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桑 第30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太玄圣尊、漁村小龍醫(yī)、一夜情深:狼性總裁,不請自來、背著爸爸和叔叔滾床單(虐心)、攝政王外室重生了、豪門生活觀察日志、權(quán)臣之妻(作者:木妖嬈)、同時給四位大佬當(dāng)備胎后[穿書]、惡毒女配你人設(shè)崩了、長公主的謀反日常
文彥超部還沒過石臼湖。 看完所有軍報,李桑柔看向孟彥清。 “南梁這是要破釜沉舟了?”孟彥清擰眉道。 “嗯,咱們從江北走,到銅陵縣對面過江。要是有人問,就說咱們要趕回建樂城?!崩钌H岱愿懒司?,打著火鐮子燒了軍報,進(jìn)屋收拾自己的行李。 董超帶著兩個人,先過江往遞鋪,提前打點(diǎn)準(zhǔn)備馬匹等,兩刻鐘后,一行人收拾停當(dāng),出了江都城,坐船過到江北。 江寧城外的順風(fēng)遞鋪,因為是鄒旺和棗花娘子選了要做往江南的轉(zhuǎn)運(yùn)樞紐之一,地方闊大,養(yǎng)了七八百匹馬。 李桑柔一行近百人,挑了二百來匹馬,沿著順風(fēng)遞鋪,趕往銅陵縣。 一行人趕得極快,子時前后,趕到離銅陵縣最近的遞鋪,好好睡了一覺。 第二天凌晨,蒙蒙細(xì)雨中,在幾個當(dāng)?shù)貪O夫的帶領(lǐng)下,找了個偏僻無人的江灣處,一行人分幾趟,悄悄過到江南。 江北這邊是一片灘涂,過到江南,就是江崖高聳。 幾個漁夫都極熟悉這一帶大江兩岸的情形,將眾人送到的地方,剛好是一片江崖裂開的地方,雜亂的泥沙石頭上,足夠眾人暫立,裂開的江崖徒手可攀。 李桑柔這一行人都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徒手能攀的地方,對他們來說,比平地難不了多少。 李桑柔在頭一條船,先上了岸,螞蚱和竄條,以及董超等幾個警覺機(jī)靈,經(jīng)驗豐富的,先三步兩步上到江崖上,散開查看過,螞蚱學(xué)了幾聲鳥叫,蹲在上來的地方看著,董超等人散開警戒。 孟彥清跟在最后一條船上,看著諸人都上了江岸,自己三步兩步竄上去,跟在隊伍最后,往前面一座青翠的小山?jīng)_進(jìn)去。 這一帶極其荒蕪,眾人穿過兩座小山頭,遠(yuǎn)離大江,找了個能避雨的山崖暫時休息。 孟彥清、董超幾個,聚到李桑柔旁邊。 李桑柔看向董超。 孟彥清說,董超來過這里。 “那一回是從銅陵縣北邊過的江,一直往東偏南,就進(jìn)了銅礦,進(jìn)礦有三四道崗,礦里很亂,死個把人根本沒人管。 “三十年前的事兒了,這兒離銅礦不近,得挺遠(yuǎn)?!庇侠钌H岬哪抗猓忉尩?。 “嗯,銅礦就算了,去附近的鎮(zhèn)上找向?qū)О?,黑馬和小陸子跟我去?!崩钌H岱愿赖?。 黑馬和小陸子跟上李桑柔,在荒蕪的林地里,連跑帶跳,往銅陵縣方向過去。 走出一段,看到高樹,小陸子比猴子還靈巧,三下兩下就能竄到樹頂,張望查看。 看過三四回,一座小山后,煙氣縷縷,像是人煙。 三個人下到山下,沿著山下的驛路,很快就看到了一座遠(yuǎn)看還挺熱鬧的小鎮(zhèn)。 小鎮(zhèn)看起來是依路而起,她們過來的路往前延伸,說是直通銅陵縣,還有一條和通往銅陵縣的路丁字相交,據(jù)說一直能到青陽城。 鎮(zhèn)子最外頭的一家大車店,看起來廢棄已久,圍墻立一段倒一段,原本做倉庫和牲口棚的地方,已經(jīng)倒塌。 