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很快接通，那邊說了句什么，程彌聲音落在廁所間里：“這里奉洵。”

    又是一秒沉寂。

    “嗯，轉(zhuǎn)接到這個(gè)地方派出所?！?/br>
    戚紜淼終于停下了腳。

    程彌看她一眼，果然，治這幫不良少女還是得靠警察叔叔。

    從一開始這些女生針對她的時(shí)候，程彌就沒想跟她們計(jì)較。

    她不想惹事，能少點(diǎn)事少點(diǎn)事，所以都是把她們當(dāng)空氣。

    背地里罵罵她不在意，但現(xiàn)在這幫人已經(jīng)威脅到她人身安全。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以為她是軟柿子，想爬到她頭上撒野。

    那也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程彌手機(jī)還通著電話。

    這些女生到底還是小孩，囂張歸囂張，但都還沒進(jìn)過局子，一下子慫了。

    程彌也沒要她們保證松開傅莘唯后她們不過來動她。

    因?yàn)樗齻儾桓摇?/br>
    傅莘唯尖叫聲里已經(jīng)帶了點(diǎn)痛苦哭音。

    程彌松手，傅莘唯一下從水面里掙脫出來，幾乎軟倒在地。

    戚紜淼死死盯著程彌，她身后那些小姐妹也是，憤憤看著她。

    但是沒一個(gè)人上來。

    程彌平靜淡定站在那里。

    過一會，是戚紜淼把傅莘唯從地上架起來，眼睛盯著程彌，話卻是對她那些姐妹說的：“走?！?/br>
    廁所門被打開，腳步聲稀稀落落從廁所出去。

    ——

    很快，廁所里恢復(fù)空蕩的安靜。

    通話還沒掛斷，程彌突然叫對面一聲：“司庭衍?！?/br>
    程彌并沒有打110電話，她清楚那幫小孩嚇嚇就走了，她預(yù)料這個(gè)結(jié)果不會有半分差錯(cuò)。

    用不著動真格，真麻煩警察來一趟。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打的司庭衍電話。

    程彌問他：“為什么不說話？”

    司庭衍之前就問過程彌一句在哪，但程彌當(dāng)時(shí)在做樣子應(yīng)付戚紜淼她們，就沒有回答。

    司庭衍又開口：“我問你在哪？”

    聲音跟之前差不多平靜，可卻不知道為什么讓程彌神思稍滯，像有什么讓人脊椎滲出涼寒的東西從他聲音里爬了出來。

    一陣風(fēng)從窗口吹進(jìn)，和通話那邊風(fēng)聲融在一起。

    程彌說：“五樓東邊女生廁所。”

    那邊沒掛電話，程彌站在窗邊。

    聽筒那邊風(fēng)聲呼過。

    程彌在想象司庭衍現(xiàn)在的樣子。

    耳邊手機(jī)里有上樓梯聲，走廊上忽閃而過的說話聲。

    門外走廊響起鈴聲，程彌卻能聽到兩道，一道從門外，一道是從手機(jī)。

    她抬眼看向門口。

    不出兩秒，手機(jī)里腳步聲和來到門外那陣重疊。

    司庭衍出現(xiàn)在了門口。

    程彌眼睛沒一刻離開過那里，準(zhǔn)確無誤落到了他身上。

    司庭衍也緊緊盯著她。

    程彌注意到司庭衍胸口微微起伏，又仔細(xì)看他臉色。

    司庭衍不能跑步。

    他眉心細(xì)動一下，臉色卻看不出什么，還是和平常一樣如籠一層薄冰。

    程彌肩上吊兩條細(xì)吊帶，很白，兩條手臂沒有一絲贅rou。肩窩不過分瘦削，胸前漂亮一道彎弧收入平坦小腹。

    空氣里有涼意，沾上程彌肩頭。

    像此刻他那雙黑色眼睛一樣，侵入她四肢百骸。

    程彌頰邊頭發(fā)被風(fēng)吹著幾絲沾上唇，她站在原地不躲不避，看著他，也給他看著。

    司庭衍從門口進(jìn)來。

    因?yàn)閯偛牌菁嬳邓齻兦鍒?，也沒人敢再來，這里除了她們兩個(gè)一個(gè)人沒有。

    程彌知道司庭衍是知道沒其他人在才進(jìn)來的，但就是故意說：“這里是女生廁所。”

