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1 章
卻說西寧王府別院的管家急三火四地跑到喜堂, 報說御林軍與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將別院給圍了后, 不等西寧世子做何表示, 一屋子觀禮的人都已經(jīng)紛紛站了起來, 向著屋外涌去。 不說這西寧王府長年生活在西寧邊錘之地, 與京中交好的人家有限。就是關系再好的人家, 也不愿意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讓人牽連不是。何況能來做賀的人家, 或是那些本就與西寧王府有些首尾之人,正怕讓人抓了把柄。再就是一些趨炎附勢之輩,看人家王府權(quán)勢, 想著攀上棵大樹。 可是不成想,這棵大樹還沒等攀上呢,就要自己倒下了。走, 必須先出了這個別院再說。總不能讓站在樹下等著挨砸不是。 可是那院子已經(jīng)讓明刀明槍的御林軍圍得水泄不通, 想出去,一時沒人找到門路——門外還有一些服飾與御林軍明顯不相同的人, 也是個個持刀在手, 想來就是那管家所說的錦衣衛(wèi)。 能見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錦衣衛(wèi), 院子里沒有一個人覺得榮幸。概因本朝除謀逆大事, 錦衣衛(wèi)一向很少出動, 現(xiàn)在參與其中, 西寧王府所犯之事不小。能來賀喜的人,有幾個不是人精?想想心中自明,個個在這十一月的天氣里, 也了一身冷汗。有些女眷膽子小些, 已經(jīng)開始哭開了。 人群更是急著離開,門口堵了個滿滿當當。這時那位世子大人也來到了門口,人群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通道,仿佛生怕讓他沾著一般。那世子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只見人一臉鐵青,對著門口的兵士高聲道:“不知是哪位大人主持,還請明示本世子之罪,也好讓這些無辜受驚的賓客心中明白明白?!?/br> 沒有這個年歲人遇事的慌亂,這位世子已經(jīng)穩(wěn)住了心神不說,還小小地將了來人一軍:不教而誅,是上位者的大忌?,F(xiàn)在一院子的人,總不能沒個說法,就把守邊重臣兒子的婚禮攪了個稀巴爛。 就見守門的兵士也讓開一條通道,一位全身披掛的將軍手捧明黃色的圣旨出現(xiàn)在了門前:“西寧世子接旨?!?/br> 不光是西寧世子,就是來觀禮的人也跪倒在地。那位將軍就開始宣讀起圣旨來,大意就是說,西寧王爺已經(jīng)與北夷勾結(jié),起兵謀反。西寧王引著北夷人靡亂青海一省不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向著甘肅進犯。所以皇帝大人很生氣,后果很嚴重,不光把西寧王爺?shù)耐蹙粢幌鞯降?,還稱其為民賊!民賊的兒子就是小民賊了,也別叫什么世子了,直接拉進天牢做死囚吧。 世子大人蒙了,明明他與父王說好的,此次進京重點是兩家聯(lián)姻,并借此與南安王府談妥條件,到時南北呼應,共同起兵。怎么他的父親這么早就起兵了?他不管自己這個兒子了嗎? 不,這不是真的,就算是再沉穩(wěn)、再心智堅定,想到自己的父親可能不顧自己的死活,這位世子也大聲叫了起來:“不會,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有人冤枉我父王。我父王不會謀反,更不會與北夷人勾結(jié)。” 總算他心智還在,只是一味地喊冤枉,沒說出什么父王你為什么放棄了我之類的話。要不西寧王爺?shù)酶艨胀鲁鲆豢诶涎獊怼?/br> 并不是西寧王爺想在這時起兵,也不是他不重視這唯一的兒子,而是太重視這個兒子了。所以在此時就選擇與北夷聯(lián)手,都不等南安王府的回應,就是因為西寧王爺,以為他的這個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在京中遇了不測。 絕非危言聳聽。擱到誰頭上,明明原來定好的三日一通信,卻十天半個月連個信皮都看不到,兒子還是在別人的地盤,都得和西寧王爺一個想法。 那就是皇帝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打算,先下手為強了,把他的兒子做了人質(zhì)了。此時不反,難道眼看著西寧王府真讓皇帝一點點蠶蝕了不成? 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讓人控制了,反吧!這是西寧王爺?shù)南敕?。所以他行動十分快捷地民北夷兵和一處將打一家了?/br> 西寧王爺沖冠一怒為兒子,可是皇帝表示自己真的沒控制你兒子呀。