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一聲，看著她驚恐慌張到手足無措，南勝祖怒氣才稍微消了點：

    “是哪個賣菜的？”

    “就經(jīng)常在咱們小區(qū)賣菜的那個老太婆，住咱們這棟一樓?！?/br>
    葉雪蘭慌忙回答，生怕晚一秒，又會惹他動怒。

    又扒了兩嘴飯，南勝祖撂下碗筷出門了。

    ——

    正午時分，買菜的人漸漸少了，幾個相熟的菜販子便聚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嘮嗑。

    羅老太樂呵呵扒拉兩嘴飯，開始樂呵呵的數(shù)著早上賺來的錢。

    她兒子在很遠的地方當兵，常年不在家。

    家里，就她跟腿腳不太好的老伴，平常賣點菜，再撿紙殼什么的，就能顧著一日三餐了。

    突然，一片黑影將她籠罩其中。

    “要買菜啊，我這都是新鮮的呢——”

    羅老太趕緊把錢放進塑料袋里招呼起來。

    抬頭，見是長的兇神惡煞的南勝祖時，下意識縮了下脖子，笑容有點僵了：

    “原來是小葉家老公啊，小葉不是早上才買的菜嘛?！?/br>
    南勝祖似笑非笑的看著羅老太，彎腰，隨意捻了顆生菜：

    “怎么賣??？”

    羅老太不疑有他，趕緊報價：

    “平常給小葉的都是這個價呢！”

    “哦，是嗎，我看你這個菜也不新鮮了，外面葉子都爛了，賣的也太貴了吧?！?/br>
    南勝祖笑呵呵的說著，開始扒拉著生菜葉子。

    三兩下，扒拉的只剩菜心。

    羅老太攔都攔不住，她又害怕人高馬大的南勝祖，只能欲哭無淚的看著他把好好一顆生菜，掰扯的只剩個心了。

    啪。

    南勝祖把菜心丟回羅老太面前，笑的吊兒郎當：

    “算了，我突然不想吃生菜，番茄怎么賣啊？”

    他彎著腰挑揀了幾個西紅柿。

    羅老太敢怒不敢言，只能報菜價。

    “哦，太貴了，算了，不要了?！?/br>
    南勝祖語氣隨意回著，然后站直身子，把番茄往羅老太鋪在地上的塑料袋上丟。

    啪！

    噗嗤！

    好好的幾個番茄，被丟成了番茄醬。

    羅老太氣的喘粗氣，可南勝祖是這一片出了名的混混，她不敢說，只能兩只手抓緊身前的圍兜，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老太婆，今天我就是警告你一下而已，下次，你要是再敢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小心老子弄死你！”

    南勝祖惡狠狠威脅完，點了只煙，煙灰彈在羅老太面前地上的那些青菜上，嗤了一聲，他趾高氣昂的走了。

    ——

    下午，學(xué)校老師集體開會學(xué)習(xí)，學(xué)校休假半天。

    南星回去的時候才兩點多。

    在一樓等電梯的時候，看見一老太太在費勁的從外面搬青菜進來。

    “我來吧。”

    書包往地上一甩，南星走過去接過老太太手里提著的籮筐。

    “謝——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羅老太剛要道謝，看清女生面容后，嚇得趕緊搶回來，像看見了可怖的洪水猛獸。

    “阿婆，你怕我？”

    南星詫異，她沒做過什么讓人害怕的事情吧。

    “沒沒沒有，我自己來就行了！”

    羅老太結(jié)結(jié)巴巴惶惶恐恐，視線還驚懼的到處瞟。

    “阿婆是在害怕我爸？”

    挑眉，南星試探性的問。

    果然，老太太更驚恐了，連籮筐和菜都不要了，像個受驚的獸，抓著衣服往家里沖。

    南星腿腳快，提著籮筐跟了進去。

    門。

    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

    屋子里家具很少，一臺老舊的還在使用著天線的電視，一張八仙桌，兩條長板凳，以及一個都快成為老古董的灰白格子單人沙發(fā)。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墻角里碼放著羅老太從外面撿回來的舊報紙廢紙殼。

    “你——”

    眼見女生居然跟進來了，羅老太急的都快哭了。

    菜都是她從大菜市場批發(fā)回來的，別人看她可憐，三四把就肯給批發(fā)價。

    一把菜也就賺兩三毛，下午她再去撿點兒紙殼報紙賣，老倆口花不了多少錢，日子也就能過下去了。

    可今天，南勝祖把她的菜全糟蹋了?。。?！

    現(xiàn)在他的閨女也跑來欺負她！?。?！

    若知道勸的那兩句話，會惹來這么多麻煩，就算葉雪蘭死在她面前，她都不會多嘴！！

    若她的兒子在她身邊，這些人肯定不敢欺負她?。?！

    早知道，當初她就不該支持兒子去當兵，就不該支持他去守什么邊疆！

    現(xiàn)在倒好，他是守了邊疆，他爹媽卻被人追到家里欺負！

    一時間，數(shù)不清的委屈和憤恨一股腦涌上來，一直壓抑隱忍的羅老太終于崩潰大哭。

    一旁，南星提著籮筐，郁悶的擰巴著眉頭。

    臥室里，她的老伴聽見動靜，趕緊大聲詢問。

    不想老伴兒擔(dān)心，羅老太抹掉眼淚，懇求的看向南星，然后才大聲回應(yīng)：

    “剛才回來掉了一塊錢，氣哭了，我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老伴兒在屋子里笑了兩聲，安慰：

    “一塊錢而已，沒什么，明天就有了，你沒事就好了?！?/br>
    他腿腳不好，幾年前出過車禍，一個人不能行走，必須得有其他人照看著才能走幾分鐘。

    羅老太又應(yīng)了一聲，從南星手里接過籮筐，攥著手猶豫了一下，帶她去另一間臥室。

    臥室里，羅老太糾結(jié)幾分鐘，才把早上和正午的事告訴她：

    “是我多嘴，我不該勸你爸媽離婚，我知道錯了，以后我再也不會管那么多了，也求求你們放過我這個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吧！”

    她真的經(jīng)不起折騰了。

    如果沒有老伴，她怎么著都無所謂。

    可如果她出事了，那她老伴怎么辦?。?/br>
    南星沉默了。

    從書包里翻出先前李家那群人給的紅包，南星全塞給羅老太：

    “阿婆，拿著吧。”

    那么多紅包，每一個都鼓鼓囊囊，羅老太嚇的趕緊推回去：

    “使不得使不得啊！”

    “沒什么，阿婆，你拿著吧，反正我留著也沒用?！?/br>
    “孩子，我知道你好心，但這錢阿婆真拿不得，何況……”

    羅老太猶豫的看著那一堆紅包。

    一個孩子怎么會有這么多錢，南家什么情況，她是知道的：

    “孩子，你不會是做了什么不能做的事吧？”

    她可聽說了，現(xiàn)在的孩子最容易被花花綠綠的世界吸引，做些不好的事情。

    “學(xué)校和年級上發(fā)的進步獎?！?/br>
    南星撒謊。

    反正她一老太太也不會跑學(xué)校里核實。

    最后，南星還是把錢丟羅老太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