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又讓皇帝抓了差的賈赦, 一肚子郁悶地要回家, 看看自己的幾個孫子孫女治愈一下。誰知剛到自己府門口, 就有莊子里的人來回報:“國公爺, 李管事請您無論如何今日都回莊子去一次?!?/br> 沒有大事, 這個李管事是不會如此著急請自己的, 賈赦也知道。于是只讓門上的人向邢夫人等人回報一聲, 說是自己去了莊子上,歸期不定。 好在現(xiàn)在水泥路直通莊子,原來兩個時辰的路程, 現(xiàn)在一個來時辰已經(jīng)到了。就見李管事已經(jīng)在莊子口轉(zhuǎn)磨,嘴里也不知道叨咕些什么。 見了賈赦,就如見了救星一般:“國公爺, 您可算是來了, 還請您快去敬老爺那里看看吧。” 路上一問才知道,昨天半夜賈敬睡不著覺, 又起來開始煉藥, 誰知大家正睡得香的時候, 就從他那藥房里傳出了一聲巨響, 連屋頂也找不著了。 “人呢?”賈赦也嚇了一跳。要是炸藥還沒煉出來, 賈敬就報銷了, 那自己可就罪過大了。 誰知李管事卻帶著笑意道:“敬老爺沒事,剛開始大家找到他的時候人是昏過去了。等用點水一潑就醒了。只是臉上...不知道怎么一片漆黑。” 人沒事就不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賈赦只覺得賈敬這個道士, 已經(jīng)離煉出真正的炸藥不遠了。 等見了賈敬本人, 賈赦就笑了。不是他沒有同情心,只是賈敬的造型實在帶感,一頭頭發(fā)就算已經(jīng)洗漱過了,可還是四處打著卷張揚,臉上也是黑乎乎的,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洗出本色兒來。 別說賈敬,就是在一邊照顧人的惜春,對賈赦的笑也不滿意:“大伯!”語氣里多有埋怨。 賈赦最看不得女孩子生氣,只好聲道:“惜春真是個孝順的,竟來給你父親侍疾了。不怕,不怕,他這不是沒事嗎?” 賈敬只嚷嚷著:“還沒事,哪天你試試就知道了。耳朵都要震聾了?!?/br> 賈赦就問:“昨天你都用了些什么藥,可還記得?” 惜春不干:“伯父,還是讓父親好生歇歇?!?/br> “好,好,可算是知道你們是親父女了?!辟Z赦只拿眼看著賈敬,見他點頭,才道:“今日我還帶了一個人來,一會你與你父親一起見上一見。” 賈敬眼里異彩連連。賈赦原來是怕他真出了個什么事,讓人到隔壁莊子上把賈薔帶來?,F(xiàn)在看此人受驚不輕,當(dāng)然要把賈薔做為精神安慰發(fā)給他。 惜春的小臉就是一沉,果然父親還沒見到人,就已經(jīng)又不待見自己了,賭氣自己起身。 賈敬還不知道是自己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還在身后追問:“惜春,你去哪里?一會與我一起見人?!?/br> 惜春哼了一聲:“什么了不起的人,還得我親自見?父親,今年我已經(jīng)十二歲了,男女大防父親也忘記了?” 重新牙尖嘴利起來的惜春,打了賈敬個措手不及,只好求救地看向賈赦。這幾天他們父女關(guān)系得到大大地緩合,還是拜賈赦不在莊子上所賜——惜春一個小孩子,哪能一天一天自己悶著,總得找人說話不是。 有心不管他們之間的事,可是現(xiàn)在正是用到賈敬的時候,賈赦只好出面:“惜春,你可知道一會來的人是誰?” “當(dāng)然知道,不過是父親心心念念的人?!?/br> “惜春真是聰明?!辟Z赦就夸獎起來:“咱們家里的男子不怎么地,只是女孩們一個個都是好的。伯父見了那么多人家的女孩,一個也沒有惜春聰慧。” 惜春對他也沒留什么情面,拆穿得毫無壓力:“伯父可見是在說謊,人家的女孩,怎么會讓伯父見到?!?/br> 見惜春不再急著躲開,賈赦對門外叫了一聲“進來?!?/br> 就見門外進來了一個青年,一身短打扮,粗看就是一個鄉(xiāng)下做工的漢子。惜春驚呼了一聲:“薔兒?” 那人抬頭一看,也是一呆:“小姑姑?” 就跪了下去:“不想今日竟在這里見到小姑姑。姑姑怎么到了這里?可是被發(fā)賣過來的?”只在自己身上掏摸??墒撬袢粘鰜淼募绷诵屈c月錢并不在身上。 賈薔無法,又不敢抬頭看屋里的情形——他是大家出身,規(guī)矩還是懂的。只能在地上叩頭道:“不知是哪位大恩大德,救了我姑姑。只是我姑姑即是好人家的女兒,也是大家出身,卻是做不來侍候人的活計。請您大發(fā)慈悲,告訴小的姑姑身價幾何,小的這就回去湊銀子?!?