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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氣人又撩人 第54節(jié)

    德慶長公主心中悲憤,一年后,就在府里養(yǎng)起了面首,日日歡飲作樂。

    不過,不管是先帝還是景祐帝,都對德慶長公主心存憐惜,于是只要不鬧到大面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崔肆意嘲諷一笑。

    她姑母是她姑母,別說她姑母是為情所傷,就是她姑母天性如此,也和她沒有關(guān)系,她現(xiàn)在和薛景恒兩情相悅,可容不得別人來破壞。

    “你若是用功讀書,三年后,興許還有機會,可你今日說了這話,就是自己把自己的前程給生生斷了,要知道,才學(xué)不行,尚且有救,品行不好,就是僥幸讓你進了官場,也是我大梁的蛀蟲。”

    “云起,一會兒你將這里的事告知禮部的王尚書,他知道該怎么處理?!?/br>
    他們這樣的人,求到了公主或是郡主這里,自然不只是為了求公主郡主垂憐,多少也有點兒求貴人引薦、日后好謀個一官半職的意思。

    “草民昨晚喝了酒,有些神志不清,一不小心說話冒犯了郡主,還請郡主饒過草民這一次,草民以后再也不敢了……”

    溫霖不停地磕頭,不一會兒,額上就滲出絲絲血跡。

    這步棋確實冒險,但他家境貧寒,父母早亡,本就是靠著族中叔伯供養(yǎng)才能讀書,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續(xù)考了兩次會試,都接連落榜,叔伯只怕也不愿再拿出錢財供他讀書了。

    剛才他見樂舒郡主替他還錢,想起玉帶湖邊那勾人心魄的匆匆一瞥,這才想著向她當(dāng)面道謝,也好稍解相思之苦,又見樂舒郡主眼中難得閃過驚艷之色,這一腔心思,更是按捺不住。

    再加上樂舒郡主驕縱張揚的名聲在外,溫霖覺得她可能也不是那等拘泥于俗禮之人,于是斗膽一試,想著若能僥幸成功,便是美人兒和前程兼得,沒想到卻被現(xiàn)實狠狠打了一耳光。

    也是,她是金枝玉葉,她的丈夫薛景恒也是出身名門,才華橫溢,生得又不比他差。

    她的心思,又豈是涪州城里那些普通富貴人家的婦人能比?

    想用一張臉求她垂憐,是他異想天開了。

    枉他平日里潔身自好,就這一次,就讓他所有的努力都化為了云煙。

    “你要是還敢多話,或是出去管不住自己的嘴,會比現(xiàn)在的結(jié)果還慘一千倍,我一向說到做到?!?/br>
    崔肆意的聲音清清淡淡,可聽在溫霖耳里,卻如泰山壓頂一般沉重。

    他無力地倒在地上,仰頭看天,卻不敢再發(fā)出一句聲音。

    崔肆意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眼底嫌惡盡顯。

    傍晚,蕓豆就將此事的處理結(jié)果告知了崔肆意。

    王尚書一接到消息,就以溫霖私德敗壞為由,將他逐出了京城,并且在禮部的學(xué)子黑冊上留了記錄,溫霖的仕途,這就算完了。

    當(dāng)然,這話雖不能放到明面上說,但王尚書思來想去,還是將此事隱晦地告知了薛景恒。

    于是,薛景恒一下衙,就頂著張黑臉回去了。

    夏日天氣炎熱。

    崔肆意一回府,就由茴香蕓豆伺候著沐浴換衣,見天色晚了,也沒有再梳妝盤發(fā),現(xiàn)在就散著一頭青絲,靠在床角的墻上,認真地看新買的游記,神情恬靜淡然。

    至于白天的事,她早忘了。

    她一出生就是景祐帝欽封的郡主,是趙王和趙王妃捧在手心上長大的姑娘,從小到大,想要巴結(jié)她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

    這次的人,雖是換了個形式,但萬變不離其宗,給了那人教訓(xùn)后,她也沒再放在心上。

    不過,薛景恒顯然還沒忘。

    他坐在床邊,怒不可遏道:“這樣的人,真是丟盡了全天下讀書人的臉?!?/br>
    崔肆意知道這事瞞不過他,主動寬慰道:“別氣了,都逐出京城了?!?/br>
    薛景恒沉下臉:“這樣的人,就是死了也不為過。”

    崔肆意謹記大梁律法,凝眉細想:“也罪不至死吧?!?/br>
    薛景恒對她的回答很不滿意:“他長得好看?”

    崔肆意低頭收拾游記:“嗯,挺好看的?!?/br>
    薛景恒的聲音越來越冷:“比我還好看?”

    崔肆意準(zhǔn)備下床,把游記收起來,沒注意到他的臉色,隨口道:“各有千秋吧,你更清正些,他更秀氣些……”

    不過,我還是只喜歡你。

    可惜最后這句表情意的話,還沒說出口,她就被那人撲到了床上,床幃也跟著散落下來。

    未幾,里面?zhèn)鱽碇щx破碎的聲音。

    “我錯了,沒有各有千秋,是你一枝獨秀……”

    “遲了。”

    第58章 變動   我會吃醋的。

    五月十三, 宣州知州于良發(fā)來急報。

    七皇子在指揮民工疏通河道時,不慎落水,官府得到消息后, 已第一時間派出大量衙役尋找,但河水湍急, 至今下落不明。

    景祐帝乍聞噩耗,心悸怔忡, 多日沒有早朝, 遇有急事, 也只是將親信大臣召到寢殿商議。

    一時間,朝中上下,人心惶惶。

    知了不解人意, 依舊不知疲倦地叫著。

    薛景恒打簾兒進來,在軟塌的另一頭坐下。

    崔肆意拿起手帕,隔著桌子,擦了擦他額頭上的薄汗。

    “這么久沒有消息,外面都說七皇兄兇多吉少, 你就不擔(dān)心嗎?”

