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相會
“外面怎么了?” 沈朔霞體會到讓人不安的氣息,她摸索著來到窗前,失明的雙眼發(fā)出空洞的光,直直地望向漫天焰灰的都城一角。 “不清楚。” 獨(dú)孤麟奇聽見了遠(yuǎn)處的哀嚎,聯(lián)想到北方有妖怪的傳聞。 難道妖怪已經(jīng)入侵到都城之內(nèi)了? 他覺得不太可能,先前沒聽說更北邊的城鎮(zhèn)遭到襲擊。京城內(nèi)應(yīng)當(dāng)發(fā)生了其他事。 “你待在家里別動,我出去看看情況?!?/br> 獨(dú)孤麟奇懷疑是皇甫晴惹出的麻煩,他說過了,要去找陳簡,不過這才過多久?陳簡的藏身之處非常隱蔽,它并不在偏僻的地方,而是位于隨處可見的小巷里的一棟平常閣樓,皇甫晴有可能那么快找到嗎? 獨(dú)孤麟奇有些不敢相信。 他匆匆上樓。 剛才還在熟睡的葵涼已經(jīng)被外頭的動靜驚醒,他穿著一身男兒裝,沒有化妝,但妖艷而迷離的眼神和青樓女子沒什么差別。 獨(dú)孤麟奇微微一怔:“準(zhǔn)備一下,我們出去看看情況?!?/br> “好?!笨麤鳇c(diǎn)頭,立刻開始準(zhǔn)備。 獨(dú)孤麟奇折返回一樓,沈朔霞在收拾行囊。 “情況不太妙?!彼穆犃Ρ泉?dú)孤麟奇要好幾倍,能聽到更多、更清晰的信息,“好像有很多蟲出現(xiàn)了??赡苁顷惡喺f過的,煉蟲師。” “蟲?”獨(dú)孤麟奇吞咽口水,“是什么樣的蟲?” “噓——”沈朔霞示意他不要說話,過了半晌,她搖頭道,“聽不清,太亂了,而且火聲很大,總之?dāng)?shù)量很多。我們——我們不如直接離開吧,那邊太危險了。” “危險嗎……”獨(dú)孤麟奇猶豫了片刻,說道,“那些人都是沒有武功的人,但我應(yīng)該沒關(guān)系,我和葵涼去去就來,你小心?!?/br> 沈朔霞相信他,用力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最后叮囑一句后,目送他們離開房間。 街上全是被驚醒卻不明真相的百姓們,他們都違反了宵禁,但沒有一人受到處罰。手忙腳亂的士兵們不由分說奔向災(zāi)難源頭,士兵們的家室都在京城,他們不希望這里發(fā)生任何變故。 “看那些蝴蝶?!豹?dú)孤麟奇低聲對葵涼說道,“它們都往那邊飛去了。” “我記得陳簡說了,蝴蝶也是煉蟲師在cao縱?!?/br> “沒錯……小心點(diǎn),看看附近還有沒有行動不尋常的蟲子,它們都可能是煉蟲師的傀儡?!?/br> 他們推開擠搡的人群、 街道水泄不通,士兵們組成的人墻擋住了去路,他們只好從屋檐上行動。 “看那里!”葵涼驚訝地指向天空。 獨(dú)孤麟奇抬頭望去。 那是什么?一只怪鳥?!不對。 他擦了擦眼睛。 巨大的黑影掠過天空,仿佛神話里逃出來的怪物像竊走月亮。 “那好像是……人?!彼牬箅p眼,把天空全部容納進(jìn)眼球,“是陳簡嗎?你看那人像不像陳簡?” “……好像是他,我不太熟悉?!?/br> “他往哪去?好像是我們的住所。他在找我們?!豹?dú)孤麟奇立刻分析出現(xiàn)在的情況,“走,我們快些回去,他會告訴我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br> * “誰?” 沈朔霞聽到屋頂傳來巨大的動靜。她立刻拔出長劍,全神貫注把氣息擴(kuò)散向周圍,身邊的桌椅、桌上的陶瓷碗和柜臺里的菜、鹽都顯現(xiàn)在腦海,形成立體而鮮明的形象。 她能洞悉周圍的一切。 她慢慢上樓,做好了反擊的準(zhǔn)備。 “侍女,是我!”陳簡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你在下面嗎?” “陳簡?”沈朔霞愣了一下。她沒有聽錯,這是陳簡的聲音。 “把窗戶打開?!?/br> 她照做,陳簡和另外兩個陌生人一同從屋頂鉆進(jìn)了房間。 她感覺到陳簡在環(huán)視周圍。 他問道:“稚泣呢?” “他說要去前面看看情況——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聽到很多蟲子的聲音?!?/br> 看情況?!陳簡大吃一驚,連忙問道:“他什么時候走的?” “就剛才……”沈朔霞聽出陳簡有些驚慌,她不安地問道,“怎么了?那邊很危險嗎——” “很危險,”陳簡打斷道,“溫卿筠,你們先待在這里,我把稚泣找來,我們就準(zhǔn)備離開?!?/br> “我也要一起去?!甭牭姜?dú)孤麟奇身處險境,沈朔霞有些坐不住了。 “不行,你不是那些蟲子的對手。” “別胡說八道!”她不甘地呵道,“區(qū)區(qū)蟲子而已?!?/br> “那我問你,你面前有幾只螞蟻?” “……什么?”沈朔霞停滯了。她努力感受,根本沒察覺面前有什么昆蟲。 “三只,都是鬼蟲?!标惡啗]時間再勸說她,于是飛快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如何感知鬼蟲,去那邊太危險了。” “可是——” “我馬上回來,你們小心,都到屋頂去。”陳簡拋下這句話,匆匆走出房間。 剛才降落鬧出了不小動靜,周圍居民都把目光放在獨(dú)孤麟奇的庭院里,他們看到陳簡出來,認(rèn)出他就是從天而降的那人,立刻指指點(diǎn)點(diǎn),討論不休。 “喂!那邊發(fā)生什么了!你怎會從高處落下?” 有個膽大的富商大大咧咧地問陳簡,語氣桀驁不馴,仿佛陳簡回答他的問題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 陳簡瞥了他一眼,禮貌地說道:“回頭跟你們說。” 富商覺得自己沒了面子,他還想說些什么,但陳簡壓根不留給他啰嗦的機(jī)會,一個箭步消失在他眼前。 陳簡心想,稚泣既然剛離開不久,剛才在飛行途中應(yīng)該能看到才對。 他來到連接宅邸和大街道的小巷,立刻明白了原因。 街道上人潮洶涌,就算拼命擠都擠不出一條通路,想必稚泣是飛檐走壁跑向那邊去了。 這可就危險了,他萬一不小心被三尸蟲咬到,說不定會性命不保! 陳簡也攀上房屋,居高臨下觀察周圍的情況。 星光燦爛,這晚還很漫長,洶涌的蟲潮爆發(fā)出令人生起滿身雞皮疙瘩的嘶嘶聲——今晚大概會成為幸存者們無法磨滅和遺忘的噩夢。 陳簡望向他們的藏身處,那里的房屋都被蟲子們夷為平地,一條條肥碩而粗重的蠕蟲纏綿在一起,滑溜的身體在交融,惡心的聲音和氣味撲面而來。 他在黯淡的燈火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稚泣?” “陳簡!”獨(dú)孤麟奇松了口氣,連忙朝他走去,“我剛看到你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