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彌停住腳，回頭看他。

    許久，她說：“這個我應該有資格不回答你?！?/br>
    說完，離開了樓道。

    ——

    去到教室，還沒邁進教室后門就聽到幾個還沒離開教室的女生在聊八卦，圍坐在一張課桌旁。

    “所以程彌真的在追司庭衍嗎？”

    “我覺得肯定是咯，你們最近有哪個時間看她放學在等厲執(zhí)禹，我朋友是高二的，說真的老是在高二那層樓看到她?！?/br>
    “好渣哦，這是腳踩兩條船吧！”

    一個女生說：“我感覺最慘的還是班長誒，之前厲執(zhí)禹天天來找程彌，她都看到了。”

    另一個女生附和：“她還是因為厲執(zhí)禹才掉到我們班的?！?/br>
    “可是是她自己要跟厲執(zhí)禹分手的?！?/br>
    “那是她媽不讓啊，初欣禾mama是我們年級主任，平時我們就怕她怕得要死，初欣禾回家還要被她媽看著，我想想都感覺快要瘋了。初欣禾跟厲執(zhí)禹在一起那段時間還有人看見初欣禾在辦公室被她媽打了一巴掌。”

    “厲執(zhí)禹以前很喜歡初欣禾的，天天陪她上下學，下課都要去一班看她，跟怕人丟了一樣。”

    女生容易為女生著想，有女生替初欣禾打抱不平：“明明是初欣禾更喜歡厲執(zhí)禹，他厲執(zhí)禹分手后女朋友就沒停過，初欣禾就喜歡他一個。”

    走進教室的程彌這番話全進了她耳朵里，她突然想起剛和厲執(zhí)禹在一起那會，厲執(zhí)禹來教室找她，班里當時氛圍有點古怪。

    原來是大家都知道初欣禾和厲執(zhí)禹有過這么一段往事，只有她不知道。

    也難怪當時班里個個屏聲靜氣。

    大三角擺在眼前，耳朵想不去注意都難。

    還有一開始來到這個班，有一次她上課進教室就碰上初欣禾在看她，眼神不帶任何惡意或者喜怒哀樂地注意到她。

    那時程彌并不知道初欣禾為什么看她，現(xiàn)在一切都清晰明了。

    其實程彌在不聽那幫女生這番話之前，也大概猜到了厲執(zhí)禹和初欣禾是這么一個關系，而且能看出厲執(zhí)禹很在意初欣禾。

    所以她知道厲執(zhí)禹就是拿她來當個工具。

    那些女生在說的時候程彌步伐一直沒停過，徑直走進教室。

    那幾個女生說得正熱鬧，突然一個人影進來，回頭看到是她嚇了一跳，因為她們剛才就在聊程彌，個個臉上都有點心虛。

    程彌對戚紜淼她們動手動腳都能風輕云淡，更別說這些，她走到自己課桌，拿上書包走了。

    ——

    沙地上單杠雙杠旁邊，厲執(zhí)禹和司庭衍對面而立。

    厲執(zhí)禹煙癮起了點了根煙靠在單杠上，想到司庭衍身體，又按滅了，只夾在指間。

    司庭衍也手插兜靠在對面雙杠上，和厲執(zhí)禹截然不同的類型。

    一狂一冷，絲毫沒讓人感覺到哪方氣勢低。

    厲執(zhí)禹突然開口：“你那天看到程彌了，對不對？”

    司庭衍知道他說的哪天，就是他跟初欣禾在樓下接吻那天，也不拐彎抹角：“對?！?/br>
    厲執(zhí)禹一下有點躁。

    其實那天厲執(zhí)禹是知道司庭衍在場的，因為親完初欣禾抬眼就看到了在實驗樓四樓窗口的司庭衍，知道他什么都看到了。

    那時候厲執(zhí)禹只覺是碰巧，也沒說什么。

    直到他今天知道程彌也看到了。

    實驗樓跟教學樓距離不遠，中間有樹遮擋，司庭衍確實是能看到程彌的。

    厲執(zhí)禹說：“所以你看到她了，明明可以提醒我，為什么沒有？”

    厲執(zhí)禹這話如果是別人來聽，可能會以為他是在怪罪司庭衍不提醒他導致他在程彌面前露餡。

    但其實不是，厲執(zhí)禹生氣的是一些接下來他有可能得知的長在司庭衍身體里的東西。

    他問司庭衍為什么知道程彌在那不告訴他，司庭衍頗為冷淡回：“我為什么要告訴你?！?/br>
    厲執(zhí)禹聽笑了：“所以你是故意放著程彌看著的，是不是？”

    厲執(zhí)禹笑漸漸斂了，看著司庭衍。

    不再轉彎抹角：“她看見了，就會跟我分手去找你是不是？”