過了大車店,兩家廢棄的客棧之間,住著戶人家,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坐在院門下的破竹椅子上,慢騰騰的搓著麻繩,看到李桑柔三人,搓麻繩的手停下,伸著頭仔細(xì)看。 “去搭個話?!崩钌H崾疽夂隈R。 “大娘,這店咋不開了?”黑馬上前,一口池州話,和老太太搭話。 “我搓麻繩呢!”老太太舉著的手里的麻繩,一句話響亮之極。 “誰???” 老太太這宏亮一聲,把院子里的人招出來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媳婦從廚房伸頭出來。 “過路的,住店,這店……” “住店往前,前頭好幾家呢,俺婆聾,她聽不見。”小媳婦干脆利落的截斷了黑馬的話,縮頭進(jìn)去了。 “走吧。”李桑柔沖老太太笑著揮了揮手,和黑馬、小陸子兩人,接著往前。 又過了六七家關(guān)著門的鋪子,前面一家鐵匠鋪,一串兒鐵片兒銅片兒的幌子在風(fēng)中叮叮咣咣的響著,鋪子門口,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學(xué)徒,端著只大粗碗在吃飯。 “那邊的鋪子,怎么都關(guān)門了?” 不用李桑柔吩咐,黑馬上前搭話。 “不知道!”小學(xué)徒干脆直接的搖頭,“俺來的時候,就是關(guān)著的。” 李桑柔失笑。 這小學(xué)徒也就十歲左右,來做學(xué)徒最多兩三年,這座做行商生意的小鎮(zhèn),之所以衰敗,必定是從南北再次隔絕開始的。 再次隔絕已經(jīng)五六年了,確實是在這個小學(xué)徒來的時候,就關(guān)著了。 李桑柔想到江南江北再次隔絕,已經(jīng)六年了,有一絲恍惚。 她認(rèn)識世子,到建樂城,也已經(jīng)六年了。 不知道世子怎么樣了,是不是還活著…… “別問了,到前面邸店看看?!崩钌H崴α怂︻^,甩開那絲恍惚和焦慮,示意黑馬。 往前沒多遠(yuǎn),過了兩三間鋪子,就是家邸店,掛著百年老號的招牌,邸店大堂里,稀稀拉拉坐了兩三桌客人。 “有什么吃的?”黑馬還沒邁進(jìn)門檻,就揚(yáng)聲問道。 “三位爺,兩位,一位……里面請!”伙計急忙迎上來,對著連男女都不怎么好分的李桑柔,含糊了稱呼,先里面請再說吧。 “有什么好吃的?”黑馬越過伙計,一屁股坐到臨窗靠門的桌子旁,再次揚(yáng)聲問道。 “有羊rou,早上現(xiàn)殺的一只羊,有雞有鴨有魚,雞是今年的童子雞,嫩得很!鴨是野鴨,咱們這里的野鴨,那可有名得很,又肥又嫩,魚也鮮嫩,都是活生生的!”伙計一邊順手擦桌子,一邊聲音清脆喜慶的介紹道。 “野鴨子加扁尖燒個湯,羊rou紅燒,炒個童子雞,再看著搭幾樣素菜?!崩钌H岱愿赖?。 “這位大姐您是行家。”伙計一邊夸獎,一邊看著黑馬。 憑他的經(jīng)驗,這三個人中間,主家肯定是黑馬,主家不點(diǎn)頭,他可不敢下菜。 “就這樣!讓你們鐺頭拿出手藝來!我們可是從池州府大地方過來的,見多識廣!”黑馬豪氣的一揮手。 “好咧!這位爺您放心,我們鐺頭的手藝,那可沒話說!”伙計脆應(yīng)一聲,揚(yáng)聲喊著三樣主菜,一溜小跑去沏茶端茶點(diǎn)。 “要不,咱販點(diǎn)東西?!焙隈R一只腳踩在椅子上,抿著茶,看著從外面路過的兩三匹馱著貨物的驢子,建議道。 “咱們得快,越快越好。”李桑柔打量著其余幾桌客人。 “咱們這個,不好找。”小陸子含糊了向?qū)蓚€字。 他們這一大群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一般人可不敢給他們當(dāng)向?qū)В?,這里是南梁,這個向?qū)?,得靠得住?