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8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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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安老號這招牌,是在建樂城掛起來的,從掛起招牌那天起,這幾十年,鋪子在建樂城,生意在咱們齊地,哪還有別的什么和什么?” 包平雙手撫在膝上,且說且笑,十分謙卑。 李桑柔凝神聽著,笑容可掬。 “都是不用想的事兒,慶安老號生在建樂城,長在建樂城,從前現(xiàn)在,還有以后,只能是咱們齊地的子民?!卑浇又馈?/br> 李桑柔笑著點頭。 “包掌柜要是想好了,這做生意的事兒,包掌柜是真正的行家,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不是像從前的四海通達那樣,非要對同行趕盡殺絕,別的,包掌柜只管放手去做?!崩钌H嵝Φ馈?/br> “是?!卑矫黠@長松了口氣,“大當(dāng)家的點了頭,那我就放心了。 還有幾件小事,想跟大當(dāng)家的討個示下。 一是這速遞行當(dāng),是大當(dāng)家的一手開創(chuàng)出來的。大當(dāng)家的立的那些速遞行當(dāng)?shù)囊?guī)矩,在下想跟著大當(dāng)家的習(xí)學(xué)一二。 大當(dāng)家的……” “行!你想學(xué)什么,找大常就行?!辈坏劝秸f完,李桑柔就爽快之極的答應(yīng)了。 “多謝大當(dāng)家的?!卑秸嬲媪丝跉?,面露喜色,“在下想挑幾個妥當(dāng)人,到順風(fēng)鋪子里,跟著諸位師父學(xué)一學(xué),大當(dāng)家的看?” 李桑柔干脆點頭。 “這是最大的事兒,大當(dāng)家的點了頭,別的,就都是小事兒了。 第二件,就是線路,在下和慶安商號幾位主事兒商量過,想先走往太原的線路,大當(dāng)家的看合不合適?” “極好,我也覺得你們先走太原府這條線最妥當(dāng),這條線你們最熟悉,事半功倍?!崩钌H嵝σ饕鞯馈?/br> 真是聰明人兒,選往北的線路,盡最大可能的避開了未來的齊梁之戰(zhàn)。 可這戰(zhàn)事,是只要往北就能避得開的? “第三件,不知道新聞朝報和花邊晚報,大當(dāng)家的是不是能放出來,容小號代賣一二?”包平這次是真正的放下了心,語調(diào)也輕快起來。 “當(dāng)然。朝報和晚報的事兒,你去找董叔安和林建木,該怎么談就怎么談?!崩钌H嵝Φ?。 包平聽李桑柔對董叔安和林建木直呼其名,心里微微一跳。 看來,新聞朝報和花邊晚報的巨大變化,是因為這兩家小報被這位桑大當(dāng)家收歸麾下,這個傳說,應(yīng)該是真的。 …………………… 送走包平,李桑柔坐到鋪子后面,她那塊菜地旁,正翻著她那個小本本,掂量著她中午去吃哪家,螞蚱帶著如意從外面進來。 如意看到李桑柔,沒說話先笑的抿不住,趕緊欠身見禮,“李姑娘?!?/br> 李桑柔合上小本本,看著如意。 “我們世子爺讓小的過來問姑娘晚上可得空兒,若是姑娘晚上得空,我們世子爺想請姑娘一起吃飯。” “有空,去哪兒?”李桑柔愉快的應(yīng)了一聲,將小本本放到一邊。 她正要找他說幾件事,比如剛剛的慶安老號包平的事兒。 “世子爺吩咐,讓小的問問姑娘,想去哪兒,姑娘吩咐了,讓小的不用再回去跟他稟報,直接走一趟先訂下?!比缫馇飞硇Φ馈?/br> “那就,蠻王家吧?!崩钌H岵豢蜌獾男Φ馈?/br> 潘定邦說,蠻王家的春季時令菜,特別是春餅,京城一絕,這會兒正應(yīng)季,極其難訂。 “是?!比缫馑嗟那飞響?yīng)了,垂手退了兩步,和螞蚱點頭以示告辭,轉(zhuǎn)身直奔蠻王家。 …………………… 太陽西斜,李桑柔出了鋪子,一路東看西看,去舊曹門街上的蠻王家。 李桑柔在蠻王家門口看到熟悉的小廝,跟著從側(cè)門進了蠻王家后面雅間。 顧晞也是剛剛到,正用濕帕子擦著手,聽到動靜,回頭看到李桑柔,由正視而斜瞥。 自從晚報上放出那篇文家功夫秘聞,這是李桑柔頭一回見顧晞。 李桑柔抿著笑,沖顧晞拱手見禮。 “你把潘七哄的,但凡他知道的,你都知道了吧?”看著李桑柔嘴角那些抿不住的笑意,顧晞氣兒不打一處來。 “你不該去打他。又沒說是你,也沒人知道是你。 原本,第二天就準(zhǔn)備放幾個文家少年將軍出來,讓大家猜一猜的,你沖到工部一頓打……” 李桑柔攤著手,忍不住笑。 “還是我的錯了?”顧晞悶哼了一聲。 他大哥笑的聲音都變了,指著他,說只怕李姑娘就等著你這一沖一打,你還真沖過去打上去了! “你昨天跳進瑤華宮,被人家當(dāng)賊拿了?”顧晞轉(zhuǎn)了話題。 “昨天的事兒,這么快就傳到你耳朵里了?”李桑柔坐下,端起杯子喝茶。 “早上潘定山過來見我,說了幾句閑話?!鳖檿勔捕似鸨雍炔?。 李桑柔只笑沒接話。 “你跟我不用這么謹慎,想問什么只管問,想說什么只管說,不該說的,我不會告訴你。”顧晞看著李桑柔,還是有幾分沒好氣。 “真沒什么。 對了,建樂城有家慶安老號,做茶磚生意的,你聽說過沒有?”李桑柔轉(zhuǎn)了話題。 “想做郵驛生意的兩家之一,怎么啦?”顧晞看向李桑柔。 “有個叫包平的,大約是慶安老號的東家之一,前天找到我,說要讓我許可,讓他們做郵驛生意。 慶安老號的來歷,你查過沒有?” “嗯,報到兵部要做郵驛的,算上順風(fēng),一共三家。 郵驛畢竟是軍務(wù),你這里是知根知底的,另兩家,當(dāng)然要好好查一查。 慶安老號的東主、管事、伙計,幾乎都是休寧人。 他們將他們歙州老家的便宜茶磚運往北邊,換馬換毛皮生鐵,很會做生意,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好。 上午我問過潘定山,潘定山知道這個慶安老號,連潘定山都知道,他們這生意做的不算小。 他們歙州,還有一家績溪人的商號,和他們同樣生意的,不過是把茶磚販往蜀地,再繞道往西,往西北,甚至往北。 南梁一向缺馬,這四五年,南梁極力促使商人從西北換馬換生鐵回去。 歙州的茶磚,幾乎都被績溪那家商號拿走,慶安老號這生意,這四五年,一年比一年艱難。 武懷義到江都城之后,大江兩岸交通艱難,聽說慶安老號運茶磚的船,從武懷義到江都城之后,就一塊茶磚也過不來了?!鳖檿?wù)f的很詳細。 “怪不得他們身為南梁人,也要冒險往兵部拿郵驛的線路。唉?!崩钌H嵋宦暟Γf不上來什么意味。 “不光茶磚,像絲綢之類,如今也是幾乎斷絕,說是都被南梁強令運往蜀地,繞遠道,極遠道,將馬匹生鐵,換回南梁。 潘定山極其憂慮,建議我一旦戰(zhàn)起,頭一件,就是要先打通一條南北商路?!鳖檿勆袂槔渚?。 李桑柔嗯了一聲。 對于商人來說,只要利潤足夠,他們敢上天可入地。 “郵驛生意,我從來沒打算過要一家獨大。 一家獨大,這個行當(dāng)就起不來。我只是不喜歡同行之間你死我活?!