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政敵
“皇甫晴?”鐘煙龐政眉頭緊皺。 和謝如云一樣,兩人是一丘之貉。 “我聽說他死了?!?/br> “我也聽到過這樣的傳聞,不過他活得好好的?!敝x如云輕描淡寫,“我們有時候也會成為別人口中的死人,不是嗎?” “的確。”鐘煙龐政冷笑,以前曾發(fā)生過一件讓人忍俊不禁的烏龍,其原因就是有人誤以為當今圣上墜崖,也不知是哪個好事者傳出那樣的消息,弄得京城風起云涌?!八麨楹蜗胫狸惡喌南侣洌俊毖酝庵馐?,連我們恭蓮隊都沒打算找他,他一個外人起什么勁? “聽說兩人在剿滅龍王時結(jié)下情誼?!?/br> “又是情誼?!卑珎€子輕咳一聲,“你打算幫他找陳簡?” “我看情況?!?/br> “最近可沒你悠閑的時間,我們得想辦法鏟除公主的敵人?!?/br> “我明白?!?/br> 謝如云忽然聚精會神地凝視遠方,鐘煙龐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是公主的行宮。 他低聲說道:“如今局勢動蕩不安,我們都得小心點,公主已經(jīng)拋棄夏寡了,夏言為了尋找他的下落也離開京城,恭蓮隊一下就少了很多人?!?/br> “隱士,你在擔心什么?”鐘煙龐政說道,“他們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棋子。你、我、侍女和弓箭手只要還在公主身邊,就沒人能傷得到她。還有那個廚子?!彼磺樵傅匮a充了一句。 “說得對?!敝x如云挺直腰桿,話鋒一轉(zhuǎn),“剛才你從公主的寢居出來,是為何事?” “我有必要告知與你?”鐘煙龐政反問,“你來這又是為何?” “我想把皇甫晴在尋找陳簡下落的事告知公主,并順帶詢問陛下是否知道他的行蹤?!敝x如云單刀直入。 “公主已經(jīng)休息了,我明日替你轉(zhuǎn)告。” “你不愿讓我見公主?” “我不想耽擱你的隱士修行?!?/br> 謝如云聽后挑眉:“好吧,煩請你轉(zhuǎn)告公主,我先走了?!?/br> “哦!”鐘煙龐政看著回身的隱士,說道,“據(jù)我所知,陳簡最后出現(xiàn),是在京城以南的大道?!?/br> “我也能告訴你,”他背對矮個子男人,語氣中帶著笑意,“辛學告訴我,夏寡也死了?!?/br> “……看來武當對朝廷虎視眈眈啊?!辩姛燒嬚吐暷剜?,回過神時,那個神出鬼沒的隱士已經(jīng)消失在月光的陰霾里了。 四周靜謐無聲,萬事萬物都靜下心傾聽別的東西發(fā)出的聲音,結(jié)果一切都默然沉寂,黑暗空洞而又結(jié)實,好像一堵打不破推不翻的墻,筆直地矗立在鐘煙龐政身邊,他奮力邁開雙腿,身體和思考一樣受到阻礙。 謝如云忽然出現(xiàn)讓他本來順暢的思路遭到侵擾,他得重拾剛才的思緒。 不過腦中卻總浮現(xiàn)謝如云的身影,這個神出鬼沒的粗俗男人著實讓人厭惡,包括他認識的那個皇甫晴也一樣。鐘煙龐政很厭煩他的琴聲,而他本人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彈奏的曲子是對聽眾的折磨和侮辱,連信物都是玉琴,真是狂妄無知到了一種境界。 至于謝如云,他的名字非常飄逸,穿著非常飄逸,連長相都有超脫凡俗的飄逸,可心靈卻如同屠夫般粗俗下流,任何語言上的修辭、動作上的優(yōu)雅,都無法粉飾本質(zhì)的惡劣,這種反差讓鐘煙龐政格外排斥謝如云,他驚訝自己今晚竟然能氣定神閑和他談論這么久,真是破天荒了。 在內(nèi)心對謝如云進行一番激烈的批判后,鐘煙龐政覺得舒暢了不少。 他能重新思考其他事了。 扁梁圖很可能不是刺殺小皇帝的幕后主使,那還有誰?說到失蹤的陳簡,鐘煙龐政忽然想到武當。武當最近又發(fā)生了大事,玄境殿遭到大面積毀壞,而武當掌門張勝寒卻在沒多久后不見行蹤,時間和天子遇刺基本吻合,難道武當在背后推波助瀾? 他記得很清楚,武當在三年前曾因皇權(quán)問題分為多派,最終是以張勝寒為首的隱世派得到勝利,也因此保全了武當在江湖的首席地位——朝廷需要這種消極避世的人坐穩(wěn)武林,以控制那些不安分的武者。 現(xiàn)在情況有變,三年時間似乎改變了張勝寒,還是說,他一直隱藏得很好?得花點時間重新徹查他的底細了。 鐘煙龐政默默想著,藏在衣袖的手指在不斷比劃,以記錄自己的思維流程。 除了張勝寒,還有一個人。徐思佑。 差點把他給忘了,徐思佑在明面上是忠于西朝的忠臣。何謂“忠于西朝”?只要這個皇位還屬于鄭家王朝,他便絕無二一——當然,這只是明面,至于他本人到底怎么想,誰也說不準。 鐘煙龐政仔細回憶徐思佑在公主掌權(quán)這三年內(nèi)的政績,還說得過去……他 他也不是嗎?那還有誰呢?北境的那些主戰(zhàn)派? 鐘煙龐政揉了揉眼睛。 在局勢安穩(wěn)的時候,看上去誰都是效忠公主的忠臣;在局勢動蕩的時候,似乎誰都能成為幕后黑手。 他苦惱焦躁,為自己缺乏洞察力而感到悲哀、自責。放眼望去,恭蓮隊這么多人竟只有自己能替公主分擔政局戰(zhàn)爭的苦難,他覺得自豪,也有種心有余而力不足的被動。如果能拉攏一個絕對值得信任的盟友就好了,可惜孤立無援的公主并沒有這樣的后援,否則這三年,她也不會舉步維艱。 他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正常情況下他早就進入夢鄉(xiāng)。 不過現(xiàn)在每到睡覺的時候,離自己的居所還有一段路。 他開始思考今晚察覺到的最后一個問題——在行宮時,公主的貼身護衛(wèi)究竟是誰?其實他大可以明天早朝時詢問侍女,想必侍女也會如實告知,但他更享受自己猜測推理出真相的樂趣。思考,可以說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毫無疑問,守衛(wèi)公主的人一定是恭蓮隊的成員,是男人還是女人?公主并不喜歡異性離自己太近,應該是女人,這么一想,只剩一個人了——賈思柔。 真是無聊…… 一瞬間就想到答案,鐘煙龐政覺得這場思維冒險實在是糟糕透頂、索然無味。他沒再思索,困意壓垮了神經(jīng),如同行尸走rou般回到居所,重重倒在床上。 明早還有一件大事…… 他最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