    程彌就是在這時路過這個地方的，走去校門需要經(jīng)過這里。

    還沒走近，就傳來厲執(zhí)禹一句暴喝。

    “司庭衍，你為什么非要自己去栽她身上？！”

    程彌腳下一頓，而后抬眼看了過去。

    即使樹影遮擋，但還是能看到司庭衍和厲執(zhí)禹他們兩個人。

    “你連她程彌會去找你都算計好了，明知她就是跟你玩玩，為什么還要找上去送死？”

    隨著厲執(zhí)禹聲音落下，空氣像按下了停止鍵。

    在這片窒息寂靜里，程彌神智卻像忽然被砸了個缺口，短暫空白。

    什么叫她會去找司庭衍都是他算計好的？

    厲執(zhí)禹聲音打破這片沉默。

    “從小你就這樣，誰心里有點齷齪想法是你不知道的?！?/br>
    就像他們小時候，由于家里經(jīng)濟負擔過重，五歲有心臟病的司庭衍被他們繼母常湄帶到火車站扔棄。

    繼母所做所想那些司庭衍都是知道的。

    那年厲執(zhí)禹七歲，司庭衍五歲，那時候司庭衍還叫厲庭衍。

    那一年正值父親破產(chǎn)后東山再起，家里拮據(jù)艱難，司庭衍因為心臟病身體狀況每日愈差，治療費手術費極其昂貴。

    司庭衍就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帶去火車站丟棄的。

    那天厲執(zhí)禹也去了，繼母常湄出門前說要帶他們兩兄弟去吃好吃的。

    當時的厲執(zhí)禹沒想到很平常的一次出行，會成為他這輩子對司庭衍最深的愧疚。

    三人去的火車站附近一家快餐店，吃到一半，弟弟被mama帶走了。

    再后來，弟弟再也沒有回來。

    最后他是在回家大巴上看到的弟弟。

    透過車窗，他的弟弟小小一個站在火車站的人來人往里，在看車里的他。

    厲執(zhí)禹拍著車窗，跟他們mama說是弟弟，弟弟還沒上車，要帶他回家。

    那時候mama常湄告訴他：“弟弟要去一個更好的地方?！?/br>
    厲執(zhí)禹問她：“什么是更好的地方？”

    mama說：“那里有飯讓弟弟吃飽，有錢給弟弟治病，弟弟不會再痛到睡不著了?！?/br>
    每一個都是厲執(zhí)禹從小生日的時候許的愿望。

    他問：“真的嗎？那弟弟以后就能跟我一起踢球了嗎？”

    mama點點頭，笑說：“真的，弟弟以后什么都會好了?！?/br>
    那一天，厲執(zhí)禹就這樣在車窗里看著弟弟離他們越來越遠。

    五歲的小司庭衍那時個子還沒有面前經(jīng)過的大人一半高，小臉白皙好看，站在那里看著mama和哥哥漸行漸遠，不哭也不喊。

    到最后，什么都看不見了。

    厲執(zhí)禹后來長大才知道，那時候的弟弟是知道的，他們不要他了。

    他知道m(xù)ama常湄在他漢堡還沒吃下去一半的時候把他帶到火車站門口，跟他說乖乖站在這里不要亂跑，她會回來找他是騙他的。

    知道哥哥和mama在車上是不會下來接他回家的。

    ……

    跨越十幾年空白時光，厲執(zhí)禹看著此刻站在眼前的弟弟。

    “你從小聰明，”他香煙在兩指間被掐成兩截，“有一次知道我不帶你出去是嫌你煩，不能跑不能動拖我后腿，回去就抓了條我最怕的小蛇放我被窩里?！?/br>
    “像程彌，你明知道的，她在想什么?！?/br>
    “可為什么還要自己送上去？”

    “你想喜歡誰都可以，但為什么偏偏是程彌?！?/br>
    在他們幾米開外聽著的程彌其實能理解厲執(zhí)禹，她確實一開始是帶著目的接近司庭衍的。

    有目的，就代表這段感情隨時會夭折，隨時會被對方玩弄于股掌之間。

    哥哥希望弟弟不要喜歡一個玩弄他感情的人很正常。

    然而，程彌下一秒就聽見司庭衍冷冷說了一句。

    “厲執(zhí)禹，我要做什么輪不到你說不行。”

    里面很快響起腳步聲。

    沙礫聲響簌簌。

    程彌站在原地，和從里面出來的司庭衍正正打了個照面。

    司庭衍視線落在她臉上。

    程彌亦是，緊緊回視他。

    第31章 （大修）   喜歡你都來不及……

    厲執(zhí)禹側頭，也看到程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