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2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太玄圣尊、漁村小龍醫(yī)、一夜情深:狼性總裁,不請自來、背著爸爸和叔叔滾床單(虐心)、攝政王外室重生了、豪門生活觀察日志、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同時給四位大佬當(dāng)備胎后[穿書]、惡毒女配你人設(shè)崩了、長公主的謀反日常
像米師弟這么大再入師門的,極少。 米師弟是林師弟帶回來的。 林師弟有一回跟師父外出,就在新野縣。 大當(dāng)家也知道,那里,算是處兵家相爭之地,新野城里城外,小乞丐極多。 林師弟剛到新野城外,就被米師弟綴上了。 米師弟那時候瘦得可憐,林師弟可憐米師弟是個瞎子,帶他一起吃了頓飯,磨著師父,要把米師弟帶回師門。 師父就把米師弟帶回來了?!睘跸壬曊{(diào)緩緩。 李桑柔高挑著眉梢,笑起來。 米瞎子那雙眼睛賊得很,他盯上林颯,是看著林颯傻乎乎好哄好騙也好偷吧。 “米師弟極聰明,十二歲時,進格致部習(xí)學(xué),也就一年多,他放火燒了格致部的煉鐵房,說都是殺人的東西,燒了好。 師父就把他調(diào)出格致部,從后山調(diào)到前山,準(zhǔn)備讓他入世修煉。 他下山前,跟著我學(xué)了一兩年的占星相術(shù)?!?/br> 李桑柔上下打量著烏先生。 “是他不好好學(xué),他靈性足夠,卻是該記的不記,該背的不背。 好在,他那雙眼睛好使,到這南召城擺攤兒,也就一個來月,就成了鐵嘴神卦了,師父就讓他先去杭城,再去建樂城?!?/br> “你們師門,可真是寬容,心也挺大?!崩钌H嵝Φ?。 “米師弟覺得格致部不該做殺人的東西,這事兒,他和格致部同門辯過,辯不過同門,一怒之下燒了煉鐵房,不過是同門之內(nèi),見解之爭,這沒什么。”烏先生微笑解釋。 李桑柔端直上身,微微欠身,“受教了。” “米師弟看人精準(zhǔn),見事明白,師父曾經(jīng)對他寄以厚望。 可米師弟到建樂城一兩年后,就越來越頹唐?!睘跸壬鷩@了口氣。 “人間太苦。”李桑柔看向窗外的遠(yuǎn)山。 “是,本門清苦自守,極重精神,容不得頹唐二字。 米師弟從建樂城回來過一回,就在這南召城,我陪他喝了一夜酒,第二天天明,他就走了,說師門無趣,他不想再回來了。 之后,杳無音信。”烏先生再次嘆氣。 李桑柔抿著茶,看著烏先生。 “他這趟回來,原本也呆在這南召城里,不肯上山,是林師弟把他帶上山的,在山上呆了幾天,說是悶氣,又下山到這城里,在夫子廟前擺攤兒算卦。 屈東來趕回來那天,在這城里碰到他,他跟著屈東來回到山上,只說桑大將軍就是順風(fēng)的大當(dāng)家。 隔天,林師弟偷偷下山,米師弟才多說了幾句?!?/br> “桑大將軍就是順風(fēng)的大當(dāng)家,這件事建樂城里知道的人很多,大先生竟然不知道?”李桑柔看著烏先生。 “知道的人,都在朝廷?!睘跸壬钌H岬哪抗?,神情安然,“本門規(guī)矩,從不沾近官府?!?/br> 李桑柔慢慢噢了一聲。 “本門一來不沾官府。 二來,門下雖有不少產(chǎn)業(yè),可本門后山消耗不菲,供應(yīng)后山,本門吃用之余,年底盤帳,若有節(jié)余,就散往各地育嬰堂。 本門內(nèi)沒有浮財。 前山門人在各地歷練,多半是像米師弟,或是屈東來這樣,為生計奔波,只是歷練而已。”烏先生慢聲細(xì)語。 “不存錢財,不沾權(quán)柄,是本門的兩大鐵律,也是因為這兩大鐵律,本門才能綿延至今?!?/br> 頓了頓,烏先生看著李桑柔笑道:“若是手握巨財,權(quán)動天下,就如同手握神兵利器,總想揮幾下,砍幾刀,是不是? 人總歸是人,手握傾城之力,看到這城中不平,就難免要動用手中之力,鏟一鏟平一平,越鏟越多,越管越多,直到把這城里的一切,都鏟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若是手握傾國之力,劍指天下是早晚的事兒。” “大先生既然知道,手握傾國之力,劍指天下是早晚的事兒,為什么還要插手江陵城,要擋住這傾國之力呢?”李桑柔看著烏先生問道。 “北齊南梁勢均力敵,北齊還沒有傾天下之力,南梁也沒有。 就是因為北齊有南梁虎視耽耽,南梁有北齊時刻窺伺,北齊和南梁,才各有顧慮,不敢過于肆意妄為,不敢過于壓榨肆虐,這于天下萬民,大有好處。” 烏先生迎著李桑柔的目光,聲調(diào)清晰。 “原來你是這么想的。”李桑柔挑眉而笑,“這于你們師門,更是大有好處吧?!?