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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棲池心想,到家了李叔會來接,就算李叔不來,他們打個出租車回去也沒什么不安全的。 可她沒說,只是懂事地點了點頭。 李恒送兩人過了安檢就回去了。 倪不逾拎著盛棲池的包,帶著她往候機口走。 盛棲池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突然說:“我忘記把蛋糕放冰箱里?!?/br> 倪不逾折返一步牽住她的手指:“李叔叔會幫忙處理的?!?/br> “可是……” 盛棲池站在原地,表情復(fù)雜:“我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倪不逾:“哪里?” “李恒叔叔明明是回來拿東西的,可看到我們之后就直接沒進(jìn)門,東西也沒拿。” “而且他好像很著急送我們走,一刻都不想讓我們多待?!?/br> “mama也是?!彼骸皼]轉(zhuǎn)學(xué)去A市之前,她出差我也經(jīng)常一個人在家住的?!?/br> 那時候她的年齡比現(xiàn)在更小,舒琰也沒有像現(xiàn)在一樣不放心。 還有…… 盛棲池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似乎有什么關(guān)鍵的細(xì)節(jié)被她忽略掉了。 她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拼命地回想著。 掛電話之前,掛電話之前…… 盛棲池的眼角倏地抽動了一下,突然抬起頭來:“826病房換藥?!?/br> 倪不逾不解地蹙了下眉:“什么?” “我不走了?!笔厣裆?,“我要再回去一趟。” “……” 一個小時后,盛棲池和倪不逾來到了霖大醫(yī)附院婦產(chǎn)樓。 她見到了舒琰。 第57章 我會一直陪著你。 霖大醫(yī)附院婦產(chǎn)樓八樓, 明亮而沉悶。 盛棲池駐足在826病房門外,仰頭看著門牌上的科室信息,如墜冰窟。 腫瘤婦科。 她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發(fā)出一點微弱的、自欺欺人的聲音:“這牌子是掛錯了嗎?” 回應(yīng)她的是倪不逾輕輕放在她肩上的手。 少年溫?zé)岬恼菩母糁铝下湎聛? 像是觸動了她身上的某個機關(guān)。 酸澀翻涌而來,盛棲池瞬間紅了眼眶。 “我們是不是找錯了?” 盛棲池輕輕吸了吸鼻子, 不愿再邁步,“剛剛那個護(hù)士是不是聽錯了名字?病房里的人可能只是和mama重名?!?/br> 倪不逾沒有出聲。 病房的門從里面打開了。 開門而出的李恒和他們打了個照面,一斂之前笑容輕松的模樣,滿眼藏著疲憊。 盛棲池像是被人揪到大庭廣眾之下的小偷,腦子里嗡的一聲。 慌亂失措,無處遁形。 李恒的狀況也沒比她好到哪里去。 任由尷尬在臉上停留了好幾秒,他才斂起驚訝關(guān)上了病房門。 “小池, 你怎么在這?航班……” “我mama在里面嗎?”盛棲池打斷了他。 “在?!崩詈銦o奈地點點頭。 謊言被當(dāng)面拆穿, 已然無法再隱瞞, 他說:“她剛睡醒, 你要不要進(jìn)去看看她?” 盛棲池膽怯地?fù)u了搖頭,自以為的樂觀勇敢在這一刻全都龜縮起來。 她張了張嘴巴, 干澀地擠出一句:“她……怎么了?” 李恒靜靜地看著她,沒回答, 只是說:“進(jìn)去看看吧?!?/br> — 盛棲池從來不知道人的雙腿竟會這么沉重,每走一步都要動用全身的勇氣和力量。 寬敞明亮的VIP病房,微涼的空氣中混著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嗅進(jìn)肺里, 冰涼一片。 倪不逾停在客廳里, 沒再往里走,盛棲池獨自一人走了進(jìn)去。 沒有她想象中觸目驚心的場面,舒琰躺在病床上, 一只手打著點滴,另只手還在cao作著放在身上的筆記本。 她沒化妝,臉色顯得黯淡,平日里被精致的妝容所掩藏的疲憊顯現(xiàn)出來,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老了幾歲。 相比于上次見面,她又瘦了許多,臉上幾乎沒什么rou,兩腮微微凹陷進(jìn)去。 她垂著眼,專注地盯著屏幕,聽到聲響,還以為是李恒回來了,“怎么這么快?” 一片寂靜,沒得到回應(yīng),舒琰下意識地抬起眼,看到站在床尾的盛棲池。 幾乎在對視的那一秒,盛棲池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mama,你怎么了?” 舒琰身形僵住,片刻,緩緩地眨了下眼睛,笑了:“果然還是露餡了?!?/br> 怪她不夠謹(jǐn)慎,處理工作時開著免提打電話,讓盛棲池聽到了護(hù)士的聲音。 母女之間總是有莫名的感應(yīng),哪怕她在護(hù)士進(jìn)來的瞬間便立刻掛斷了電話,還是被盛棲池找了過來。 舒琰其實是有一定的心理準(zhǔn)備的,但她此刻還是沉默了。 自責(zé),也心疼。 她明明瞞得這么好,卻因為一點疏漏就功虧一簣。 舒琰輕輕笑了笑:“怎么哭了?” 盛棲池抽噎著,眼睛通紅,眼淚失控般地向下掉。 她發(fā)不出聲音。 舒琰拿開電腦,朝她招招手:“過來?!?/br> 盛棲池一步一步地挪過去,心里翻江倒海,腦子里,耳道里,嗡鳴一片,沒辦法思考,只有本能的心疼和恐懼。 柔軟的紙巾覆上臉頰,舒琰溫柔地幫她擦著眼淚,卻怎么也擦不干。 “好了,別哭了?!笔骁鼰o奈地嘆氣:“怎么還跟小時候一樣,哭起來跟個水龍頭似的,沒完沒了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