崩钌H釋⒃掝}轉(zhuǎn)到了郵驛上?!翱蓱c安老號這家,剛才你也說了,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是來自歙州休寧縣。 雖說他們長年在外,極少回去,可休寧是他們的家,他們?nèi)⒂H要回去娶,養(yǎng)老要回去養(yǎng),死了要骨歸休寧。 齊梁之間,太平了幾十年,之后會怎么樣,我問了包平。 包平說,從四五年前起,齊在太原的茶馬司,和梁在蜀地的茶馬司,都強令鹽茶絲綢毛料等物,至少一半拿來換馬,換來的馬,又被茶馬司全數(shù)買走。” 顧晞眉梢揚起。 李桑柔看著他揚起的眉梢笑道:“不要小看生意人,春江水暖鴨先知。 太平了幾十年,太平日子快要過去了,包平和他的老鄉(xiāng)們,早就看出來了。 我讓他先回去好好想想,一旦齊梁戰(zhàn)起,他們慶安老號,和他們這些人,究竟是齊人,還是梁人,這會兒,他們心里,就要先有個決斷。” 顧晞連連點頭。 “今天一早,包平就來找我了,說前天是他愚鈍糊涂,這樣的事哪還用想。 包平說:慶安老號頭一塊招牌掛出來,就是在建樂城,這幾十年,鋪子在建樂城,生意在齊地,他們自然是齊人,這是不用想的?!崩钌H峥粗檿?。 “他們的茶磚絲綢,來自南梁,這生意一半一半,可不能全算在齊地。 他這話說的過于誠懇了。你怎么看?”顧晞看著李桑柔。 “齊梁若是戰(zhàn)起,他們身在齊地,只要齊地沒有戰(zhàn)敗之態(tài),他們就是齊人,一旦局勢對齊不利?!焙竺娴脑?,李桑柔沒說下去,看著顧晞,攤開手,一臉苦笑,接著道: “不過,他們?nèi)羰巧碓诹旱兀惨粯尤绱?,梁地撐得住,他們就梁人,梁地撐不住,他們就樹倒猢猻散,搖身一變,就是齊人了?!?/br> “我也想到了。哼,若一時局勢不利,那就先殺了他們,省得他們作亂。”顧晞眼睛微瞇。 “齊梁分界,是從有了齊,有了梁才開始的?!崩钌H峥粗檿劊q豫了下,謹慎道: “前朝,前前朝,再前前朝,大江南北,從來沒分過彼此,都是一國之人,一樣的血rou。” 見顧晞面色緩和,李桑柔緩聲接著道:“這個齊,和梁,是你們的勢力區(qū)分,不是蕓蕓眾生非我族類的區(qū)分。 歙州人奔波四方謀生謀錢,早在齊梁之前幾百上千年,就是這樣了。 幾百上千年以來,他們從來沒區(qū)分過大江南北,沒區(qū)別過齊人梁人。 現(xiàn)在,大約他們也不想?yún)^(qū)分,他們就是休寧人,休寧商人,只想著賺錢,不想多管是齊地擁有四海,還是梁皇君臨天下。 我在江都城的時候,也悄悄往江寧城安排了何水財,還讓何水財在江寧城買了處宅子,報了戶貼。 就是打著主意,萬一兩家打起來,我們就看情況,哪家贏了,我們就做哪家的人?!崩钌H峥粗檿勑Φ?,“畢竟,兩家都是同樣血rou,沒有哪家是非我族類對不對? 江都城的夜香行,在二三十年前,也是江寧夜香行的分舵,江都不叫江都,叫江寧南城,是不是?” 顧晞眉毛高抬,片刻,無語失笑,看著李桑柔笑道:“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我們成了南梁通緝的要犯,夜香行也被他們血洗了,沒辦法再左右逢迎了?!崩钌H釃@氣。 “看來是我連累了你。你的意思我懂。唉。”顧晞往后靠在椅背上,嘆了口氣,“差不多的話,大哥也說過,不只一回。 我不強求他們怎么樣,不過,我要盡自己的本份,慶安老號,還有歙州商會這些,在齊地擁有四海之前,我信不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