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佛門布局天下人(21)
冬季漫長,雪下的不停歇,陸母的身體依舊沒有好轉。 南星只懂人體骨骼組織,對于陸母的病情,她也束手無策。 幾個土匪的書信又從遠方傳來,有人戰(zhàn)死沙場,有人建功立業(yè),望著天上不斷飄下來的雪,她第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二狗子,我真的逆天而行了嗎?” 秋季過的時候,她以為已經(jīng)改變了天道運行的軌跡。 可—— 陸母病了。 病的突然,病的回天乏術,病的讓她不安。 她隱隱有種直覺,被她改變軌跡的天道,正在悄無聲息的回到原本的軌跡上。 【星星,你就當天道不存在,做你力所能及的事就行了?!?/br> 二狗子第一次從她身上感受到濃烈的無力,嘆口氣,安慰道【天道嘛,你當它存在,那它就存在著,你無視它,它也就不存在了。】 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知道從哪兒擼出來一根香煙點上,快胖成球的二狗子,翹起二郎腿,抽一口煙,長舒一口氣,一副社會統(tǒng)子的架勢: 【星星,總之一句話:干就對了!】 南星被它最后那句話逗笑了,笑過后,重新看上天空,接住一片涼冰冰的雪,看著它被掌心溫度融化,心中的陰郁豁然開朗了。 是啊,她矯情什么,管它天道不天道的,干就行了! 回到桌案前,南星開始墨磨,鋪開一張信紙,筆尖沾上一些墨汁,眸子里精光閃爍,一如往常,意氣風發(fā)卻又暗藏狡黠。 —— 漫長的冬季終于過去了,候鳥歸來,萬物復蘇,陸母—— 走了。 她死時,臉上帶笑,手心里放著陸父曾經(jīng)送她的釵子,床邊是她在世時,熬夜繡出來的三件衣服。 一件給胭脂,一件是南星,還有一件是給靳青的。 胭脂跪在床前,抓著陸母已經(jīng)冰涼的手,哭的歇斯底里,任誰去碰她,她都像瘋了一般往大哭大叫著陸母身上撲。 怕她哭壞嗓子,南星沒辦法,只能一掌劈暈她,將她抱回去休息。 房間里,只剩下靳青和進進出出的奴仆。 他看著床榻上合著雙眼,像是沉睡的陸母,慢慢cao動輪椅過去,定定望著那件用上好繡緞繡出來的淡青色衣服。 陸母說他太安靜,說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兒,不應該整天穿的那么沉悶,總說他最適合淡青色,應該像昂揚向上的翠竹,朝氣且清俊。 她就做了三件衣服,兩件給她的女兒和女婿,一件卻是給他這個被撿來的陌生人的的! 她是把當成自己的孩子了嗎? 眼眶莫名開始熱了,鼻子也慢慢發(fā)酸了,為什么要對他這么好,為什么??! 她知不知道,他是來復仇的,他給她藥,也不過是一場陰謀算計而已! 他—— 想起了那天雪夜里,陸母伸手輕揉他腦袋的樣子,很溫柔,很慈愛,像極了他死在土地廟的外婆。 拿起那件屬于他的衣服,狠狠的抱進懷里,他像在土地廟的那個雨天一樣,失聲大哭了起來。 —— 胭脂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她情緒依舊崩潰,哭的撕心裂肺,她要去西域,要去找陸父,任誰都攔不住。 她那副歇斯底里的樣子,看的人揪心,南星更不敢告訴她陸父已經(jīng)去世的真相,只能再次劈暈她。 看著暈睡過去的胭脂,南星疲倦的按了按眉心,有些心力交瘁了。 院子里,輪椅搖動的聲音響起,勉強提幾分精神,掖好被角后,南星走了出去。 是靳青,他穿著一件淡青色衣服,在春日陽光下,少了素日里的陰郁,多了幾分明朗。 那是陸母在世繡的衣服。 “這件衣服很適合你?!?/br> 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南星看了他一眼,開口說道。 “陸伯母做的,很合身?!?/br> 靳青回應。 這是他第一次不帶敵意的跟南星對話。 而后,兩人都不再出聲了。 南星習慣性的看天,天上白云一朵朵擠擠挨挨的,像永不知憂愁一般,自由自在的飄著。 靳青便第一次認真打量眼前這個一直被他視作惡魔的男人,他似乎總愛穿白色,他生的溫潤如玉,一點都想象不出他會是那個燒死無名村十多人的惡魔。 但,不知為何,他總覺他看起來有些滄桑凄涼,好似不屬于這個世界,不屬于任何人,就像一直獨身一人行走在凜冬之中,這種察覺,讓他有些莫名其妙。 “看我做什么?” 收回思緒,南星察覺到靳青的視線,皺眉,不解問道。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誰?” 靳青不問反答。 幾個月前,他對自己拙劣的演技很自信。 現(xiàn)在,他知道,他低估了這個男人。 “知道?!?/br> 南星如實回答。 靳青再次沉默了,許久后,才眼里帶著恨,如同將要吃人的孤狼,惡狠狠的盯著南星,咬牙切齒的問: “那為什么不殺了我,像你燒死我親人那樣干脆利落的殺死我。” 殺死他,免得他一個人獨活在世上痛苦著。 對面的人,沒有一點猶豫的回答: “因為胭脂說要收留你?!?/br> 愣怔一下后,眼里的戾光一下子消失了,靳青的臉色瞬間黯淡了,片刻后,盯著南星突然自嘲著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自始至終,都是他在高估自己。 他以為他收留他,不過是想戲耍他而已,如同貓戲弄老鼠。 原來—— 一切只是他夫人的一句話而已。 “你把你的軟肋,毫無隱藏的暴露在我的面前,不怕我會殺了她嗎?” 殺了陸胭脂,讓他痛苦一輩子! “以前怕,現(xiàn)在不怕。” 眸光看過去,南星盯著眼前的少年,眸色格外的平淡,深處,卻涌動著令人心悸的暗潮。 二狗子說的對,天道這種東西,當它存在,它便存在著,若無視它,它便不曾存在。 但—— 她突然不想逆天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