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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看法,在得到蛛絲馬跡的佐證后,更是肯定。 浚堂弟子:“奇怪的事情……?。∥蚁肫饋砹?。那天他嘴里吐毛了,烏鴉的毛?!?/br> 劍修師兄室友:“身上不是特別臭就是特別香。不過他養(yǎng)烏鴉,有點(diǎn)腐臭味道也能理解?!?/br> 吞魔:“他身上有魔息啊,不過比其他尸體淡很多。” …… ……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圈,寧瑯回到了停尸房。 在劍修師兄的尸身旁,站了很久,很久。 她紋絲不動,就這么站著,微微低下了頭,看著隆起的裹尸布,像是聞不到停尸房里熏天的臭味似的,一言不發(fā),木頭一樣地矗在那兒。 像是在默哀。 又像是在掙扎。 直到看守停尸房的弟子說他要去吃飯了,要鎖門,如果寧瑯要繼續(xù)待下去的話,隔個(gè)一盞茶的功夫再來,她才最后默誦念了一周轉(zhuǎn)生咒,離開了此地。 在劍修師兄尸身旁站了的半日功夫里,寧瑯想了很多。 她覺得,劍修師兄大概很早之前就死了。 早在那一個(gè)夜晚。 沒有重明天送的豬。 只有劍修師兄的尸首和障眼法。 寧瑯也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在鉆牛角尖、強(qiáng)行讓東朔為劍修師兄的死背鍋,在搜集各種線索編纂一個(gè)子虛烏有的靈異故事。 可當(dāng)見到東朔的瞬間,寧瑯忽而覺得一切都有了答案。 日暮之時(shí)。 當(dāng)寧瑯回到駝峰山腳的竹屋,望見他,被夕陽的橙紅光輝鍍上金邊,恍然從畫中走出的謫仙一般的東朔。 寧瑯左手的手心陡然傳來讓人心驚的熱度。 是吞魔在發(fā)燙。 是它在警示,周遭有魔的存在。 她的手心好燙好燙。 像是要燒起來了。 明明寧瑯和他不過十丈之距,她卻覺得兩人隔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 這似乎并不是走近便能拉近的距離。 寧瑯還是向他走去了。 見她的距離和東朔一點(diǎn)一點(diǎn)拉近,吞魔在寧瑯腦海中瘋狂尖叫,發(fā)出逃命信號:“快跑啊——現(xiàn)在的我們打不過他的!他不是我們的實(shí)力能打敗的怪物啊啊??!先跑,成長起來,再回來雪恥!” 它再怎么喊,喊得如何凄慘壯烈,寧瑯的步伐始終不停。 它自以為看到了她的決心。 吞魔:“不愧是我的主人,好吧,既然如此,老子便豁出一切隨你一戰(zhàn)!” 寧瑯覺得也是該戰(zhàn)的。 一旦入魔,再無回頭路。 入魔者,摒棄人性,冷血無情。如禁地的小師叔,無論曾經(jīng)多么愛人心仁,半入魔后也是殺人不眨眼,視生命為草芥。 因此,凡遇魔,必殺之。 寧瑯也是一直這么做的。 只要確定對方是魔,絕對不說半句廢話,一打照面,便是拳頭招呼。 可到了這種時(shí)候,她的拳頭就像是死掉了一樣,紋絲不動,猶如擺飾。 寧瑯已到竹屋前,更是東朔跟前。 他從容自若,仙姿玉質(zhì)似一如往日。 一襲山青色的道袍,銀冠束發(fā),碧玉腰帶勒出勁瘦身姿,清冷病弱的樣子,周身又比凡間的書生多出數(shù)分縹緲感,似隱居在山海云霧之間的仙人。 若旁人說這樣的人、說東朔是嗜殺暴虐的魔,寧瑯是打死都不會相信的。 可左手掌心灼熱到幾乎燙傷她皮膚的熱度,卻在拼命提醒她,他是魔,一只徹頭徹尾的魔。 第28章 三四 他是千萬人之一,也是唯一。 來自左手掌心的熱度, 讓寧瑯心里發(fā)緊。 也不斷提醒她,迫使她面對現(xiàn)實(shí)。 東朔不知她復(fù)雜心緒。 也不問她去了哪里, 做了什么,只笑著跟她說:“我給你帶了齋堂的糯米糕,還有油雞,牛rou紙卷也有?,F(xiàn)在吃不吃?我去給你熱熱?” 他的樣子、說話的口吻,像極了前世兩人尙是道侶的那一段時(shí)光。 寧瑯知曉,僅僅是像而已。 從那時(shí)到現(xiàn)在,已是過了太久,在她不知道的時(shí)候,太多人太多事都變了。 她也變了。 眼中倒映出東朔的模樣, 這一刻, 寧瑯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 忽略掉腦海中春節(jié)爆竹一般接連不斷的爆炸聲, 她直直望向他, 回了二字:“不吃?!?/br> 不待回應(yīng),話落, 合上的嘴又張開了。 沒有聲音,只是微張著, 似有很多話想說, 卻又說不出口。 寧瑯確實(shí)有很多事情想要問他。 想問他, 劍修師兄是不是他殺的,他是不是騙她,一直以來都騙了她,是不是把劍修師兄的尸身偽裝成了豬, 如果是,為什么要這么做。 除了劍修師兄的事情之外,他是不是還做了一些……其它的什么。 可寧瑯問不出口。 見她躊躇, 東朔輕推了她一把。 像是看穿了她一樣。 “阿寧,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吧?!彼π?,“你問什么我都會如實(shí)回答的?!?/br> 寧瑯哽住。 要問嗎? 問一個(gè)真相? ——不肖問了。 其實(shí)只要得知了東朔是魔,什么問題都不必問了。 她要做的,只有選擇而已。 當(dāng)寧瑯做出選擇的瞬間,“咔噠”一下的聲響突兀響起,格外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