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 第1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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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買汽油,明顯意圖不軌。 程彌又抬眼看了眼后視鏡。 她有條不紊把著方向盤,在回鄭弘凱話同時,伸手切開手機(jī)聊天軟件。 “是嗎,那這么巧,要不要找個地方喝一杯?” 她點(diǎn)開司庭衍聊天框,發(fā)了幾個字。 [鄭弘凱車上放著汽油。] 鄭弘凱聽她說找個地方喝一杯,口氣諷刺:“我們很熟嗎?” 又突然發(fā)問:“不問問我買汽油做什么?” 他車上有汽油的消息,程彌剛發(fā)出去。 她不露聲色,指尖從手機(jī)屏幕上收回,說:“你想買就買,我還能干涉你不成?” 很沒意思的一個答復(fù),就是因為普通,才不戳人怒點(diǎn)。 鄭弘凱:“你怎么變這么沒勁?以前上高中那會,我就摸了你把胸,你不一巴掌就往我臉上呼嗎?什么時候這么慫逼了?” 程彌不打算惹毛他:“年少無知,你多原諒?!?/br> 她這句話,鄭弘凱聽完卻是不屑,從鼻孔里出了一氣,顯然不信。 他說:“你不問,那我告訴你。” 鄭弘凱聲音有點(diǎn)陰晴不定,上一刻還是晴,此刻已經(jīng)是陰。 “司庭衍那破公司,我要全部澆上汽油,然后一個打火機(jī),啪地一下,”他聲音陰森森,“把他的人,把他那堆機(jī)器,全部放火燒了?!?/br> 鄭弘凱心里扭曲的恨意,釋放到手機(jī)這端。 一股寒意自程彌心底蔓延。 她知道鄭弘凱說的是真的,他買汽油,是真打算這么做,置司庭衍于死地。 她短暫性喪失了一下語言。 鄭弘凱說:“所以我警告你程彌,你最好聽話,別想著跑,我租的這車已經(jīng)挺破了,車上還放著汽油,到時候你死我死,看誰能活命?!?/br> 他這句話落,正好已近路口。 程彌沒先打轉(zhuǎn)向燈。 鄭弘凱在后面命令:“左轉(zhuǎn)?!?/br> 左轉(zhuǎn),是去司庭衍公司的方向。 程彌說:“我家走右邊那條路?!?/br> 鄭弘凱說:“我說左轉(zhuǎn)?!?/br> 眼下這情形不能惹他,程彌沒跟他犟,轉(zhuǎn)向路口左邊。 兩車一前一后。 后面程彌行程一直控制著,從繁華街路,到郊區(qū)荒野。 走到中途,程彌手機(jī)屏幕亮起,彈出一條運(yùn)營商短信,響起一聲短信提示聲。 電話一直通著,鄭弘凱那邊聽到:“在通風(fēng)報信讓人來抓我?” 程彌騰出一只手,關(guān)掉手機(jī)鈴聲:“你想多了,是運(yùn)營商發(fā)的短信?!?/br> 鄭弘凱卻不信:“你覺得我會怕警察?程彌,我可是個要死的人,我命都不想要了,蹲局子算什么?!?/br> 程彌安撫鄭弘凱:“你冷靜一點(diǎn),我沒有報警,也沒有想送你進(jìn)局子。” “是嗎?”鄭弘凱冷笑一聲,“可你們嘴上這么說,心里可他媽不是這么想的。” 確實(shí)如他所說。 司庭衍早已經(jīng)報警。 程彌卻沒有一絲心虛。 蹲監(jiān)獄這三個字大概是鄭弘凱脊梁骨上一道猙獰的疤。 單單提字眼,他神經(jīng)像已經(jīng)被戳到,一陣暴怒:“我這條命可差點(diǎn)就讓你們當(dāng)狗一樣折磨死在監(jiān)獄里了!” 程彌車廂里也彌漫了他的不甘和怒怨。 當(dāng)年鄭弘凱自首,理應(yīng)減刑,但沒有,他反而在里面多蹉跎了些日子。 這一切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鄭弘凱不幸運(yùn)就不幸運(yùn)在,他遇見的是司庭衍,而司庭衍有一個錢權(quán)能遮天的父親。 厲承勛只是一句話,便能將他打入地獄。 