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再遇謝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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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蘅在浣衣坊悶頭洗了幾日衣裳,手上便起了幾個凍瘡,好在浣衣坊的趙嬤嬤人好,見她干活兒麻利又勤快,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將她單獨叫去,取了些廉價的藥膏給她涂上:“真不知道你得罪了誰,大冬天的被送到這兒來。” 陸蘅笑笑,沒答話。 “我是見你勤快,才來幾日,干了人家小半月的活兒。”趙嬤嬤說罷,看著陸蘅細(xì)長的手道:“這么漂亮的手,凍壞了可惜了,這兩日你少做點活兒,先歇歇吧。” 陸蘅沒想到陸府還有這般好心人,有些訝異道:“多謝嬤嬤?!?/br> 這一笑看的趙嬤嬤一愣,李嬤嬤說這只是個鄉(xiāng)下丫頭,可趙嬤嬤還從未在哪個尋常丫頭身上見到過這般樣貌氣質(zhì)的,似是想到了什么,惋惜道:“姑娘這般樣貌,不該留在這種地方的,不像我們這些人,早就沒什么指望了?!?/br> 趙嬤嬤說罷,便轉(zhuǎn)身離開了,陸蘅垂下眸去,手上這些廉價的藥膏令她心下微微泛暖。 趙嬤嬤說到做到,接下來幾日,果然分給陸蘅的活兒少了些,沒多久,便到了陸相生辰之日。 那日晚間,整個相府張燈結(jié)彩,就連浣衣坊這種最偏僻之處,都被掛滿了明燈,浣衣坊的丫鬟婆子們趴在墻頭向外看,被趙嬤嬤呵斥著回去休息了。 趙嬤嬤拉過準(zhǔn)備一同回房的陸蘅道:“你跟我來?!?/br> 陸蘅不解的隨著趙嬤嬤避開忙碌的下人,來到了前院兒:“嬤嬤想做什么?” “嬤嬤我沒別的本事,看人最準(zhǔn),你不該留在浣衣坊這種地方,今日陸老爺生辰宴,京中達(dá)官顯貴幾乎都會來,姑娘這樣貌但凡被人發(fā)現(xiàn)了,定能離開這地方。” 陸蘅愣了下,突然笑了:“嬤嬤是個聰明人,您就這么確定?我若是被哪家公子看上了,能心存感激,帶著您一起離開?” 趙嬤嬤被看穿了心思,垂下了頭去。 陸蘅冷冷道:“嬤嬤真想讓我?guī)湍?,日后少在我身上動心思。您先回去吧,我自己轉(zhuǎn)轉(zhuǎn)透透氣?!?/br> 趙嬤嬤愣了下,她居然在李小九身上,見到了大小姐身上都不曾有過的氣勢,莫名對李小九生出了幾分信任感。 “夜寒風(fēng)重,姑娘早點回去。” 陸蘅笑笑,趙嬤嬤很聰明,她如今身邊正缺個聰明人。 陸蘅單純的想透透氣,路過后院假山的湖邊時,聽見撲通一聲,隨后傳來喊救命的聲音。 后院兒中有一座內(nèi)湖,陸蘅聞聲連忙跑了去,就見一個四五歲的小娃娃在湖中不斷的撲騰著。 陸蘅連忙飛身下湖,腳尖在湖面上輕輕一點,將孩子撈了起來。 此時的湖面正處于一種半結(jié)冰未結(jié)冰的狀態(tài),這小孩子身上的夾襖被冰冷的水浸濕,凍的直打哆嗦。 “你是誰?。吭趺丛谶@兒?” 小娃娃見到她,抖的更厲害了,還不待陸蘅開口說話,便跑走了。 陸蘅想追過去,奈何那孩子跑到了前院兒,陸蘅想起今日這種場合,停住了腳步。 罷了,她的善心有限,看這孩子的穿著非富即貴,去了前院兒應(yīng)該有人會照看。 前院,宴會上,眾人看著坐在陸相左下方面色陰翳的黑衣男子,大氣不敢喘一口。 眾人怎么也沒想到,不過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謝將軍平日里最在意的弟弟會跑丟了。 謝小公子是謝老將軍的遺腹子,性情孤僻古怪,平日里最受這位冷面冷心的謝將軍在意。 