么?!碧斓鼐H師,與皇家一比,你個道士算個什么?第三局,惜春又勝。 大概是覺得與賈敬這樣的對手互懟,就算是勝了也沒什么意思,接下來的時候,惜春只要賈敬不主動挑毛病,也不理他,只是殷勤地讓人給賈赦各種布菜。 賈敬一頓飯吃得不如意,賈赦也得了消化不良——是惜春讓人給他布的菜太多了,對著孩子殷勤的目光,又不能不吃。 于是兩個沒吃好的中年人,只好互相做伴在莊子里轉(zhuǎn)著消食。 “你都看到了吧?那丫頭就是這般,我說一句,她有十句在等著我不說,還一句句能把人給噎死。”賈敬忍不住報怨。 賈赦卻覺得這是他自己的問題:“要不是你處處挑刺,她能說話噎你?后來你不說話,人家惜春也沒找你的事兒不是?” 三觀呢?嚴父呢?父為子綱呢?賈敬不能接受:“我是她父親,還得看她的臉色不成?” “沒錯呀?!辟Z赦對他道:“說起來你應(yīng)該明白,要不是你會煉丹,我能接你到莊子上來?所以你算下來只能算是我請來的工匠一流??墒窍Т簠s不一樣,沒有一個人要求,我也愿意把她從牢里接出來,因為在我看來,她是親人?!?/br> 見賈敬眼睛快瞪出來了,賈赦好心道:“所以對我與莊子里的人來說,惜春是我的親人,也就是莊子里的正經(jīng)主子。而你,”拉長了的聲音讓賈敬務(wù)必認清現(xiàn)實:“只是個匠人,不過是比別的匠人更多幾分能耐罷了?!?/br> 轉(zhuǎn)身就走。賈敬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了。好么,他閨女是主子,他成了匠人,能忍? 身后賈赦的聲音傳來:“你要是真走,我可真不找賈薔了啊?!?/br> 再轉(zhuǎn)身,把眼睛瞪到極限,賈敬從沒覺得這個堂弟這樣討厭過:“你就會用這個威脅人嗎?” 點點頭,賈赦表示招數(shù)不怕用老,管用就好。 賈敬運氣再運氣,可是現(xiàn)在他還得指望著這個人不說,心里也真不想再回到皇帝給他找的那個地方——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呀。有人伺候,又怎么能愿意再自己動手?做為一個從小錦衣玉食,修道也有八個小廝伺候的人,沒人伺候的日子,真心不好挨。 為了不看賈赦這張討厭的臉,賈敬決定,不等明天了,今天他的狀態(tài)就調(diào)整好了,現(xiàn)在就可以煉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