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5 章
到了晚上, 霍庭果然再次來到鼎國公府, 不來不行呀, 他只有這么一個meimei不說, 自己老娘簡直把這個meimei當(dāng)成了命。現(xiàn)在明知西寧王府不妥, 怎么能還把meimei嫁進去, 到時要的可就是兩個人的命了。 所以對賈赦這根救命稻草, 他要抓住,不僅要抓住,還要抓牢, 決不松手。 “你給你父親寫信了沒有?”賈赦沒等人家坐穩(wěn),就問道。 霍庭道:“昨日一回,就已經(jīng)給父親大人寫了信, 將伯父您的要求說清楚了?!?/br> 賈赦點點頭, 行動力還不錯。又問:“那讓你找的人可有沒有找到?” 霍庭就有些犯難??墒窃匐y也得說,說不定這就是meimei唯一的機會了:“伯父, 不是小侄不盡心, 只是這樣的人, 一時半刻并不好找。小侄與meimei思量了再思量, 倒是有一個人選?!?/br> 賈赦點點頭, 示意他往下說?;敉ゾ偷溃骸安敢仓? 咱們這樣人家的女孩,都是從小丫頭圍著長大的。我meimei就有一個伴讀丫頭,叫明月, 從小與meimei一起讀書識字, 就是規(guī)矩也是一起學(xué)的。多少見過的人,都說與大家小姐不差什么?!?/br> 這點賈赦也知道,不就是小姐身邊的副小姐嘛?,F(xiàn)在黛玉身邊的丫頭是后來配上的,原來她從南帶來的那個雪雁,就是這樣的角色??上б才c黛玉一樣,從小嬌養(yǎng)到大,竟一點用處也無,賈赦才讓她配了人——黛玉身邊可不養(yǎng)無用之人。 “那個丫頭,能受得了這樣的委屈嗎?”想起那個雪雁,賈赦嘴角就忍不住要抽,真是把自己當(dāng)成了嬌小姐,哪受得了半點委屈。 霍庭有些不解:“不知道伯父讓她做什么,他們一家都是世代的家生子,能為南安家盡忠心,是他們一家子的榮幸,何來委屈一說?!?/br> 賈赦這才想起自己并沒有與霍庭說過自己的計劃,光想著人選問題了。于是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那霍庭聽得目眩神迷,竟還能這樣辦? “要是你能保證這丫頭是個忠心的,陪嫁的人守口如瓶,我看這法子可行。不過是個封號,等西寧事了,皇帝自會再給你meimei重新封賞。到時只說你母親思女成疾,你家在族里找了個女孩陪伴你母親就是?!?/br> 霍庭傻傻地點了點頭,現(xiàn)在再給南安郡王去信,等郡主大婚也得不到回信,所以這個決斷,只能由他來做。咬了咬牙,霍庭堅定地道:“小侄這就回去安排?!?/br> 賈赦也怕他辦事不牢,只好囑咐道:“那些陪嫁之人,務(wù)必仔細再仔細,寧可少些,也不能有快嘴之人?!敝劣诨实垡呀?jīng)派人將西寧世子與西寧王爺消息傳遞切斷之事,就不告訴霍庭了,免得他有了依仗,辦事不盡心。 因離南安郡主大婚日子太近了,霍庭也不久坐,得了主意就匆匆回府。 那郡主正在等著??蓱z好好一個郡主,聽說西寧王府是這樣一個情形,竟不似要出嫁,生似將去法場一般。這些日子淚水何曾斷過,見了自家哥哥,只叫了一聲,就又是清淚兩行。 摒退了左右,霍庭也不瞞自己的meimei,又將剛從賈赦那里得來的主意向自己meimei學(xué)了一遍??ぶ鞯姆磻?yīng)還不如霍庭呢:“這如何使得,這如何使得。”嘴里只會這一句。 “使不得也得使得了?!被敉ゴ藭r決心已定,竟現(xiàn)出殺伐決斷來:“明明前面是個火炕,哥哥怎么能眼看著你跳下去。那丫頭享了這些年的福,家人也全得了體面差事,如今就是她回報的時候?!?/br> 也不管郡主受不受得住,只向外叫:“明月?!?/br> 明月應(yīng)聲而入。剛才世子與郡主不知說些什么,二人面色都不好看,明月自是提了幾分小心。 霍庭也在打量這個自小與meimei一起長大的丫頭,只見一頭青絲,梳個小小丫髻,上頭幾根金釵閃閃,耳上一般點了小小紅寶石的墜子,白靜的鵝蛋臉上,雙目如漆,兩眉似柳,懸鼻如膽,櫻唇類丹,也是一位佳人。這樣的人物,走出去說是人家的小姐,再沒有一個不信的。 明月讓世子打量得不自在,剛提的小心更添到了十分。就聽世子問她:“你跟著郡主幾年了?” 明月回道:“奴婢自五歲上跟著郡主,如今已經(jīng)十一年了?!?/br> 霍庭就點點頭:“這些年郡主待你如何,王府待你家又如何?” 得了此話,明月也不是個呆的,知道這是有用自己之處。直接跪下道:“世子也知道,奴婢這些跟著郡主的人,吃用比起一般人家的小姐還好些。