/br> 惜春不想賈薔自己淪落到這個地步,竟還想著要給自己贖身,眼淚就下來了:“薔兒...” 賈薔卻道:“姑姑不必?fù)?dān)心。侄兒就是做牛做馬,也定要湊夠姑姑的身價銀子。要不是侄子出入不便,哪怕是兩府已經(jīng)分宗,侄子也去求了那府,先將姑姑贖出來要緊?!?/br> 又向著惜春叩首:“如今家里只剩下侄子與姑姑兩個,都是侄子無能,請姑姑暫且忍耐一時。” 一席話說得惜春泣不成聲。賈赦也讓賈薔這番話說得動容,那李管事只說賈薔有些小才,不想竟是賈家少有的幾個長了人心之人。 “賈薔?!辟Z赦叫了一聲:“抬起頭來?!?/br> 聽人叫自己,賈薔雖然覺得聲音有些熟悉,還是不大敢確認(rèn),就小心地抬起頭,立時驚得嘴巴合不攏:“大,大,大老爺?” 賈赦點點頭,示意他看看那邊床上的人。處在迷糊之中的賈薔就轉(zhuǎn)過頭去,可是一來他與賈敬從沒見過幾面,再說現(xiàn)在賈敬的造型也太奇怪了些,他竟認(rèn)不出來。 賈敬心里不是不懊悔,這都是個什么事兒,當(dāng)初閨女見了自己不認(rèn)識,現(xiàn)在來了個侄孫,見了自己還是不認(rèn)識。自己避世來避世去,就落了個親人相見不相識? “薔兒。”這是自己一脈留下的唯一男丁,將來光大不光大門楣不說,傳宗接代卻是指著他的。 聽他叫得親切,賈薔只好求救地看向惜春,誰讓這里面的人,他與惜春還算是熟悉,雖然也沒熟到哪兒去。惜春就有點幸災(zāi)樂禍地道:“這是我的父親?!?/br> 哪呢? 修道的老爺?自己的叔祖父?怎么也出現(xiàn)在了這里。要說這里沒有賈赦的事,賈薔可不相信。不管如何,人家一下子救了自己家里兩個人,他還是要感謝的:“多謝大老爺,救了小姑姑與叔祖父?!蹦莻€頭磕得真心實意。 賈赦卻不慣看人久別重逢的戲碼,只對他點點頭:“你們自在說說話,我去看看那藥如何?!本统隽宋葑印?/br> 不理屋內(nèi)三人是哭是笑,賈赦只叫過了李管事:“那工部過來,懂火銃之人,可有什么進展沒有?” 李管事道:“他們那里的東西,奴才是真不懂得,怕是國公爺?shù)糜H自去看看?!?/br> 現(xiàn)在這上莊子除了內(nèi)宅由惜春居住,外院已經(jīng)分成了兩塊,一處就是賈敬煉藥之用,再有一處,則是那些研究火銃的人占著。 好在兩處相距不遠,走上幾刻鐘也就到了。一進屋子,里面正吵得熱火朝天,這個說是該把彈倉放在槍膛上方,那個就說應(yīng)該放在后面。 “諸位?!崩罟苁陆辛艘宦?,提醒大家國公爺已經(jīng)來了。大家于是不吵了,都看著賈赦。 “大家大概都知道,原來在這個莊子里頭,還有些人是研究水泥的?”賈赦問道。 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有些一問,不過這事兒大家還是清楚的,就都點了點頭。 賈赦就向大家道:“那水泥已經(jīng)試驗成功了?!比巳豪镉行┬⌒〉淖h論聲傳出。好在都有些分寸,還能聽得見賈赦接下來的話。 “那個主持試驗水泥的崔秀,已經(jīng)是工部的六品主事了!”賈赦直搗黃龍。 議論聲一下子壓過了賈赦的聲音,好半天也停不下來。李管事見不是個事,只好拼命地咳嗽??墒侨思胰硕?,他就算是把臉咳得通紅,還是無法讓這些人安靜下來。 可是人家賈赦只是抬了抬手,那些人就不再說話。李管事只能在心里默念,這就是自己與國公爺?shù)牟罹嘌?,差距?/br> 卻不知,大家聽得研究能做官,自然是興奮的——他們這些人在工部,原本是不入流的存在,只有得了哪位大人的青眼,才有進階的機會。可是想得人青眼,哪兒是人人都能的?他們這些有個一技之長的人,都有些傲氣,平日也不大會拍馬之類。 現(xiàn)在賈赦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自己就是那個大人物,也是可以讓大家改換門庭,成為官宦的人,能不靜下來聽賈赦的話? 就聽賈赦道:“大家只在用心研究,能做出不易炸膛的火銃,甚至是連發(fā)的火銃來,我定會為大家向皇上請功。到時大家得的品級,不敢說人人與崔秀一樣,可也不會比他低上多少?!?/br> 見人人面露興奮,賈赦又道:“只是大家也都知道,此事關(guān)乎軍隊大事,所以大家也要忍得一時寂寞,暫時不要想著回家之事?!币前严⑿孤冻鋈?,誰知道忠安還有沒有余黨,再讓北夷之人得了去,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