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遙忽然有點想哭，霍云憔悴的樣子，讓她的心揪了一下，橫在他們之間的，要么是深仇，要么是生死，而命運似乎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捉弄她，偏偏讓她愛上了這個人，她的心原本已煉成鋼鐵一塊，又當(dāng)胸捅了他一刀，可她自己的心，又何嘗不是被鉆開了一個口，露出了脆弱的軟rou？

    千言萬語也說不出來，她只能說一句：“  霍云，謝謝。”

    霍云莫名有些慌張：“  謝什么？”

    肖遙道：“  謝謝你幫我找到兇手，這樣就不會有更多孩子遇害了，如果沒有你，可能我們根本辦不到這件事?！?/br>
    霍云走上前，將她摟緊，他沒來由地害怕，她這么客氣，難道是要疏遠他？

    “  謝什么？別跟我這樣見外，嗯？”

    肖遙將臉埋進他胸口：“  還有，我還要謝你另外一件事，謝謝你什么都不問就幫我把狗帶回來。我知道別人很難理解，但我想，大黃是無辜的，如果我好好教育它，它能學(xué)會正常的感情。”

    霍云只覺得眼底酸澀，委屈涌上心頭，“我也能?！?/br>
    “  什么？”  肖遙仰起頭看他。

    霍云眼底閃過小時候的記憶，他心愛的小狗毛毛被摔死的慘狀，所有人都說毛毛沒救了，只有那穿著花裙子的小姑娘執(zhí)著地將毛毛帶到了醫(yī)院。她是這世上最美麗，最善良的女孩，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雙善良美好的眼睛，是一直支撐著他熬過所有艱難歲月的力量，即使他變了，變得無堅不摧，冷血無情，再也不是當(dāng)年那個不能自保的小男孩，可這雙眼睛依然能將他擊潰，是他永遠的軟肋，是他永遠的執(zhí)著。

    “  我說，我也能，其實我慢慢也學(xué)會了，你要是，你要是能對我耐心一點就好了。我從來沒有愛過別人，也不會，你是唯一一個，可我總是做不好，讓你討厭我?！?nbsp; 霍云道。

    肖遙愣住，無法回答，無數(shù)復(fù)雜的，積壓已久，無人理解的感情奔涌而出，終于，她無法克制地痛哭起來。

    肖遙死死抱住霍云，埋在他胸前，哭得天昏地暗，其實這是她十六歲那年被強暴以來，第一次徹徹底底地發(fā)泄自己壓抑的情緒。

    霍云雙臂顫抖，肖遙的哭聲仿佛鈍刀割著他的rou。他知道語言無法安慰，就上前把她抱在懷里，讓她盡情地哭。

    肖遙哭得精疲力竭，在霍云的抱扶下坐了下來，大黃立刻擠過來，把頭擠到她懷里，肖遙抱著大黃的頭，抽噎著，斷斷續(xù)續(xù)地說：“  我，我一直告訴自己，比賽拿到了獎金，救了mama，目的就達到了，一切可以不必多想。但其實，我在比賽里被迫殺人，看到別人慘死而無能為力，我一直活在噩夢之中……”

    “我覺得，我覺得自己離變成魔鬼只有一步之遙，周強瘋成那樣，但是……但是……這瘋狂的種子也在我心里，哪一天，哪一天就會破土而出……”

    “  霍云，我好累，我太弱小了，我什么都不是，卻總想做一個好人，我mama是這樣，我爸爸也是這樣，其實，其實我們都是螻蟻，不堪一擊。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自私和瘋狂的人活得更容易，一個人但凡有一點感情和良知，都只能讓自己活得更痛苦！”

    “  我，我以為你是那個強暴我的人，我捅了你一刀，可我還是天天做噩夢，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瘋掉！”

    霍云自責(zé)到無以復(fù)加，他只覺得心頭一陣絞痛，他忽然像觸電一般，理解到了他之前從來不理解的一種情感。肖遙對他的愛，是建立在全盤自我否定的愛，是他的身份自帶原罪，在他和肖遙之間劃下了一道鴻溝，這種痛苦和矛盾讓她逃避，而自己竟然一直無法理解這一點，還總是埋怨她為什么那么難接受他。

    霍云說不出話，只抱著她，過了許久。待懷中的人稍稍平復(fù)了一點，他輕輕地說：“  其實，我就是那個自私，瘋狂又冷血的人。我靠著自私和冷血，過了很多年。但我又找到你了，一切都變了。”

    霍云在她額前溫柔地印下一吻，“  肖遙，我請求你，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讓我付出什么樣的代價都可以?！?/br>
    肖遙有些呆住，她被摟得那樣緊，隔著薄薄一層衣服，她的臉頰感覺到一塊很硌的東西，她意識到，那是霍云心頭的傷口。

    “  很痛吧？”  肖遙淚眼朦朧。

    “  不痛。我嘴笨，說話難聽，惹你討厭，還不如讓你切開來看看，看看我心里有什么?！?/br>
    肖遙又哭又笑，將臉頰復(fù)又埋進他的頸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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