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太玄圣尊、漁村小龍醫(yī)、一夜情深:狼性總裁,不請自來、背著爸爸和叔叔滾床單(虐心)、攝政王外室重生了、豪門生活觀察日志、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同時給四位大佬當(dāng)備胎后[穿書]、惡毒女配你人設(shè)崩了、長公主的謀反日常
她覺得她該站出來,說點(diǎn)兒什么,比如讓師叔穿著衣裳,可她實在舍不得身上的衣裳。 光著身子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你是想說,把你的衣裳,讓給你師叔穿,是吧?或者是,你師叔師兄都光著,你也不好意思穿戴整齊?”李桑柔上上下下打量著宋啟明,似笑非笑的問道。 “不是,是,那個,能不能讓師叔……”宋啟明糾結(jié)萬狀。 “你可以陪著他們,你們一起,都不穿。 把你的衣裳讓給你師叔,或是你師兄,他們穿,你不穿,那肯定不行?!?/br> 李桑柔干脆直接的截斷了宋啟明的糾結(jié),欠身過去,看著宋啟明問道:“你是穿著,還是陪他們光著?” “師叔沒事兒?!背躺茰喩砘覕。袣鉄o力道。 “他一個糟老頭子,穿了衣裳沒人看,脫了衣裳也一樣沒人看,就讓他光著吧?!?/br> 李桑柔抬手拍了拍宋啟明,轉(zhuǎn)頭看向程善。 “我再說一遍,我跟你們師門有份善緣。 所以,我既沒虐待你們,也沒在你們中間挑撥離間,或是做誅心的事,比如逼著她背叛師門,逼著你們彼此背叛,或是逼著你們自相殘殺?!?/br> 李桑柔的話頓住,片刻,才接著道:“我不想壞了你們師門的師徒之禮,同門之誼,彼此之間的信任友愛。 禮崩樂壞,才是真正的不可收拾。 我做了我該做的,你也該做好你該做的,比如,不要讓你的晚輩替你做危險的事,不要把他們推向危險之地。 記著,下次,再要畫什么寫什么,你自己去?!?/br> 程善一張臉漲的通紅。 “是我,我……”羅啟文的話沒說完,就被李桑柔抬手止住。 “你看你這一對兒師侄多好,一個要把衣裳讓給你,一個挺身而出替你擔(dān)責(zé),你要對得起他們。 大常,把他倆拎過去,把衣裳脫了,拿出去送人。都是上好的新衣裳?!?/br> …………………… 第二天一早,程善和羅啟文被大常一手一個拎到車上,宋啟明穿戴整齊,披著件艷綠的細(xì)布大襖,自己走出邸店,上了車。 平靖關(guān)城雖說不大,因為是關(guān)隘,城里的鋪子,多半是做行人行商生意的,車馬都十分齊全。 黑馬和小陸子幾個,在城內(nèi)買了兩輛相當(dāng)像樣兒的厚實大車,又買了幾匹健騾。 在頭一個鎮(zhèn)上,從邸店掌柜手里買的那輛,舊是舊但用料實在的車太小了,被黑馬賣給了車行。 大常將程善和羅啟文拎上頭一輛新車,李桑柔帶著宋啟明出來,黑馬已經(jīng)往新車上套好了兩頭騾子,揮著趕車的長鞭子坐到了前頭。 李桑柔示意宋啟明上車,宋啟明左看右看。 “你師叔師兄也在這輛車上……” 李桑柔的話才說了一半,宋啟明臉就青了。 她讓她也上這輛車! “中間隔開了,厚板子包棉,后邊有個門,前邊也有個門,放心吧?!崩钌H崤牧伺乃螁⒚?,推著她上了車前面。 