    薛景恒微微垂眸:“我相信他?!?/br>
    語氣堅定,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崔肆意嘟起小嘴撒嬌:“你這樣,我會吃醋的!”

    薛景恒無奈地闔了闔眼:“不許淘氣?!?/br>
    崔肆意托著下巴, 歪頭道:“我這還不是怕你擔(dān)心嗎?不過, 你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 結(jié)合我在夢里看到的,最后上位的應(yīng)該就是七皇兄?!?/br>
    “嗯?!?/br>
    薛景恒說著, 又向窗外瞥了一眼。

    “我剛才從外面給你帶回來兩個丫鬟,平日里就放在院子里打掃,你最近最好不要出門, 若是一定要出去,也記得帶上她們。”

    崔肆意仰頭看他。

    “我有云起云耀啊,就是因為夢里死得太憋屈了,所以我一早就做了準(zhǔn)備?!?/br>
    薛景恒攢著眉頭囑咐:“有備無患?!?/br>
    明白這是為了她好,崔肆意乖巧地點點頭。

    薛景恒溫柔地撫了撫她發(fā)頂:“還有這兩日,我可能會回來得晚些,你不要等我,按時吃飯,好好睡覺?!?/br>
    崔肆意蹙眉:“你這樣說,我心里好怕?!?/br>
    薛景恒笑了笑:“你不是說我最后的結(jié)局是春風(fēng)得意嗎?”

    崔肆意可憐巴巴地看向他。

    “萬事總有變數(shù),我不想你出事,看話本歸話本,我可不想當(dāng)寡婦?!?/br>
    薛景恒想到小寡婦和隔壁秀才不可不說的二三事里的香艷描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你少氣我兩句,我還能多活兩年!”

    崔肆意起身走了過去,坐到了他旁邊,一邊將腦袋靠在他肩上,一邊緊緊握住他的左手。

    “那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因為我不僅會氣你,還會撩你?!?/br>
    薛景恒輕咳兩聲,耳根不知不覺燙了起來。

    接下來的半個月,薛景恒每日早出晚歸,雖是在一個屋檐下住著,但崔肆意每日和他說的話,一只手都能數(shù)得過來。

    而七皇子還是遲遲沒有消息,就連崔肆意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了。

    六月初一,景祐帝身體漸好,重新上朝。

    也就是在這一日,監(jiān)察御史劉存信上書彈劾三皇子和廣南西路安撫使蕭眀私下勾結(jié),貪墨軍餉,致使上千邊境將士缺衣少食,活活餓死凍死,有蕭眀手下的幕職官親口指認,還有兩人私下來往的書信作證,可謂人證物證俱全。

    貪墨軍餉一向是大罪,更何況還涉及這么多條人命,三皇子當(dāng)場就被下了大獄,其親信悉數(shù)交由大理寺審問。

    這不審不知道,一審又牽扯出三皇子豢養(yǎng)私兵、暗殺朝臣之事,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言官紛紛對其口誅筆伐,批判其壞了祖宗“不得殺士大夫及上書言事人”的規(guī)矩。

    正當(dāng)英國公楚立軒為三皇子四處奔波、心力交瘁之時,沒想到自家兒子也攤上了官司。

    六月初五,有女子到京兆府擊鼓鳴冤,狀告英國公世子楚文暉為強占她,害死她丈夫和兒子,又強逼她做了外室,有舊日鄰居和楚文暉所贈之物作證。

    墻倒眾人推,一夜之間,狀告英國公府仗勢欺人的折子就如紛紛揚揚的雪花一般,鋪天蓋地地飛向景祐帝的書案。

    貴妃娘娘本就因三皇子之事臥病不起,經(jīng)此一事,氣色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反倒是從前身子虛弱的孟皇后面色日漸紅潤,每日守著公主逗弄,瞧著竟比從前還要年輕貌美許多。

    宮人無不在心里感慨世事變化無常,頃刻間,就能給你掉個個兒!

    孟皇后現(xiàn)在雖然無子,但無子也有無子的好處,不用擔(dān)心朝堂之事,也不用受兒子的牽連,將來不管哪位皇子登基,她都是名正言順的嫡母,后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是注定的,將來再為公主找位可心意的駙馬。

    這一輩子,再沒什么好求的了。

    夜深人靜,崔肆意從睡夢中醒來,摸了摸左邊的床鋪,卻什么也沒有摸到。

    還沒有回來。

    她的心不由又揪了起來,朝門外喚道:“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

    茴香推門走了進來,輕聲道:“郡主,已經(jīng)四更了?!?/br>
    崔肆意愁眉蹙額,薛景恒平日最晚三更也該回來了,這么晚沒回來,一定是宮里出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好不好。

    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對他的依賴已經(jīng)這么深了。

    茴香見她面色不好,主動提議:“既然大人還沒回來,不如奴婢就在地上打個地鋪,陪郡主一晚,郡主若是睡不著想說話,奴婢就陪您說話,直到您睡著為止?!?/br>
    崔肆意抬頭看她,嘟噥道:“還是你懂我?!?/br>
    茴香笑著為她端了杯水:“奴婢自小和郡主一同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