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或許以后會吧。

    我以一種思考人生的深沉表情回到了教室，發(fā)現(xiàn)我的小伙伴們此時全都趴在后門窗臺上。

    “你們在干嘛？”感覺不像是干好事。

    張彧甚至以一種在半蹲著，只露了眼睛和額頭的姿勢趴在窗臺上，明顯是見不得人。

    “你看，在那邊花壇后面。”他的小眼睛發(fā)射出銳利的光芒，伸出手指了指。

    “花壇后面？”

    “那個玉蘭樹旁邊?！?/br>
    “玉蘭樹？”

    哦——我看到了。

    在校園小道的樹蔭下，有一男一女，行為舉止似乎不太對勁，他們十分隱蔽，努力避開了眾人，但不曾想，這一切竟然被旁邊三樓教室的我們發(fā)現(xiàn)了。

    我向周圍看了一圈。

    張彧韓遲林晨程宜，甚至裴勝男也在！他們五個人都圍在窗臺上看別人卿卿我我！

    “我怎么之前沒看出來你們這么……對這個這么感興趣?！逼綍r不都是“一心只讀圣賢書”嗎？

    “唉，他們剛剛是抱上了嗎？還是親上了？”這時韓遲的聲音。

    “不知道啊，我沒看清楚，我都被你們擠下去了！”這是張彧略帶惱意的聲音。

    “哎呀，男生把女生擋住了！他們把校服罩到頭上了！”這時程宜略帶著……興奮的聲音。

    另外兩個沒有出聲，但是——

    “林晨，你臉紅什么？還有裴勝男，你們兩個怎么都臉紅了？”

    “我沒有臉紅?！蹦猩琶φ谧∽约旱哪?，簡直此地?zé)o銀三百兩。

    我又朝花壇望去，此時，那對男女的身影完全被樹葉遮住，動作看不真切，倒更讓人遐想聯(lián)翩。

    “這有什么好看的，偶像劇比這刺激多了?！?/br>
    “哎呦，你不懂！”張彧振振有詞，“發(fā)生在身邊的，學(xué)校里的，才刺激！才讓人忍不住流連忘返！”

    “什么？”我往張彧那瞟了一眼，“你也想談？”在林女士手下竟然有這種想法！

    “那可不！”

    “??？”

    “我這不是有賊心沒賊膽嘛?！?/br>
    竟然是這樣想的嗎？

    我仿佛和他們不在一個次元，我現(xiàn)在的心，不僅不會痛了，好像都不會跳了，更別說制造粉紅色的小泡泡。

    “我覺得你這思想境界不行啊，我們現(xiàn)在是想這種事的時候嗎？”

    張彧眨眨眼，“不是嗎？現(xiàn)在不是青少年多情思春的時候嗎？”

    “當(dāng)然不是，怎么著也得高考完再想吧?！?/br>
    “道理是這么說，但你能控制得住不胡思亂想嗎？”

    我看著張彧，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不是吧？”他十分震驚。

    “對！”我重申，“不論怎樣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眼睛都不會眨一下！誰，都不能阻擋我學(xué)習(xí)！”

    第20章 （二十）   真是尷尬到家了

    在自己的大學(xué)門口拍視頻，告訴學(xué)弟學(xué)妹們“我們在這里等你，高考加油！”真的有用嗎？這真的不是炫耀或者是招生辦的廣告嗎？  ——康喬

    最近的日子過得很快，當(dāng)我不再在意成績的起起伏伏的時候，每天的生活都只是單調(diào)的重復(fù)，日歷被一張一張撕掉，時間就這么到了六月。

    而六月，是屬于高考的月份，月初高考，月末出成績，無數(shù)學(xué)子和家長的心情都隨之起伏，連我們這些低年級的學(xué)生都跟著緊張起來。

    六月伊始，市一中門口的大屏幕都會播放上一屆學(xué)長學(xué)姐拍攝的加油視頻，就是那種，臉上帶著自信飛揚的表情，站在能看到大學(xué)名字的校門口，舉著橫幅或者紙張，沖著鏡頭說，“一中的學(xué)弟學(xué)妹們，我們在xx大學(xué)等你，高考加油！”。

    這樣的視頻在放學(xué)的時候吸引了一大票非高三學(xué)生和家長，他們在校門口駐足觀看，連連稱道，好像這是什么精品教輔，看的久一點，成績也能好一點。

    因為高考，高一高二的學(xué)生獲得了三天假期，我收拾完課桌，抱著一堆書慢悠悠走回家。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加油視頻依然在滾動播放，我看了看，只覺得內(nèi)心毫無波瀾，那些學(xué)長學(xué)姐們上的大學(xué)，都是我考不上的大學(xué)。

    知道你們很厲害，但是拍個視頻來告訴路過的所有人自己很厲害就沒必要了吧！在那么好的學(xué)府里上課還不夠你們開心的嗎？

    心底忽然生出這樣的念頭。

    我微愣了一下，搖搖頭。

    果真是缺什么便羨慕什么，我之前覺得自己是個大度的人，現(xiàn)在卻像個小人一樣嫉妒別人的成果。

    事實就是，人家有這樣的資本，拍這樣的視頻是他們的自由，我不想看的話，就趕緊回家去吧。

    只是，我走著走著，又忽然想起來，在之前還沒上高中的時候，我和家人散步路過一中門口，似乎也看到過這樣的視頻，當(dāng)時我們好像就是駐足在那里的觀看的人之一。

    那個時候我是怎樣的心情呢？大概是羨慕吧，或許還帶著些欣賞，還在想著“要是我也能考上一種，大概會和他們一樣意氣風(fēng)發(fā)吧”。

    沒想到啊，我現(xiàn)在真的考上了一中，只是連“意氣風(fēng)發(fā)”的邊也沒沾到。

    不禁嘆了口氣。

    在家的三天，我過得并不輕松，并不是因為作業(yè)繁多，而是周圍高考的氣氛實在濃郁，讓人無法呼吸。

    因為家住在學(xué)區(qū)，小區(qū)的所有人都在談?wù)摳呖迹译m然沒有手機，但還是在第一時間，通過各種渠道，知道了今年高考的作文題，數(shù)學(xué)難題有多少，英語試卷的難度等等消息。

