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2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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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和她很說得來,她是我的朋友?!碧K姨娘垂著眼。 “你是個很不一般的人,見識心胸,都極難得。”好一會兒,武懷國嘆了口氣,“就算沒有顧世子遇刺的事兒,就算她一直在江都城,她也是要躲進鐘山,這是天意。” 蘇姨娘抬頭看了武懷國一眼,沒有接話。 他的難處,南梁的難處,并不在一個人,而是無數(shù)糾纏,糾纏到理不清斬不斷。 他們武家也是這樣,無數(shù)的恩怨糾纏,已經(jīng)糾纏到根本解不開。 武家,從最初立家立族時的嫡武和義武起,就在紛爭,到后來,一場場的爭斗,每一代都有新的鮮血抹上去。 中間,武家也有有識之人,想把嫡武義武融合起來,他們作主,把嫡武的子弟,一生下來,就抱給義武家教養(yǎng),義武家的孩子,抱到嫡武家。可這沒什么用,反而撕裂的更深更寬。 在戰(zhàn)場上,一個武故意陷另一個武于絕境于死地,不是一回兩回,而是幾乎成了慣例。 這一支的武家,防范另一支的武家,甚過防范北齊人。 武懷義的死訊傳回杭城,鄭氏就曾當眾哭喊過,說她提醒過他,他不該把義武那邊的人留在身邊,說他必定是死在自己人手里。 這種裂痕,她曾經(jīng)和李桑柔說起過,嘆過不知道多少口氣,武家,已經(jīng)彼此恨到寧可同歸于盡。 “你不該跟我說這些?!背聊季茫鋺褔脸羾@了口氣。 蘇姨娘驚訝看向武懷國。 “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瞞著皇上,我對天起過誓,對皇上無遮無擋,敞開到底,不做絲毫隱瞞?!蔽鋺褔曇舻偷汀?/br> “那皇上,就能不疑心你?就能信任你?”蘇姨娘下意識的往前一步。 武懷國沒說話。 “就算他能信任你,不疑心你,那你身邊的人呢,阿征,我,他也能信任嗎?”蘇姨娘看著武懷國。 “你放心,我護得住你,也護得住阿征?!鳖D了頓,武懷國接著道:“阿征已經(jīng)能護得住自己,守衛(wèi)江都城,攻陷揚州,皇上都看到了,他能護得住自己,我能護得住你。放心。” 蘇姨娘張了張嘴,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不是擔心他能不能護得住她,她是擔心他,她是擔心杭城的另一半武家,高高在上的皇上,他能護得住他自己嗎? …………………… 建樂城。 已經(jīng)進了二月,陽光暖暖,柳樹已經(jīng)籠上了一層綠煙。 李桑柔坐在臨河的竹椅上,翹著腳,先一份份看了軍報,再一份份燒了,擰頭看了看桌子上一兩尺高的厚厚一大摞絹布,這是剛剛從揚州城遞過來的。 李桑柔拿起最上面一塊厚絹,展開來,忍不住嘖了一聲。 她在揚州城請的這位周大師,這制度,這氣派,可真是鳥槍換炮,不得了了。 李桑柔捏了捏厚絹,這畫房屋樣子,都用上厚絹了,還真別說,用厚絹畫出來,筆畫清晰,沒有半絲暈染,確實賞心悅目。 聽說這厚絹畫出來的樣子,能放上百年。 唉,算了算了,馬都買了,鞍當然也得過得去。 厚厚一摞厚絹圖樣,一共十三四份,厚絹后面,細細寫著各處尺寸,園林安排,以及這樣那樣。 李桑柔一張張看過,拿起最下面的厚冊子。 厚冊子里,是這十三四處宅院的費用明細,工多少,料多少。 一處處看完,李桑柔合上冊子,長長嘆了口氣。 她有點兒后悔請這位周大師了,好是好極了,貴也是貴極了,果然,一分價錢一分貨,大師花起錢來,那也是大師級別的! 李桑柔將冊子拍到桌子上,真真正正撓起了頭。 她的銀庫,已經(jīng)快見底兒了,順風掙的錢,根本包不住軍郵。 軍郵的事兒,她大意了,先是竇將軍那幾萬人,接著,又冒出來七八萬,這七八萬人,老家都是秦鳳,或是再往北邊的,現(xiàn)在都在巴陵,或是蜀地,實在太遠了! 唉,大意了。 這仗,至少還得打上兩三年吧,大軍越打越遠,郵費越來越貴。 揚州的宅子,照這么修,這銀子,可不得了,可不照這么修,瞎蓋亂建吧,她又舍不得。 圓德大和尚已經(jīng)帶著慧安,啟程往揚州去了,走前,特意過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他去,可是去修大相國寺?lián)P州分寺的! 李桑柔再次撓頭,有點兒后悔,不該多嘴說什么大相國寺?lián)P州分寺的話。 唉,這銀子,到哪兒掙它個七八十來點兒呢? 第209章 生意 李桑柔呆坐了一會兒,站起來,往馬行街逛過去。 枯坐無用,她得出去走走看看。 馬行街上都是賺大錢的大生意,先去那兒看一圈,也許能看到一樣兩樣能做的生意。 