宋啟明伸頭進(jìn)車廂,見果然包的嚴(yán)密結(jié)實,長長松了口氣。 李桑柔坐到前面車門一邊,黑馬甩響鞭子,兩頭吃飽喝足的健騾蹄聲輕快,出關(guān)往北。 后面,小陸子趕著輛同樣兩頭騾子的大車,螞蚱坐在旁邊,竄條從車廂里伸著頭,和兩人說話兒。 最后面,大常趕著原本程善和羅啟文坐的那輛大車,大頭坐在旁邊。 一行三輛大車,出了平靖關(guān),徑直往北。 “長路無聊,你過來點(diǎn)兒,咱們說說話兒?!崩钌H釕牙锉е譅t,摸出袋瓜子,一邊嗑著,一邊示意宋啟明。 “說什么?”宋啟明渾身戒備。 “能說什么,瞎扯唄。瓜子吃不吃?香得很。先說說你家里都有什么人?”李桑柔將瓜子遞到宋啟明面前。 宋啟明堅定的搖頭,她才不吃瓜子呢! “師父,師叔,師兄,還有師弟?!彼螁⒚魈嶂鴾喩淼木珰馍?,遲疑答道。 “我問你家人……噢!你是孤兒?”李桑柔打量著宋啟明。 “嗯?!彼螁⒚髅黠@極不情愿的嗯了一聲。 “那你這個宋,為什么姓宋?”李桑柔拖著長音喔了一聲,嗑著瓜子問道。 “先生翻百家姓翻的?!彼螁⒚鞔鸬牟磺椴辉?。 “喔噢,有意思!那你那個師兄呢?羅啟文,也是孤兒嗎?”李桑柔看起來興致很好。 “嗯?!彼螁⒚髅黠@不想答,卻又不敢不答。 “那他姓羅,也是翻百家姓翻的?” “嗯。”這一聲嗯,不情愿的意味更濃了。 “那你們山上,都是孤兒了?姓什么,都是隨手翻百家姓翻出來的?你師叔呢?他這個程姓,也是這么翻出來的?”李桑柔伸出手,捏著宋啟明的下巴,將她的臉轉(zhuǎn)向自己。 “嗯!”宋啟明被李桑柔捏的怒目過去,不過只敢怒目到一半,就趕緊移開目光。 “誰把你撿回去的?你們山上,誰撿了人都能帶回去嗎?或者,誰想撿,誰就下山去撿?想撿幾個就撿幾個?隨便撿?你別客氣,來吃瓜子,好吃!”李桑柔笑瞇瞇,又把瓜子舉到宋啟明面前。 “不吃!不能隨便下山的,下山也不能隨便逛,人哪是想撿就能撿到的?”宋啟明已經(jīng)沒好氣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人,嬰孩,特別是女娃兒,生了病的娃兒,瘦的有氣無力的娃兒,還真是想撿就能撿,想撿多少就有多少?!崩钌H嵘袂閲?yán)肅。 “你胡說?!焙f兩個字,宋啟明說的極輕,不仔細(xì)聽,簡直聽不到。 “你聽說過嬰孩塔嗎?還有澤漏園?亂墳崗呢?”李桑柔斜瞥著宋啟明。 “澤漏園和亂墳崗?!彼螁⒚饔米钌俚淖郑瑏肀磉_(dá)自己的不想說話。 “這兩個地方,你去看過嗎?都知道什么?說來聽聽。”李桑柔看著宋啟明。 “孤寡無親的死者,就由澤漏園收殮埋葬。要是當(dāng)?shù)貞?zhàn)亂,或是亂政,吏治不利,孤寡無親的死者無人收殮,隨便挖個坑什么的,就是亂墳崗?!彼螁⒚鞑幌胝f話,卻還是解釋的十分清楚。 “嗯,你說的這些,是書本上,或是朝廷官樣文章里的官樣話兒。 澤漏園只有大縣才有,就是大縣,也不是每個縣都能有,澤漏園里只有一個兩個,最多兩個三個看守的人。 里面堆積的棺木尸首,每隔一段時間,由官府,或是某個大善人出錢,集中埋一回,要是大善人發(fā)善心,多半還會請幾個和尚道人念念經(jīng)什么的。 可官府的錢要先用到活人身上,能給死人的錢極少。 大善人什么時候發(fā)善心,那得看人家心情對不對。 