就算是明知道西寧世子何時成婚,也不過是把秋決的時間拖了一拖,給人添了點晦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看著賈赦與霍庭行了那個李代桃僵之計,讓人家的兒媳婦由郡主生生變成了侍女。 可是明明今日才成婚,西寧世子還沒發(fā)現(xiàn)媳婦換了人呢,怎么西寧王爺就提前發(fā)動了不說,那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京中了? 這個自然就是錦衣衛(wèi)做的好事!人家沈松沈副史,是一個善于學習的好官員,他從賈赦對付云光的手段里受到了啟發(fā),西寧世子人一過了西京,與西寧王爺通信的信鴿就已經(jīng)讓他們的人給控制住了。 可以說,西寧王爺與世子傳遞的消息,從西京開始,就已經(jīng)是皇帝愿意讓他們傳遞的消息了。至于兩邊會不會起疑心,為什么有些時候得到的答復與自己問的問題不一致?沈副史表示這個完全不是問題。 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一種人,專門擅長模仿別人的筆跡嗎?不巧,沈副史手下就有這樣的人選。畢竟兩邊對信鴿通信就沒起過疑心,自然不會細細核對筆跡。又受了云光一事的影響,為了防止信件外泄,都是看過即毀,給沈副史減輕了不小的造假負擔。 就這樣,在沈副史的控制下,西寧王爺與世子的通信不光不暢,就連內(nèi)容也不是自己想表達的了。西寧王爺人老成精,疑心日重,能不懷疑自己的兒子是不是讓人控制了? 所以沈松得了自己手下傳來西寧王爺已經(jīng)起兵的消息,自己也嚇了一跳,知道這次怕是玩得有些過火了。只好急急地向皇帝報告。 皇帝就算是再覺得突然,可是畢竟對西寧王爺早有了防備不說,還已經(jīng)讓錦衣衛(wèi)正史陳冗把第一批炸藥押送到了賈孜的大營。只是不知道現(xiàn)在人到了沒有,來不來得及給西寧與北夷當頭一炮。 不過對沈松此事上的失誤,皇帝還是進行了批評的,考慮實在不周全,讓自己的準備時間太短了,倉促上陣能比得上從容就對?批評也是疾風驟雨,一點情面沒留。然后才寫下旨意,讓沈松去親自拿人。 對讓自己挨批的人,沈松能有什么好氣?一個眼風過去,兩個屬下輕松制住了西寧世子,將人收到一邊。就有人對著賀禮單子,一個一個地叫賓客的名字,叫到何人何人就帶著自己的親眷出門,真是一絲不漏。 聽到自己的名子上了賀禮單子,剛才還笑語聲聲的賓客臉色都不大好,這算是在皇上那里掛了號吧?自己怎么眼皮子那么淺,看著人家王府勢大,主動就湊過來?白搭了一份賀禮不說,還上了黑名單。 后悔藥完全沒有地方買去,那些人只能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灰頭土臉地帶著家眷揚長而去,看都不看倒地的西寧世子一眼,好象剛才那些恭賀的話不是他們說的一樣。 你說賀禮?誰還想著那些東西,就算是心疼,也得平安回到家里再心疼不是。于是,等這些賓客散盡,西寧王府別院連同賀禮,就都收歸了國庫。 只有一個人難辦,那就是“南安郡主。”不知道內(nèi)情的人,只覺得這位郡主太倒霉——得了皇帝賜婚又怎樣,還沒等拜堂呢,夫家已經(jīng)出事了。要是沒親迎過,不發(fā)嫁就是,可是偏偏發(fā)嫁了不說,人已經(jīng)進了西寧家的門。 可你說她就是西寧王府的人也不對,沒拜堂,沒見親族,沒上族譜,還是一個三無人員呢,反正你現(xiàn)在就算是抄西寧的家,她也不在人家的名單之內(nèi)。 沈松正在犯愁的當,手下人報:“副史,南安世子在門外請見?!?/br> 京城就這么大,何況人家的meimei還嫁了過來,打聽一下西寧王府的儀式進行得順利不順利也是人之常情。能等到賓客盡散才過來,這位南安世子已經(jīng)是很能忍得住了。 “沈副史,”霍庭對著人也不虛言:“我是來接我meimei回去的?!?/br> 沈松就有些為難:“世子,知道您憂心meimei??墒沁@件事情,下官真做不了主?!?/br> 霍庭不是不講理的人,他對著沈松道:“那就請沈副史向皇上稟報一下,我meimei無辜受累,怕是一個弱女子已經(jīng)不知所措,我現(xiàn)在先將meimei接回家中休養(yǎng)。請皇上放心,我一定約束好meimei,不會亂走動給沈副史辦差添麻煩。”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加之沈松隱約知道一些皇帝想收服南安的心思,親自進宮向皇帝稟報了霍庭的要求。 皇帝想都沒想,反正已經(jīng)做了一次人情,索性將這個人情再做大點,不怕那南安不歸心:“讓他接回去就是。好言安慰一下,也是朕識人不明,這個婚指得讓他meimei委屈了,日后必還有旨意。就是那嫁妝,也讓他拉回去吧?!?/br> 得知自己不光能接回“meimei”,就是嫁妝都發(fā)還,南安世子當時就向著皇宮方向重重叩道:“皇上如此圣明,霍家只有肝腦涂地,才能報圣上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