陸相道:“謝將軍稍安勿躁,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府外有人把守,謝小公子應(yīng)該還在府內(nèi)。” 他雖為一國之相,卻還是不敢得罪了眼前這殺人如麻的少年將軍去,陸相話音剛落,渾身濕透的謝小公子謝思故跑了來,乖乖鉆進(jìn)了謝忱懷里,謝忱神色稍稍緩和了些:“一寶,怎么弄成這樣?” 被當(dāng)眾喚小名的謝小公子小臉皺在一起,指了指后院兒的方向,沒答話。 “我去看看。” “我也去?!?/br> 謝忱難得見弟弟當(dāng)眾同自己說話,讓下人將謝一寶抱下去收拾干凈后,一道去了后院兒。 陸蘅莫名其妙救了個孩子,本想回去,又覺得這么個小孩子落水可疑,便在湖邊逗留了會兒。 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陸蘅轉(zhuǎn)身望去:“小孩兒,你怎么回來了?” 陸蘅說罷,才注意到牽著他的男人,微微愣住。 男人的樣貌一如既往的凌厲俊美,狹長深邃的黑眸盯著她,神色晦暗不明。 “謝,謝諦聽??” 謝忱薄寡的唇角微微上揚,不容易,這缺心眼兒的女人還記得他。 “李小九,你……變了不少?!?/br> 謝忱一向平靜無波瀾的心頭竟難得浮現(xiàn)出了一絲類似于激動的情緒。 陸蘅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再見到他,看了看謝忱,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謝思故。 “謝公子……” “怎么?”謝忱微微揚眉:“想同我敘舊?” 今日這種場合謝忱并無太大興趣,可若是能同李小九單獨去喝杯酒,倒也不錯。 陸蘅干咳了聲:“那個,幾年未見,你連孩子都有了?” 謝忱:“……” 謝一寶:“??” 對于謝忱是自己兄長之事,一寶一直以來極不滿,如今被人當(dāng)成了他父親,謝一寶小臉皺在了一起。 “他是我兄長!” 陸蘅:“哦,你們怎么會在這兒?” “陸相請我們來的?!?/br> 謝忱看了一寶一眼,還是頭一次見自己這弟弟同外人說這么多。 “小公子,敢問你兄長是?” “謝將軍,jiejie沒聽過我哥哥的名號么?” 陸蘅:“……” 盡管早就猜測過謝諦聽的身份,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原來,謝諦聽便是大名鼎鼎的謝忱。 “你為何要騙我你叫謝諦聽?” 謝忱冷著臉:“這是我小字?!?/br> 因為諦聽二字沖撞了圣上,這些年沒人敢這么叫,但也不算什么秘密。 謝忱道:“是你救了一寶?” “一寶?”陸蘅看著眼前軟萌的小孩子,心道這親兄弟的名字怎么差別這么大? “舉手之勞罷了,一寶沒事就好,謝將軍,我先回去了?!?/br> “你住在這兒?”謝忱看了看陸蘅身上的丫鬟服飾,微微蹙眉:“當(dāng)年讓你給我做丫鬟你不愿,怎么來陸府做起了下人?缺銀子用?” “算,算是吧?!标戅坎幌虢忉屘唷?/br> 謝忱道:“你救了一寶,我們謝家也不是白受人恩惠之人,你提個報酬?!?/br> “不必了?!标戅孔哉J(rèn)也沒做什么,就是順手一撈罷了。 “不行?!敝x忱沉下臉道:“我們謝府從不憑白受人恩惠?!?/br> 陸蘅想了想,道:“要么謝公子給我點銀子吧?” “不可以!”一寶一本正經(jīng)道:“兄長只有賞下人時才會給銀子,太羞辱人了?!?/br> 陸蘅:“……” “那,您的意思呢?” 陸蘅不想和謝忱多做糾纏,昔日在舒家時,陸蘅便覺得這是個危險的人物,如今得知了他是謝忱后,更不希望有太多牽扯。 謝忱冷冷的看著她,半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了口:“以身相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