    司庭衍跟沒聽到一樣，走進(jìn)來，落鎖。

    咔嗒一聲清脆聲響，在空曠洗手間里落下回音。

    如敲在程彌心上。

    然后他朝這邊走了過來，程彌沒挪地，就那么看著他靠近。

    司庭衍來到她面前，程彌沒忍住不碰他。

    明明天氣帶著涼意，她卻渾身微帶熱意一般，想靠近他，去汲取他從身上皮相泛出來的冷。

    兩人靠得近，程彌雙手自然而然攀上他腰。

    她挽唇：“司庭衍，你是狐貍精么？”

    “我這還沒追上你呢，你就給我找麻煩了?！?/br>
    司庭衍看著她。

    他不知道程彌怎么說出這句話的。

    程彌典型初見驚艷且又耐看型，沒人長得比她更像“妖精”，而且是那種勾引中又帶著讓人抵抗不了的柔情的。

    不用做什么，一個(gè)眼神就能拽走人理智。

    司庭衍反駁她：“狐貍精只有把人招到了才叫狐貍精?！?/br>
    “可不是嗎，她們都是你招來的，”她補(bǔ)一句，“包括我。”

    司庭衍眼睛里似乎很深，黑色底下掩蓋什么，在緊緊注視她。

    他聲色有點(diǎn)冷：“我沒招她們。”

    這話落下，程彌緊盯他眼睛。

    “你這話是說你只招我，是嗎？”

    周圍很安靜，安靜到能聽到籃球場傳來的投球叫嚷聲。

    忽然，司庭衍像看到什么，聲音竟然要比剛才要陰冷一些：“誰弄的？”

    程彌說：“什么？”

    “脖子上。”

    司庭衍這么一說，程彌才發(fā)覺脖子左側(cè)偏后的地方似乎有點(diǎn)澀疼。

    從皮膚上傳來的，有點(diǎn)不舒服，她伸手去摸，摸下一點(diǎn)血珠。

    她一直沒去怎么注意，應(yīng)該是剛才把傅莘唯按水池里那會被她抓的一道。

    程彌沒在意，和把對方按水池里被嗆半死相比，她一點(diǎn)也不虧。

    程彌去看司庭衍那張雖然不動聲色，但明顯讓人感覺到氣氛有變的臉。

    她偏去惹他：“怎么，你上次不也把我脖子弄紅了一個(gè)星期？”

    那印好不容易才消下去。

    司庭衍說：“別人不可以?！?/br>
    “不管是誰?！?/br>
    只有他可以。

    司庭衍說完這話，程彌視線緊緊抓著他，時(shí)間像過去許久。

    她薄唇微張：“為什么？只能讓你欺負(fù)？”

    “司庭衍，你忘了？”程彌鼻尖離他很近，“你媽說過的，不要讓男孩子隨便欺負(fù)?！?/br>
    司庭衍看著她。

    “也就是說你男孩子不能欺負(fù)我女孩子。”

    程彌也望進(jìn)他眼睛里：“就像現(xiàn)在，你不能隨便看我?！?/br>
    但是她從唇里的氣息被司庭衍截?cái)唷?/br>
    “我可以。”

    他們氣息和彼此交纏。

    程彌依舊沒從他眼睛上離開：“為什么？別人不能看，就只能你看，你怎么這么雙標(biāo)？”

    又是一陣風(fēng)來，程彌一絲發(fā)絲勾上眼睫。

    半落不落，像半褪衣裳。

    司庭衍的手程彌一直認(rèn)為很好看，指節(jié)線條不硬朗到突兀，卻又不失骨感。

    掌骨寬，五指修長，指尖抬動時(shí)手背上中食指那處會牽動兩條筋，一直延至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