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她懷孕了，孩子的爸爸是盛長勝。長勝，恭喜你啊，又要做爸爸了?！?/br>
    盛長勝十分狼狽，急急的：“婉芝，你聽我……”

    童婉芝抬起一只手，腕間的手鏈上的鉆石碎

    碎地映著外面的光，好似有水在流動。

    “我很累，不想聽虛偽的廢話?！彼p嘆氣，嘆息聲里蘊含著無限疲憊，“從你說‘有異心的兒子，不如聽話的狗’，必要時可以鏟除掉盛時起，我就已經(jīng)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了。我老了……”她輕搖頭，“我年輕時，也沒辦法幫你生個一男半女。你爸爸說的對，我心術不正……”

    盛長勝壯起膽子握住童婉芝一只手。手很涼，寒意徹骨。

    “不是，是我害了你，婉芝。都是為了我?！?/br>
    童婉芝不為所動，復又閉上眼睛。

    “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嗎？很早以前，是你受不了苦?！?/br>
    盛長勝咬了下牙：“我是不甘心?！?/br>
    童婉芝也不反駁他，只是靠在椅背上。

    即使她已經(jīng)不愛笑，仍然沒辦法阻止皺紋爬上眼角，爬上額頭，爬上唇邊。

    “都沒關系，你想要的，我總會幫你拿到；你煩惱的，我也會幫你解除。長勝，今天我見到她，一時間竟覺得見到了故人。”她幽幽地嘆氣，“快三十年了，你倒開始懷念起這張臉了是嗎？”

    盛長勝緊緊攥著童婉芝的手。

    “我沒有，我的心里，永遠都只有你一個。”

    童婉芝的嘴角彎了一下，一個沒成形的笑容。

    “愛情如鏡花水月，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長勝，希望你能一直牢記，我們的手都不干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彼K于睜開眼，偏了下頭，看了盛長勝一眼。

    那一眼，冷若冰霜。

    “不要犯蠢。”

    她本來就年長幾歲，脫離年輕時的迷戀，后來這些年，他很依賴她。在外面，他是叱咤風云的盛總，在她面前，他好像永遠都是那個喜歡問她意見的年輕人。

    “我會處理?！笔㈤L勝面露狠色，“去母留子。”

    童婉芝怔了怔，再一次閉上了眼睛。

    “算了，換一個吧。這個太蠢了，換個聰明的。我也……不想看到這張臉?！?/br>
    汽車很平穩(wěn)地向前行駛著，身邊人的呼吸很淺，好像怕驚擾到她。

    童婉芝右手捏著左手指間的結婚戒指，指尖被上面的鉆石硌得又酸又涼。

    一晃已經(jīng)這么多年了。

    那個女人，那個叫孫柔的女人，那張臉。

    但凡盛長勝有一點點顧忌……他是真的以為她不會翻臉嗎？

    －－

    盛時死不了，接下來就是她的地獄?？墒墙湟呀?jīng)沒有勇氣再去殺他第二次。

    不過，她也不打算就范。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想通這一點，江沅很平靜地回到病房，打了點滴，然后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身邊的護士在她幫換床頭的鮮花，見到江沅睜開眼睛，沖著她笑了笑。

    “小盛先生也醒過一次。他有交待過，你吃完早餐可以去找他，他有話同你說?！?/br>
    江沅無聲的笑：“好?！?/br>
    該來的，始終會來的。

    盛時的確醒著，但明顯不如她狀態(tài)好。他的手上打著點滴，身上連著各種亂七八糟的儀器，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很蒼白，嘴唇也失去血色，干得起了皮，失去了平時的那種瀟灑勁兒。

    江沅在床邊站定，一臉平靜的看著盛時。

    “我來了，你說吧?！?/br>
    盛時嘴唇動了動，擠了一句：“坐下說。”

    江沅坦然地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盛時無聲地盯著她看了好大一會兒，很費勁的笑了。

    “看樣子，是好了。沅沅……”他喘了幾口氣，“我暫時，還不能，說很多話。只說，最重要的，你聽，完了，先安心，回去，過幾天，再來，我給你，詳細解釋?！?/br>
    江沅不置可否，只安靜坐著。看得出盛時說話的確很費力。

    盛時：“照片是……假的。我沒拍……網(wǎng)上，隨便找的?！?/br>
    江沅終于和他對視了一眼。

    她當然不信，并且把這種懷疑明明傳達給盛時。

    “真的，沒拍。我的手機，你可以，隨便，拿去檢測?！?/br>
    江沅覺得她不能信他，盛時太喜歡出爾反爾了?？墒?，當時那張相片她的確沒看清楚。盛時晃得太快了，她只能看到是個沒穿衣服的女人。盛時說是她，她當然不會懷疑。

    江沅呆了呆，輕聲問：“你……為什么？你強迫我，總是真的吧?！?/br>
    盛時很費力的笑，這一笑，竟被江沅品出一種溫柔的味道。

    錯覺。

    “原因，后面解釋。我……沅沅，那不算，強迫。我都，沒舍得，讓你，難受一點點?！?/br>
    江沅更難受了。

    真正意義上的強迫，她可以直接恨盛時，也可以報警，可是……她不得不承認，盛時一直在哄著她，完全以她的感受為主，所以江沅才會那么恨自己。

    被強迫還有反應，簡直不知羞恥。

    盛時的眼睛微微閉上，剛才那番話好像費盡了他的力氣。

    江沅沒有打擾他，趁機悄悄離開。

    她不應該相信盛時，可是江沅感覺自己已經(jīng)相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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