李桑柔沿著馬行街,細細致致的從頭看到尾,失望的嘆了口氣,接著往前逛。 馬行街上,生意是不少,也是挺賺錢,可是,要么入行難,要么是長遠生意,要么,風險太大。 唉,掙錢難哪。 李桑柔順著腳,從這條街逛到那條街,逛到了集中了很多綢緞莊毛料莊以及成衣坊的街上。 一抬眼,李桑柔看到前面一家綢緞莊門口,站著張貓,谷嫂子,韓嫂子,以及趙銳娘楊嫂子,和其它三四個人,正堵在人家綢緞莊門口,嘁嘁喳喳。 李桑柔站住,看了片刻,迎著一群人過去。 韓嫂子先看到了李桑柔,急忙拍著離她最近的谷嫂子,“哎!大當家大當家!” “你們堵著人家門了?!崩钌H嵴驹谂_階下,看著呼啦啦沖她圍上來的諸人。 “哪兒堵門了!剛出來,正要走。大當家是來買料子,還是逛到這兒的?”張貓腿腳最利落,沖的最快。 “隨便逛逛,看到你們了,你們是來買料子的?買好了?”李桑柔挨個打量著諸人。 一群人,個個衣履光鮮,頭發(fā)梳的整整齊齊,明顯抹了油,插著紅的黃的絨花兒,谷嫂子和楊嫂子還插著根花筒頭赤金簪。 “就是來買料子的,從那頭看到這頭了,就是沒買好,實在是太貴了!”谷嫂子皺著眉。 “楊姐給趙大郎買成親的料子,我們來幫忙掌眼看著?!睆堌埥釉?。 “大郎老大不小了,胡家姐兒也老大不小了,議好了親,兩家就商量著,這親事就別再拖了,出了夏天,八月里就成親,找瞎叔卜的好日子,八月初四。” “這日子可就有點兒急了。人家胡家準備得早,姐兒七八歲上,就開始備嫁妝了,這會兒早就備好了?!表n嫂子接話道。 “咱們就有點兒急了。這建樂城的講究又多,這個禮那個禮兒的,唉喲多的不得了!” “事兒太多,可拖不起!” “無論如何,今天得把料子買好了?!?/br> “胡家是這建樂城老門老戶的人家,這老門老戶,到底不一樣,看看,人家早就備齊了!” 眾人七嘴八舌,好在李桑柔習慣了在一堆嘁嘁喳喳中聽到有用的句子,一圈兒人嘁喳完,她就聽明白了。 “那為什么沒買?”李桑柔伸著一根手指頭,從街那頭一直劃到眼前的鋪子。 “今年的綢子太貴了!” “一年比一年貴!穿不起了!” “你說這日子定在八月初四,還正熱著呢,總不能就穿毛料吧,不穿毛料,就是麻布了,大郎這媳婦,長子長媳呢,穿一身麻布片兒娶回來了,這也太不像樣兒了!” “也不是買不起!”張貓斜著靠著門框,袖手看熱鬧的綢緞鋪伙計,揚高聲音,“就是覺得這個價兒買,像個憨大!不是差這個錢兒,這也不是錢不錢的事兒!” 李桑柔眉梢揚起,招手示意諸人,“進去瞧瞧。” 一群打扮光鮮的半老娘兒們,跟在李桑柔身后,呼呼啦啦又進了鋪子。 “你們要買什么樣的綢子?什么價?怎么貴的?”李桑柔徑直走到柜臺前,指著后面架子上豎著的成排的綢緞,問道。 “哪,你看那個,素綢,本色的,這個最便宜了。 “我們都打算好了,就買最便宜的素綢,多繡點花兒,針線上咱有人,請繡娘可比綢子便宜多了。 “可這樣的本色素綢,現(xiàn)在要六兩銀一匹,六兩!還不零賣! “這種本色素綢,大前年我買過一匹,才二兩銀子,還另送了我這么大一把上好的絲線,到現(xiàn)在還沒用完。 “今年,這才幾年,你看,漲到六兩了!絲線也不送了,說送不起了?!?/br> 張貓指著最邊上一匹素綢。 “這位大嬸說的一點兒也不錯?!被镉嬇阈ι锨?,“嬸子是大前年買的,那已經(jīng)很貴了,早前,像這樣的素綢,也就一兩銀子一匹,趕著貨多的時候,二兩銀子三匹也賣過呢?!?/br> “你聽聽!這都翻了幾個個兒了?哪有這么漲錢的!”張貓拍著手。 “這些綢子,都是從江南過來的?”李桑柔看著伙計問道。 “這位大姐您是行家,小號的綢子,都是打江南過來的。 “照理說,咱江北的綢子也不錯,像揚州那邊兒的,也能出不錯的綢子,可花色花樣兒,跟江南就沒法比了,揚州一帶,都是跟著江南的新樣兒織染,可那顏色染出來,總是差了那么一絲兩絲。 “可今年,聽說揚州城里城外,人都快死光了,整個運河都打爛了。 “去年夏天里,滿城籌銀賑濟呢,這事兒咱們都知道。 “這綢子,能不貴么。”伙計陪著笑,一邊說一邊嘆氣。 “那一匹顏色真鮮嫩,拿來我瞧瞧?!崩钌H嵋贿吢犞镉嫷脑?,一邊挨排看著架子上的綢緞。 貨架上綢子不多,跟從前一匹擠著一匹,擠的透不過氣時相比,現(xiàn)在一匹綢子和另一匹綢子,遠的說話都得扯著嗓子喊。 “大姐您好眼力! “這是今年杭城最新出的顏色,叫雨過天睛,您看看這顏色,越是照在太陽下,越顯得水透,最襯人不過?!?/br> 伙計抱下綢緞,卻沒遞給李桑柔,在保證李桑柔伸手夠不著的距離外,展開一段,給李桑柔看。 這位大姐雖說有見識眼力也好,可瞧她這一身棉布衣裳,一頭亂頭發(fā),可不像個穿綢子的。她那手啊,十有八九也是干活的手,粗糙得很,萬一,手上的老繭,把這綢子掛出毛毛絲絲的,那這匹綢子,可就算毀了! “你瞧瞧,他這綢子金貴的,摸都不讓人摸摸了,往年沒這樣!”張貓橫著伙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