/br> “大當(dāng)家言重了,我們師門綿延數(shù)百年,經(jīng)過戰(zhàn)亂,更歷過太平,不管是戰(zhàn)亂還是太平,本門都是如此?!睘跸壬袂榘踩?。 “大先生覺得,能幫著南梁擋住北齊的鐵騎嗎?”李桑柔看著烏先生問道。 “盡力吧?!?/br> “哪怕搭上整個師門?” “本門幾近傾覆,再一磚一瓦重建起來,不是一回兩回。” “大先生去過江都城嗎?”李桑柔沉默片刻,看著烏先生問道。 “和整個天下相比,一城一地,不算什么。世間沒有萬全法。”烏先生點了點頭,緩緩道。 “南北相峙,像前面二十來年那樣的太平,可遇不可求。 南北之間,若是隔三岔五的這樣大打一場,大先生也覺得不過是一城一地,世間沒有萬全法嗎?”李桑柔又問了句。 “再過十幾、幾十年,勢成之后,也就各安南北了?!睘跸壬粗钌H帷?/br> “大先生想得很周到啊?!崩钌H嵴Z調(diào)中帶著絲絲譏諷。 烏先生看著李桑柔,微笑抿茶。 “這是大先生的意思,還是你們整個師門的意思?或者,大先生的意思,就是你們整個師門的意思?”李桑柔轉(zhuǎn)了話題。 “這是師門的意思。 我的意思,不是師門的意思,師門從來沒有過一言堂的時候。”烏先生微笑答道。 “那這一回,這一步走錯,你們師門極有可能被連根撥除,滿門上下,尸骨無存。這個,你想到過嗎? 你們師門中,那些能說得上話,能左右?guī)熼T決策,你的師兄師弟,想到過嗎? 師門中其余諸人,比如那位天真的宋啟明小姑娘,她們知道嗎?她們是怎么想的?”李桑柔直視著烏先生,一連串問道。 “連根撥除,大當(dāng)家是說在你手里么?”烏先生神情安然依舊。 “嗯?!?/br> “在見到大當(dāng)家之前,我沒想過。 大當(dāng)家的來歷,米師弟和我說了些,大當(dāng)家那把劍,是我們師門內(nèi)一位師祖的杰作,劍成之時,諸般征兆,皆為不吉不祥,這劍就被封存在后山。 兩百年前,本門遭遇大難,這劍流落了出去,本門內(nèi)只存了此劍一份畫樣兒,米師弟見過那份畫樣兒。 大當(dāng)家是離魂重生之人,又有了這柄利器傍身?!?/br> 左先生的話頓住,沉默片刻,垂眼道:“若是本門該遭此劫,像大當(dāng)家說的,沒有什么是能永遠(yuǎn)存在下去的?!?/br> “當(dāng)時,米宜生說:你們師門延續(xù)近千年,就是因為時移世易,能夠跟隨變動?!崩钌H峤釉挼馈?/br> “大當(dāng)家若是得空,不如到山上盤桓幾日,山上有幾處景色,還是可以看一看的?!睘跸壬粗钌H?,微笑邀請。 “求之不得,榮幸之至。”李桑柔欠身頷首,爽快答應(yīng)。 第186章 山門 李桑柔帶著黑馬和大頭、螞蚱三個,一人一頭驢,跟著烏先生和米瞎子,出了南召城,沿著那條大河,往山里進去。 午末前后,一行人進了一處村莊。 李桑柔打量著四周。 攫欝攫。村子中間一條清澈湍急的山溪,溪水很寬,搭著兩座拱橋,一座石拱橋,一座木制廊橋。 溪水兩邊房舍儼然,房舍和房舍之間彼此間隔,有的圍著籬笆,房舍之間,鋪著干凈清爽的青石板路,屋前屋后,花木扶疏,相比于真正的村莊,這里整齊干凈得多得多。 村子三面環(huán)山,一面是峭壁,另兩面有石階通往一處處借著山勢建起來的房舍院落,最高的一處房舍院落,有白云繚繞其間。 “真是世外桃源?!崩钌H峒?xì)細(xì)打量了一圈,贊嘆道。 “大當(dāng)家過獎了?!睘跸壬?yīng)了句,背著手牽著驢,進了宣示村里村外的那道石頭門,揚聲叫道:“明山,還有飯沒有?” “大先生回來了! 沒有了,我們剛吃過,都吃完了,師叔說你不回來吃飯。”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從屋里出來,給烏先生和米瞎子見了禮,好奇的打量著李桑柔等人。 “錯過飯時兒了,走吧,我搟面條給你們吃。”烏先生將驢交給明山,示意李桑柔。 “都給我吧。”明山伸手過去,接過韁繩,牽著五頭驢往旁邊牲口棚過去。 李桑柔跟在烏先生身后,看著米瞎子問道:“你這個掌門師兄飯做得怎么樣?” “能吃?!泵紫棺哟鹆藘蓚€字。 李桑柔眉梢微挑。 巘戅go戅。能吃! 瞎子可不算挑嘴。 前面的烏先生只當(dāng)沒聽見。 李桑柔跟在烏先生身后,進了廚房。 廚房五開間打通,窗戶很大,糊著細(xì)棉紙,屋里很亮堂。 東邊靠墻,一排四五個大灶,靠北放著案板,案板旁邊是洗菜的案子大盆,有通往外面的下水口,洗菜池旁邊,有個兩尺來高的井臺,上面架著轆轤。 靠西邊放著兩張長桌,桌子兩邊放著長凳。 烏先生洗了手,一邊拿盆和面,一邊吩咐米瞎子,“你去找曹師兄,讓他捉只雞,今天來客人了,特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