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夜?jié)撔车睿ㄏ拢?/h1>
【“心臟呢?”陳簡像拾荒者一樣在尸體的身軀內(nèi)翻動?!?/br> 心法一詞從何傳來,一直眾說紛紜,不過普遍還是傳作佛教用語——經(jīng)典之外的傳授之法需以心印證,故名“心法”。到了武術(shù)繁盛的西朝,心法被引用進武學,借指“心悟方可使用之法”。 每個出名的門派都擁有專屬心法,隨著時代更迭,這些心法的掌握方式更是風格迥異不同,每一門心法都要求武者全身心的修煉,換言之是將整個身心與心法綁定,心法的排異特性導致武者幾乎無法同時掌握多門心法。 但古道翡心的存在徹底改變了現(xiàn)狀。 古道翡心本質(zhì)上是讓一個武者同時擁有兩個心臟,也就意味著同一人能掌控不同的兩種心法,只要使用更多古道翡心,以一人之力囊天下之法將不再是白日夢。 …… 在陳簡浸入血水中時,這些稀奇古怪的知識慢慢出現(xiàn)在腦海里。 “咳哈……啊……” 陳簡像溺水的人,上氣不接下氣地在地上翻滾,用右手拼命捶打胸痛,將堵在喉鼻的血水打壓出去。 地上? 不知經(jīng)過了多久,他竟然脫離了那些該死的血水,掉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這里空氣凝滯,時間仿佛都被凍結(jié)于此。 陳簡連忙抬起雙手,再低頭掃視身體。 什么都沒少,剛才的斷手之痛只是錯覺、 他運轉(zhuǎn)澤氣,發(fā)現(xiàn)有一部分受到阻礙。 “原來如此……那個水能夠吸收武當心法,所以羅斯才沒法進入這里。” 沈以樂之前提到過,武當會剝奪心法來嚴懲罪無可赦的子弟,應該就是利用巨鼎之水。陳簡不明白血水的原理,不過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還是現(xiàn)看看周圍情況為好。 這是一個狹窄的走廊,前后都看不到盡頭,似乎往哪邊走都是對的。陳簡抬起頭,發(fā)現(xiàn)頭頂?shù)难窆麅鲆粯羽ぴ谔旎ò宓亩纯冢褪菑哪抢镞M入的。 忽然,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傳進他的鼻子。 “什么味道?” 陳簡幾乎是明知故問,他剛從血水中穿過,怎會不清楚這味道? 他尋著味道蹲下,在碎石鋪成的地板上發(fā)現(xiàn)了斑斑血跡,血跡非常明顯,似乎血的主人是被人拖進了隧道,而且一直拖,一直拖到很遠的地方。 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被拖的人是尸體還好,倘若他還活著,被碎石啃食一路該有多痛苦? 他沿著血跡發(fā)展的方向往隧道伸出走。 這里面唯一的光源便是透過土壤和石頭縫隙鉆進來的月光,極其黯淡,不過足夠陳簡看清隧道全貌。 他走了很久。 “嘩嗒……” 腳邊踢到了黏糊糊的東西。 之前看到血,現(xiàn)在踢到黏糊糊的東西,陳簡做好心理準備低頭看去,不過即便如此,眼前的景象還是讓他反胃到想嘔吐—— 腳邊是一張瞪大眼睛張開嘴巴的驚悚面孔,而且,這張臉只有一半,盤根錯節(jié)的大腦油滑地躺在地上,若隱若現(xiàn)的月光在上面時時閃爍,以致大腦仿佛還在跳動。 “這是什么?!” 陳簡不寒而栗,退步連連,剛才吃過的食物在胃袋里翻涌,一股惡臭不禁從嘴里冒出。 “嘔——”陳簡實在忍不住,扶著墻吐了出來。 直到再也嘔不出來,陳簡才鼓起勇氣再次看向被劈成兩半的尸體。他在更遠處看到了腰斬過后的下半身。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殘忍? 陳簡眉頭緊鎖、嘴巴緊閉,俯身觀察遺體。 這本是張清秀的少年面孔,恐怕因為極度痛苦和恐懼,使他的面孔扭曲得像伊藤潤二的恐怖漫畫,另一塊腦袋上的眼球已經(jīng)掉落于地,在他的下半身,排泄物的味道完全掩蓋的血腥味。 陳簡驚訝自己的接受能力,前一秒還恐慌,現(xiàn)在居然在摸索這副殘缺的尸體。 他用食指沾了些血。 血才剛剛凝結(jié),顏色還沒變成黑褐,這個人剛死不久! 發(fā)現(xiàn)這點,他連忙轉(zhuǎn)過身。 隧道里除他外空無一人。 他猜想:有人行兇后離開,所以巨鼎的清水才會沾染鮮血。 行兇者是誰?會是張勝寒嗎?那被殺的人又是誰呢? 陳簡再次摸索尸體。 他已經(jīng)不再將尸體當人看待,而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物品。對于物體,人不必充滿同理心,所謂的感同身受也無處安置。他目光平靜,那些蠕動的器官不過是有規(guī)律的機械,沒什么好惡心的。 一塊金色的牌子引起他的注意。 “這是恭蓮隊的牌子啊。”他稍有些驚訝。 這么說,死者是恭蓮隊的一員,他為什么會來武當?因為我的身份暴露,所以公主又派了一個恭蓮隊的人嗎?無論怎樣,看來這里的確是留聲甕的藏匿處,我果然沒找錯。 陳簡左顧右盼,四周還是無盡頭的隧道,不過這里的隧道比先前要寬一些。 “胃、大腸、肝、脾……” 他自己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似乎是第六感指使,居然開始清點死者的臟器。 為什么我會對器官如此熟悉呢?這些是朝廷教的?可盲腸、扁桃體這些名詞應該不屬于這個時代,可能過去的我對生物相當感興趣吧。 陳簡胡思亂想,直到清點結(jié)束。 那個最為重要的器官不見了…… “心臟呢?”陳簡像拾荒者一樣在尸體的身軀內(nèi)翻動。 沒有,哪都沒有,無論是他體內(nèi),還是地上。 被拿去做古道翡心了。 陳簡不知道古道翡心該如何制作,可眼下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現(xiàn)在該怎么辦?有如此兇殘之人在武當玄境殿行兇,是出去告訴蔡宮他們,還是先找留聲甕? 進來的機會難得,還是先找到留聲甕吧,而且蔡宮和稚泣還在外頭等我?guī)ズ孟?,可不能讓他們空歡喜一場。 陳簡也不想再來回經(jīng)過血水,那感覺不好受。 決定目標后,他重新站起身。 離開前,他做出了膽大妄為的舉動——把恭蓮隊隊員的身體重新拼好。 大功告成,他打量死去的少年許久,確認記住他的容貌后才轉(zhuǎn)身離開,朝更加深邃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