    “要是高考出這樣的題，你會嗎？”

    “這是以后的熱門考點，也是難點，你會嗎？”

    “這是易錯點，你能保證不扣分嗎？要知道，在高考中，一分便是幾百名的差距?！?/br>
    ……

    聽到類似的話,我能直接嚇到“四肢僵勁不能動”，畢竟我不會，畢竟我大概會被別人甩掉好幾百名。

    而高考之后，任課老師，哦不，是林女士，就把它們掛在了嘴邊，她監(jiān)考了三天，似乎頗有感想，一天大概能提“高考”三十次，“你們馬上高二，時間不多了”二十次。

    我許久不跳的心，因為這些話，又猛得跳了好幾下。

    “老師，我們現(xiàn)在才高一，你沒必要說這么多給我們這么多壓力吧。”

    有人鼓起勇氣和林女士理論，聽聲音的話，又是葉之問。

    “壓力大才對，在高壓之下，人的潛力才能發(fā)揮到最大，才能得到鍛煉，面對之后所有的困難，我這是為了你們好?！?/br>
    這話林女士說的振振有詞，在座的同學(xué)們的呼吸都重了不少，我也虎軀一陣。

    在那一刻，我終于深刻認(rèn)識到了重點班和其他班的不同。

    這是一個奉行加壓政策的地方，壓力和緊張不是應(yīng)該被驅(qū)散的困擾，而是治病的良藥，班主任無時無刻不在使力，讓我們神經(jīng)繃緊，讓我們不敢浪費每一分每一秒，讓我們把分?jǐn)?shù)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我之前覺得很喪很難過，根本就是人之常情，換誰待在這里都會這么煎熬。

    想到這里，我的心，似乎又不跳了。

    其實早就應(yīng)該意識到這些，不是嗎？

    高考之后到期末，我們一直都在這樣的氛圍中度過，但期末考試卻讓我們都松了口氣，因為她的難度和期中考試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大家考完都感覺很輕松。

    不過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的話大家分都高，排名并不會上漲。

    我努力了一學(xué)期，不對，努力了一個學(xué)年，最后的成果是在難度較低的期末考試中考到了536的總分。

    其實還說的過去吧，如果高考也能考這個分，讀省內(nèi)一本還是沒問題的。

    高中剩下的這兩年，我的成績應(yīng)該還是會提高，吧。

    高一學(xué)年結(jié)束的那個下午，班上的那些同學(xué)們又在一起約著去ktv唱歌。

    他們似乎很喜歡唱歌，在討論是不是要定最大的包廂。

    我注意到，此時，莫筱琪已經(jīng)完全融入了他們，她不會再問“我能夠加入你們嗎？”這樣的問題，而是十分自如地和他們一起打打鬧鬧。

    而我到現(xiàn)在都有一種疏離感，覺得自己和他們不是一樣的，是玩不到一起去的。

    “康喬？你和我們一起去唱歌？”在他們熱切討論之際，顧令忽然轉(zhuǎn)過身來邀請我。

    不是，這……這怎么就突然和我有關(guān)了？我不是一直存在感很低嗎？難

    顧令盯著我，好像在看一個十分新奇的東西。

    似乎在很多方面，顧令都對我有種特別的好奇，這可能是我的錯覺，但我已經(jīng)有了好幾次這樣的錯覺。

    “不了不了?！痹诖竽X還沒接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嘴巴已經(jīng)做出了反應(yīng)，“我爸媽叫我趕緊回去，可能要去親戚家做客?！?/br>
    如果我說自己五音不全，她可能還要邀請，但是說有事的話，就肯定可以拒絕了。

    “這樣啊，好吧?！鳖櫫钛劬锪髀冻鰩追质涞纳裆?，但也沒再說什么。

    不一會兒，他們熱熱鬧鬧地離開了教室，我一下子松了好大一口氣。

    社恐又犯了。

    我一個人在教室里收拾東西，現(xiàn)在時間不早了，除了住校生，大家都回家了。

    就在這時，程宜閃現(xiàn)到我身旁，“康康，去看電影嗎？”

    “電影？”

    “對啊，學(xué)期好不容易結(jié)束了，我一定得出去玩玩?！?/br>
    “說起來，我也有很長時間沒看過電影了。”上一次看電影，還是中考之后的暑期。

    “去吧去吧，跟我一起去！”程宜抓著我的手臂使勁晃悠。

    “那最近有什么電影嗎？”

    “我也不知道，咱們就有什么看什么唄，”說著，她突然湊過來，一臉故作驚訝的表情，“怎么？你今天晚上也要學(xué)習(xí)？不——會——吧！”

    “當(dāng)然不打算學(xué)習(xí)！走，我們現(xiàn)在就去電影院！麻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