/br> “問問歙州的茶葉今年怎么樣?!崩钌H崦榱搜蹚耐饷孢M(jìn)來的掌柜,低低吩咐黑馬。 “掌柜的,你過來過來!”黑馬立刻招手。 “這位爺,您有什么吩咐?!闭乒窳⒖膛阈^來。 “坐坐坐,我有話問你!”黑馬欠身過去,拽著掌柜的胳膊,把掌柜拽到旁邊椅子上坐下。 掌柜陪著一臉笑,連聲好好好。 唉,這樣傻頭愣腦的客人,他見得多了,說話就說話吧,反正這會兒也沒什么事兒。 唉,這五六年,這生意,一直都是這么半死不活,他成天都閑著,成天都沒什么事兒! “你聽說沒有!江州那邊,被北齊人占了!”黑馬湊到掌柜耳邊,聲音壓得極低,一幅消息特別靈通的模樣。 掌柜無語的斜瞥著黑馬,北齊人占了江州城,占了潭州洪州,這都是一年前的事兒了! 他還能不知道?還有人不知道? “你知道吧,洪州的綢子,全跑江北去了!”黑馬接著道,一邊說,一邊搓著手指,“我跟你說,那銀子,海了去了!” 掌柜斜瞥著黑馬,干笑幾聲,毫無誠意的捧場道:“呵呵,可不是,海了去了?!?/br> “我問你??!你這店里,歙州的客人多不多?往北邊販茶葉綢子什么的,多不多?”黑馬不停的搓著手指。 “往北邊販貨,走這里,往哪兒過江哪?都往洪州去了?!闭乒駸o語的看著黑馬。 “也是哈,可不是,現(xiàn)如今,打著仗呢。對了,聽說今年歙州風(fēng)調(diào)雨順,那茶葉,多的沒地方放!”黑馬搓著手指,直入正題。 “聽說歙州今年雨水大,開春還有幾場倒春寒?!闭乒褚荒樃尚Φ?。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的?你啥時候聽說的?你剛才不是說,那些歙州販貨的,都往洪州去了,不往你這兒來?”黑馬大瞪著雙眼,一臉的你是不是在騙我? “沒有行商,還有信客呢,這些年,歙州那邊,來來往往的信客多得很?!闭乒窈喼毕敕籽?。 李桑柔聽到信客兩個字,眼睛一亮。 慶安老號的包平,前年就和她說過,要先用信客往歙州一帶遞信遞東西,等以后南北通了,再把郵路鋪過去。 “咱大伯就是信客?!崩钌H嵋环∫饽樱恿司?。 “對對對!我們家好些做信客的,我們家就是從信客發(fā)家的,你店里現(xiàn)在就有信客?天下信客是一家!”黑馬忙接話笑道。 “可不是可不是。”掌柜一臉干笑。 信客是出了名的窮行當(dāng),從來沒聽說做信客能發(fā)家的! 算了,這二傻子說啥就是啥吧,跟二傻子較勁兒,他不也成了二傻子了! “那邊那桌,那仨,就是信客?!闭乒裢睂且蛔廊齻€客人努了努嘴。 第253章 信客 “咦!還真有!”黑馬往前一撲,看似在和李桑柔那邊的小陸子說話,眼睛卻看向李桑柔。 “那當(dāng)然,你看這掌柜,一瞧就是實在人!”小陸子捧場接話,早就熟能生巧。 “那咱們得去認(rèn)個親,你說是吧!走!”見李桑柔眼皮微垂,黑馬立刻拍桌子叫道。 “謝謝您了!”黑馬站起來,用力在掌柜肩膀上拍了兩下,順手端起桌子上白送的一小碟花生米,三步兩步往掌柜指的那桌信客過去。 “幾位好!”黑馬一屁股坐到八仙桌空著的一邊,渾身熱絡(luò),一臉的自來熟,“掌柜說幾位都是信客? “唉呀巧得很,我大舅就是信客,休寧縣的,幾位哪里人哪?” 黑馬說著,將那碟子花生米放到空空的桌子中間。 “他是休寧的?!卑ぶ隈R的一個中年信客往對面指了指。 “那可真巧,你是休寧哪里的?幾位是要往北還是往南?那掌柜說,咱們休寧今年風(fēng)雨不調(diào),遇到了倒春寒?真的假的?”黑馬一幅明顯話比心眼多多了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