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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終結(jié)古戰(zhàn)場在線閱讀 - 第178章 亡族之鳥

第178章 亡族之鳥

    “大夫。”瘋子沒精打采地與他打招呼,對這場久別重逢沒有任何激情。

    白夭向?yàn)觚斘⑽Ⅻc(diǎn)頭。這個看似玩世不恭、毫無責(zé)任感的烏龜是人類最初的“統(tǒng)領(lǐng)”,就是他號召所有原住民和犯人南行襲北。而這個宏偉戰(zhàn)略濫觴于他和羅斯的第一次見面,按烏龜?shù)脑捳f,兩人情投意合地認(rèn)為“煉獄是圓的”,不過這是烏龜單方面的說辭,白夭從羅斯那聽到了一個不大一樣的版本,包括烏龜自以為是的淺薄醫(yī)術(shù)。

    正因如此,她失蹤對烏龜大夫抱有一絲道不明的偏見,總覺得他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好在烏龜毅然決然將統(tǒng)領(lǐng)的位置交給羅斯,讓她對這個樣貌奇怪人類的印象有所改觀。

    烏龜?shù)哪w色是少見的綠色——人類看不出來,但在擁有色彩世界的白夭眼里則一目了然——聽說是因?yàn)榕泄侔阉鸵恢粸觚斉脑诹艘黄?,才會變成這般模樣。也正是他的存在,讓人們對判官的恐懼抹上了一層現(xiàn)實(shí)威懾。

    “怎么回事?無精打采的?”烏龜看樣子喝了很多酒,皺綠的臉頰泛著通紅,像某些爛透的果子,他舉起不斷分泌粘液的手搭在瘋子身上,“我們在慶祝這場勝利,而且發(fā)現(xiàn)了疑似少昊帝的尸體?!?/br>
    “他在哪?”白夭聽后立刻豎起耳朵,她還從未見過少昊帝的真身,沒想到這位偉大的領(lǐng)袖竟然就這么死了?他被誰殺死的?是羅斯干的嗎?可羅斯應(yīng)該沒有時間……

    “就在墳場上,不過剛才判官路過,大家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闭f到判官,烏龜?shù)哪橆a變得更加黑紅,煤炭燒焦也不過如此。白夭曾聽過烏龜?shù)暮姥詨颜Z——若是遇到判官,定要逼迫他恢復(fù)自己的人身。

    看來他并沒有這個膽量。

    “少昊帝長什么樣?”

    烏龜聽白夭問后,眨了眨眼:“為何這么問?”

    白夭不明白他的意思,困惑地看著他。

    “沒什么……”

    在很短的剎那,烏龜?shù)难凵耖W過了狐疑,他似乎看出了什么問題。白夭不確定,她只好避開這個話題,并思索自己哪里說錯話了。

    “別想那么多了,”瘋子擺手道,“走!咱們得好好慶祝慶祝!”

    “正有此意?!睘觚敁u晃著身體,醉熏的他走不穩(wěn)路,只好靠著瘋子問道,“羅斯去哪了?他可是大功臣,他的排兵布局可是我見過最完美的,即便中途殺出個窮奇和鬼車鳥,我們還是贏了。”

    瘋子聽后露出鄙夷的目光:“這里頭可有我的功勞,論打仗,羅斯可不如我?!彼麃砹肆?,滔滔不絕道,“鬼車鳥本身就意志薄弱,它雖然力量強(qiáng)大,但你別忘了,它曾經(jīng)可是黃帝的坐騎,忠于人類,它仇視犯人,但并不憎恨原住民,更不會痛下殺手,仁慈將它置之死地了;再說窮奇,我們的確不清楚它的弱點(diǎn),但……算是天助我們吧,它露出了破綻,很大的破綻?!?/br>
    他看向白夭,白夭則搖頭。

    “哦對……”瘋子遺憾地說道,“你錯過了我和羅斯擊敗窮奇的場面?!?/br>
    白夭心不在焉地點(diǎn)頭道:“鳥國里面是什么情況,還有幸存的鳥嗎?”

    “誰知道呢?”烏龜滿不在意,“該殺的都?xì)⒐饬?,剩下的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它們逃就逃吧?!?/br>
    “不怕它們卷土重來?”白夭問。

    “你想趕盡殺絕?”

    白夭聽后一愣,難道烏龜不是這么想的?