所以,澤漏園里,堆了十幾幾十年,棺木骨頭爛的掉的到處都是的,多的是。 就這樣,死后能進(jìn)澤漏園,那都是大福氣。 至于亂墳崗,到處都有,幾個大村子之間,都會有一個。 哪怕是盛世,也一樣到處都是,天下大亂時,滿天下全是亂墳崗。 死了的人,不管是不是孤寡,有親沒親,只要沒錢,買不起棺木辦不起喪禮,就只能抬到亂墳崗,隨便挖個坑埋了算了。 在亂墳崗上,能用破席包一包,都算挺風(fēng)光的了?!?/br> “有席那就不得了!能挖個坑都算風(fēng)光大葬?!焙隈R揮著鞭子,接話道:“青黃不接的時候,亂墳崗上最熱鬧,都餓的半死不活,哪有力氣挖坑? 抬到地方都累的不行了,隨便一扔,能捧幾捧土灑上去,就算不錯了。 衣服肯定得剝光,衣服給死人穿,那是敗家。 還有的,覺得自己不行了,自己爬過去,趁活著,挖個坑躺進(jìn)去?!?/br> 宋啟明聽的臉都白了。 “亂墳崗上經(jīng)常有活嬰孩,剛生下來,養(yǎng)不起,就放到亂墳崗上,轉(zhuǎn)身趕緊走,不忍心看著嬰孩死,心底也盼著哭聲能給孩子招來生機(jī),被人撿走,像你們這樣。 不過吧,九成九的時候,招來的都是野狗餓狼?!?/br> 宋啟明機(jī)靈靈打了個寒噤。 “嬰孩塔么,就是扔嬰孩的地方,外面看就是一座塔,蓋的漂亮結(jié)實,塔外面有路,通往塔上面的一個小洞,洞很小,剛好夠扔進(jìn)去一個小嬰孩。 誰家嬰孩死了,或是有不想要的嬰孩,就扔進(jìn)去,里面……” “你不要說了!”宋啟明叫了起來。 “你是被從嬰兒塔里撿出來的?”李桑柔斜瞥著臉色青黃的宋啟明。 好一會兒,宋啟明才點(diǎn)了下頭,“師父說我躺在嬰兒塔上……” “那你是南邊人,怪不得這么秀氣水靈?!崩钌H嵝Σ[瞇看著宋啟明,“南邊人喜歡蓋嬰兒塔,北邊好像沒見過。 大約是因為北邊太冷,扔進(jìn)去凍硬了,不容易爛,不爛的話……” “你不要說了!”宋啟明快要哭出來了。 “那咱們不說這個了,換個話題吧。 你知道我為什么把你和你師叔師兄放在一輛車上?”李桑柔笑瞇瞇換了話題。 “不知道?!彼螁⒚鲙е耷?。 她一點(diǎn)兒也不想跟她說話! “都是替你著想??!”李桑柔抬手在宋啟明頭上拍了拍?!澳銕熓搴蛶熜忠窃诤竺孳嚿希蹅冋f什么,他們聽不到,聽不到么,就要胡思亂想。 想來想去,以為你透露了師門秘密,以為我知道的,都是你跟我說的,再多想一點(diǎn),以為你出賣他們什么的,那就不好了。” “師叔和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宋啟明眼里帶淚,橫了李桑柔一眼。 “小妮兒,jiejie告訴你,不要高看人性。你這個傻妮兒,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人性。 不說這個了,咱說別的。 你傻成這樣,你那個師兄,呆頭呆腦,你師叔,傻氣橫流,偏偏還自以為聰明。 你們仨個,三傻,你們師門怎么敢讓你們出來的? 照我知道的,你們師門里,聰明人還是挺多的。 還是說,這些年,你們師門一路下滑,現(xiàn)在,滿門都是你們這樣傻里傻氣的了?”李桑柔再換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