但鄭弘凱并不無辜,他當(dāng)年酒瓶捅在司庭衍身上那一下,在程彌這里,早已被她定下重罪。 這一切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他罪有應(yīng)得。 但鄭弘凱不覺得。 鄭弘凱情緒暴動:“上高中那會,你讓我書讀不成,家不能回,他司庭衍仗著有個牛逼的爸,差一點(diǎn)把我搞死。” “你以為如果不是我爸讓我自首,他司庭衍能有今天?我早回去一刀把他捅死了!” 程彌聽得不舒服,她食指彎曲抵在唇上,輕咬著指節(jié)。 再堅持一會,警察應(yīng)該就來了。但在這之前,司庭衍先到了怎么辦。 鄭弘凱這種狀態(tài),司庭衍跟他撞上,到時候肯定會出事。 鄭弘凱情緒發(fā)泄在程彌耳邊:“結(jié)果呢,結(jié)果他司庭衍做了什么?他他媽的把我爸害死了!我跪他,求他,可他就因為是我!把我爸的命放在地上踩!” “老子從監(jiān)獄里出來,連個朋友都沒有,只有我爸,那老頭臉臭得要死,卻連房間都給我收拾好了。我進(jìn)去那段時間他得了病,我出來沒文憑沒經(jīng)驗,干苦活就是為了給他治這病,老子這么努力,想把老頭子從閻王那里拽回來,他司庭衍憑什么把他的命不當(dāng)命!” 程彌說:“不是司庭衍不救你父親,臨床試驗需要篩選受試者,你父親有比較明顯的不符合試驗特征?!?/br> 雙方早沒有信任。 程彌知道她說的,鄭弘凱不會信。 果然,鄭弘凱說:“你以為我會信?那天我跪著求司庭衍救我爸,他可是親眼看到了?!?/br> 但事實(shí),那天司庭衍并不知道他是鄭弘凱。 即使鄭弘凱不信,但程彌仍是準(zhǔn)備跟他講清楚,那天司庭衍并不清楚那人是他。 但她未開口,鄭弘凱已經(jīng)出聲。 “程彌,不管以前還是現(xiàn)在,你們不一直想把我搞死嗎?” 荒野遼闊,植被枯干,公路長長望不到盡頭。 就像人生里每一個絕望看不到希望的瞬間。 程彌聽見鄭弘凱說:“我讓你們?nèi)缭敢詢敗!?/br> 說完,撕開本性里帶惡的一面。 “但你看,要不要給司庭衍個機(jī)會,讓我?guī)纤???/br> 程彌一下警惕,但仍保持冷靜:“你要做什么?” “是我說得不夠清楚?” 鄭弘凱幾乎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道:“我鄭弘凱,要拉著司庭衍,一起陪葬!” 程彌渾身被冷意侵蝕,試圖讓鄭弘凱冷靜:“鄭弘凱,活著也不差,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可以跟我說?!?/br> 鄭弘凱卻決絕回絕:“我不需要幫助?!?/br> 他說完這句話,那邊隱隱傳來窸窣聲,像在翻拿什么東西。 程彌聽見了手機(jī)按鍵聲。 鄭弘凱說:“程彌,要我說,其實(shí)搞死司庭衍挺容易的。” 再然后—— 那邊傳來了視頻通話撥出的聲音。 程彌心里警鈴霎時作響:“鄭弘凱,你要做什么?” 鄭弘凱說:“搞死司庭衍的話,你就是最好的那把兇器?!?/br> “你說,拿你來殺死他司庭衍,怎么樣?” 她最擔(dān)心的事發(fā)生了。 等待視頻接通的聲音,像一刀刀凌遲在程彌心臟上。 她冷靜開始坍塌:“鄭弘凱,你是不是瘋了?” 她內(nèi)心祈禱司庭衍不要接視頻。 不能接。 但—— 不出兩秒,等待接通聲消失。 司庭衍接了視頻。 程彌呼吸在那一瞬間被短暫掐斷。 就聽鄭弘凱說:“我讓你帶的刀帶了沒有?” 程彌握著方向盤的十指一下收緊:“司庭衍,聽著,別聽他任何話?!?/br> 空氣安靜了一瞬,像是司庭衍聽見她聲音,頓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司庭衍直接忽略了她。 通過手機(jī),程彌聽見了他直接略過她,回應(yīng)鄭弘凱。 只簡潔一字:“說?!?/br> 要讓他做什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