因著奴婢在郡主身邊,王妃額外給了我家人體面,就是我哥哥,也做了小管事。王府對奴婢一家恩深似海,奴婢愿為郡主赴湯蹈火?!?/br> 是個靈醒人,也免得自己再廢口舌。只是霍庭還不放心:“還不知道讓你做什么,你怎么就知道自己能做得來?再說你還有家人在府里,可舍得?” 明月也是個知機的,曉得世子是用自己一家子讓自己聽命,只道:“世子放心。從到了郡主身邊起,不光是嬤嬤們,就是奴婢的爹娘也時時告誡奴婢,此身此命,都是郡主的,什么時候郡主需要,只要奴婢能做到的,無有不從。” 聽她說得如此決絕,霍庭才松了一口氣,那郡主就只會拉起明月哭泣。反是明月,也不問讓她做什么,只勸著郡主不要傷神。 這樣的妹子,別說現(xiàn)在有法子不讓她進西寧王府,就是沒有法子,霍庭也不放心她去好不——遇事還沒有一個丫頭有定力,光哭能解決什么。 因此霍庭對明月越發(fā)滿意,將那計劃與明月合盤托出。明月倒沒有什么震驚之處,只問:“不知世子可想過,要如何安置郡主?” 可不是,萬一明月代嫁,那府里就不能再有一個郡主存在,霍庭敲敲自己的頭,對明月道:“還是meimei想得明白,哥哥是昏了頭了?!?/br> 至此已經(jīng)完全進入角色,將明月做妹子對待。郡主倒無話,把個明月驚得一跳:“世子要折殺奴婢了?!?/br> 霍庭卻搖了搖頭:“明日只說meimei要去寺里還愿,你與meimei一樣打扮起來,到時回府的人就是你了。還有幾天的時間,你要把郡主的身邊人理上一理,有那心大的,寧可不要也罷。” “哥哥?!边@時郡主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那之后我去哪里?” 霍庭這個煩呀,怎么這個妹子到現(xiàn)在還看不出自己的處境,還想著如原來一般?當(dāng)下語中就有了不耐:“明月是替meimei擋災(zāi),meimei也該謝上她一謝。再說萬事有哥哥在,不會讓meimei沒了下場?!?/br> 那郡主本還想說說嫁妝里,有幾樣是她心愛,不能給明月帶走,可是見哥哥聲氣已經(jīng)不好,也不敢再提,只向著明月道了謝,就悶悶地坐在一邊。 反是明月,對郡主身邊人的脾氣稟性一清二楚,哪些人是忠心不二的,哪些人是心大的,連王妃給郡主將來固寵的丫頭也知道一二,省了霍庭好大的事兒,那一聲meimei倒叫得情愿起來。 雖然時間倉促,可是畢竟是王府人家,郡主要去上香,東西一夜也就齊備了?;敉ビH自護送,一行人竟向著北禪寺而來。 也是霍庭留了幾分心眼,進得京后,因有心與賈赦交好,早就讓人將賈赦日常去的幾個地方,都打聽得再清楚不過,才決定到此上香“還愿?!?/br> 那小沙彌本不接待,直到霍庭說起賈赦介紹來此,方放了眾人進寺。這北禪寺本就小小,哪里停得下王府如許多車馬?少不得只主子與貼身跟從的人得以進寺,余人只在寺外聽叫。 近午時分,又有鼎國公至北禪寺來與方丈手談,那南安王府之人卻不過國公顏面,草草進了香,早早地打道回了府。至此郡主安心備嫁,又憐幾個丫頭跟自己時日已久,不忍誤了諸人青春,多有放出去的。 也是那幾個丫頭思念親人,得了郡主賞賜之物,竟結(jié)伴南下,要回到南安郡王駐地,再由自己父母定下婚配之人。至此,京中人再未聽過郡主原來幾個丫頭的消息。 惜春卻對著這個從天而降的“姐妹”不知所措。 這也太能哭了! 那時只以為林jiejie是淚做的人,只一句話不好,就能掉下淚來。誰知這位明月jiejie,連一句話都還沒與她說呢,就開始掉淚。 大伯只說怕自己寂寞,找了個姐妹來與自己做伴??墒亲约褐宦牭萌思易詧罅嗣郑O碌木褪强粗思业粞蹨I。難道大伯以為自己是個會勸人的嗎? “這位jiejie,”惜春試探地問道:“想來jiejie一路辛苦,要不讓丫頭給jiejie打水進來洗漱一下?”你那妝都花了。 不提丫頭還好,一提丫頭,那位明月jiejie的淚更多了,不過好歹算是有了一句回話:“不敢勞動meimei,還請meimei示下,看我住在哪里合適?!?/br> 因她沒帶一人過來,惜春只好把自己的一個丫頭叫綠柳的,分給她用:“這個丫頭手腳也算勤快,先讓她服侍jiejie兩日,想是大伯過幾日就會給jiejie帶人過來了?!?/br> “明月”動了動嘴唇,到底沒說什么,跟著綠柳向自己的住處而去。惜春拍拍胸口,難怪大伯不愛女孩哭,真真哭得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