    “我……”

    “要是鳥兒們真死光了,這煉獄也少了幾番樂趣?!?/br>
    瘋子感同身受:“在這里總得找點(diǎn)事做?!?/br>
    白夭停在原地。在他們眼中,進(jìn)攻鳥國不過是尋找樂趣嗎?滿目瘡痍的鳥國國度引入眼簾,她覺得自己這時應(yīng)該感到憤怒,可她又能為何而憤怒呢?背叛鳥國企圖融入人類的是她,現(xiàn)在又要同情族人遭到宛如愚弄般的屠殺,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她無奈地?fù)u搖頭,一縷秀發(fā)打在臉頰上。

    “你們先去吧,我去找羅斯?!?/br>
    “好啊,找到把他叫來,就在墳場西面,應(yīng)該一眼能看到我們。”烏龜說著,拍掌催促瘋子跟自己去喝酒,他告訴瘋子,鳥兒們竟然也有釀酒技藝,雖是邯鄲學(xué)步,但上百年的時間沉淀卻是實(shí)打?qū)嵉?。瘋子低喪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zhuǎn),他邁開步子跟這烏龜離開了。

    白夭先是去了埋葬鈺珉的地方,她覺得最對不起的便是鈺珉。一廂情愿地以為鈺珉和自己一樣徹底融入了人類的舒適區(qū),殊不知她從未想過背叛鳥國,和她的境界相比,情鵲頓時自慚形穢,毫無疑問是一個卑鄙小人。說到底,她為什么能成為白瞳鳥呢?她望著被風(fēng)吹散的土壤,鈺珉額頭一角的羽毛露在外面。

    她蹲下身,鋪上更厚的土,仿佛這樣能讓她的靈魂得到安息。

    這么做不過是讓白夭自己好受些。

    不知在鈺珉的墓邊坐了多久,她才邁開進(jìn)入鳥國的腳步。

    鳥國已經(jīng)不復(fù)往日的繁盛,到處都是鳥兒們的尸首,在白瞳鳥紛紛隕落后,這些驚慌失措的紅瞳鳥完全沒有人類那般的紀(jì)律性,胡亂逃竄藏進(jìn)安居的巢xue,似乎這樣就能躲過人類的追捕,結(jié)果顯而易見,她的族人連反抗的想法都沒有,被亂箭貫穿、被毒藥殺死、被火藥焚燒……死狀不一。

    沿著已然陌生的道路,白夭走到了少昊帝的宮殿,那是鳥國最復(fù)雜精致的巢xue,如今被燒得焦黑,彌漫在光線下的塵埃飄動如洋,透過縹緲的帷幕,白夭看到了曾經(jīng)各白瞳鳥齊聚一堂的場景。她不禁流下淚水,心中卻沒有絲毫悔意。

    反而,她想起了自己當(dāng)初想成為人類的根源——

    她想去人間。

    得找到羅斯。

    她忽然感到無助與恐慌。

    如果羅斯已經(jīng)離開了?就像白夭的師傅一樣,忽然有一天就消失在了煉獄,自己該怎么辦?

    呼吸變得急促。她迫切希望有人能告訴自己,羅斯究竟去哪了。

    可直到現(xiàn)在,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羅斯。大多數(shù)人也認(rèn)出不摘下面罩后的羅斯。

    她胡亂地在鳥國奔跑,中途看到了角鷹的尸體。

    他是個與戰(zhàn)爭無緣的白瞳鳥,掌管著鳥國的律法,看脖子上的傷口和爪子沾染的血跡,大概是自盡而亡了。她想起兒時聽角鷹講述鳥國律法的課堂,那時他們是坐在哪兒?她記不清了,而且鳥國已被人類洗劫一空,有很多地方已無法辨識。

    說起來,那些被當(dāng)做糧食的人去哪了?剛才經(jīng)過糧倉也沒看到他們,大概是被救走了吧。

    不過被鳥吃了上百年,他們一定會憎恨沒能即使解救自己的同胞吧。說不定過段時間,又有一場血腥風(fēng)雨將在犯人和原住民之間爆發(fā)。

    當(dāng)然,對于瘋子和烏龜而言,可能也不過是一種游戲吧。

    白夭很想冷靜下來思索羅斯的去向,可大腦一片混亂,亡族的現(xiàn)世正壓迫著她的神經(jīng),她覺得這副人類的身軀快要支撐不住了,但現(xiàn)在決不能變成鳥,她沒有任何戰(zhàn)斗能力,一旦被人發(fā)現(xiàn),唯有死路一條。

    太陽xue仿佛被針刺入,腦袋鉆痛。

    她不知不覺進(jìn)入了鳥國的藝術(shù)圣地,就連這里也無一例外被洗劫一空,制作人皮唐卡的房間以往總是縈繞著滾滾濃煙,現(xiàn)在都煙消云散了,鼎內(nèi)的水銀也不知被何人帶走——

    那里……是什么東西?

    她眨了眨眼,以為自己看錯了。

    圓塔中空的房間石壁上多出一個像是人為開鑿的裂口。因?yàn)椴幌矚g聽人類歇斯底里的求饒,她幾百年沒來過這里,也不知這兒什么時候多出個洞口。

    她好奇地窺探里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