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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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十二月初十,魔界的燈祭節(jié)。 燈祭節(jié),進(jìn)出魔域的唯一出入口,魑魅之門會打開叁日,迎接來自各界的信徒,進(jìn)入魔域朝拜。 距容淵傷愈歸來已有一月之久,他的外傷好得已是七七八八,又用了術(shù)法,因而也不會再留疤痕。 所幸內(nèi)傷不重,經(jīng)過一番運(yùn)氣調(diào)理之后,也無大礙。 唯獨(dú)數(shù)年前,鐘沁兒刺他的那一劍傷痕,仍在他胸前的肌膚之上,清晰可見。 鐘沁兒給他換藥的時候,撫了撫那道猙獰的疤痕,“這傷會留疤,一定是當(dāng)初沒有好好地治?!?/br> 容淵長眉一揚(yáng),一手握住她的指尖,不以為意地說道:“我就不想讓它好……” “這是為何?”她低聲問道。 他放開她的手,攏了攏里衣的衣襟,瞥她一眼道:“就是想這樣,便能一直記住你了。” 她想到他曾說過對自己是一見鐘情,心里一動,但仍是緊蹙眉心,“胡鬧?!?/br> 容淵笑了笑,眉眼皆是脈脈柔情,抬手托起她的下頜,輕輕印了一吻在她的眉心。 其實這傷時不時仍會痛一下,不過他不想讓她知道罷了。 他換上了一邊放著的衣衫,今日是魔界的盛大節(jié)日,因而穿得極其隆重。 一襲玄色長衣,黛色腰封勾勒出如松般挺直的身形。外衫前襟是暗金絲織就的水波紋,走動起來閃著熒熒光輝。 不似平日高束的馬尾,而是以銀色飛鳥狀發(fā)冠攏了烏發(fā),銀冠正中鑲了一顆圓形的翡翠,正綠瑩透。 外面披了一件黑天鵝羽大氅,帽沿滾了一圈蓬松的黑色狐貍毛,下擺又鑲了一圈明藍(lán)色的孔雀翎。 她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又踮起腳尖,為他系上了頸間的系帶。 他看向她的目光,輕柔如水,說不出的柔情繾綣。 “婉婉,今日燈祭節(jié),我會忙到很晚,你早點睡吧。” 鐘沁兒點點頭,目送著他走出房門,才是轉(zhuǎn)身。剛繞過玉色的屏風(fēng),坐在里屋的桌前,又聽到外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 她剛剛起身,就見他轉(zhuǎn)過屏風(fēng),神色匆匆地疾步向她走來。 “是不是忘記了什么……” 話未說完,已被容淵一下緊擁在懷中。 他雙手捧住她的面頰,一個低首就深深地吻住了她,將那些剩下的話語,吞入唇間,卷入齒中。 四唇相對,他用長舌撬開她的牙關(guān),勾住她細(xì)軟的舌尖,含在唇中緊緊吸吮著。她不禁嚶嚀了一聲,攬住他的脖子,也熱情如火地回應(yīng)起來。 兩人吻得忘乎所以,過了良久,他才是放開了她,聲音低啞地道:“忘了這個?!?/br> 她被吻得雙頰紅艷如楓,一對明眸都泛著盈盈水光,“子期……” 他低低應(yīng)了她一聲,又輕輕將她側(cè)臉的發(fā)絲撫在耳后,眸光如醉。 “等我回來。” 這個季節(jié)已是魔域的隆冬,縱然大雪紛揚(yáng),黑水河的河面卻從不結(jié)冰。 子時剛過,夜色暗涌。 首批朝拜結(jié)束的信徒們,坐著小舟沿著黑水河逆流而上,準(zhǔn)備穿過魍魎之門,離開魔域。 雪花漫天,一旦觸到水面就似消失了般,無影無蹤。暗黑的河面之上,朵朵蓮燈漂浮著,明明滅滅,盈滿了整個水面,宛如天上的銀河。 魔域的小舟黑如夜色,僅能容納兩人坐在首尾,兩頭尖尖,宛如月牙,浮在黑水河的河面之上,緩緩蕩漾,朝著魑魅之門飄去。 其中的一艘,比起其他的小舟略沉一些,但如若不仔細(xì)查看,幾乎難以察覺。 小舟的船底正貼著一人,她纖柔的身子整個沉在水中,兩手輕托著船沿,掌心緊緊吸住船底,一動不動。 這人正是鐘沁兒,她本就水性極好,在其中呆上半個時辰是毫無問題。她法力被封印,只能以這樣的法子來離開魔域。 透著暗沉的水面望去,魑魅之門已是近在眼前,很快她就能逃離此地了。 就在這時,河面上傳來一聲清嘯,錚鳴之音劃破了寂靜的夜空,有人御劍攔住了這些小舟。 鐘沁兒心中一驚,咬緊牙根,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忽然,她感覺到舟身蕩漾,水花響起,竟是有人將她所托住的小舟上的二人,朝岸邊扔了過去。 這時,船身一起一伏,已有一人牢牢站在了中央。 她聽見船上之人冷冷一笑,不由心下一沉。 他的聲音是如此熟悉,這一個月來的每個夜晚,總是在她耳邊柔聲細(xì)語,傾訴衷腸。 是容淵。 結(jié)果,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她的心宛如沉到水底,不斷地下墜,這唯一的逃離機(jī)會也沒有了。 只聽見水波響動,他一只手疾如閃電地探入水面,五指準(zhǔn)確地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已經(jīng)將她翻上了小舟。 細(xì)雪飛揚(yáng),舟面已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在夜色之中,被蓮燈一映,閃著瑩潔的光芒。 她渾身濕透,狼狽不堪地抬眼,正對上容淵陰鷙的眼神,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身子微微發(fā)起抖來。 他還是穿了之前的那身衣衫,站著打了個響指,這艘小舟便轉(zhuǎn)個頭,朝著魔域的方向行去,離魑魅之門越來越遠(yuǎn)。 容淵神色冰冷地蹲在她的身前,抬手替她抹去面頰之上的水珠,又和白日離去時一般,將她面頰邊的發(fā)絲攏到耳后。 “這些日子你對我這么虛與委蛇,都是為了今夜吧?!?/br> 他兩指緊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一點,與他直直對視。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陰沉的模樣,身子又冷到徹骨,整張面容頓時蒼白如雪,緊咬住唇角,定定地望著他。 “是,我要離開這里?!彼蛔忠蛔值貙⒃捳Z自唇間迸出。 他看了她半響,勾了勾唇,“你走不了的。” 鐘沁兒眉眼輕挑,淺笑了笑,“總得試一試不是嗎?” 容淵面色一沉,顯然是氣極,他正欲說些什么。忽然,魑魅之門那邊,遠(yuǎn)處的河面又有一人飛來。 他回身去看,卻不料鐘沁兒一手?jǐn)堊∷牟鳖i,一手翻出一柄短劍,直直抵在他的頸項之間。 他低頭細(xì)看,這把短劍是平日給她防身用的,卻不想被拿來了對付他,心口宛如被巨石碾過般沉痛。 “是閻冥,你拿我來威脅他沒半點用?!比轀Y淡淡說道。 鐘沁兒知道他倆一向交惡,自己這招根本行不通,況且自己沒有任何法力,只能等著束手就擒。 她的手下略一放松,就馬上被容淵奪了短劍,收了起來。他欺身而上,壓住了她的身子,兩人緊貼在小小的舟上。 他一手鉗制住她的雙手,舉過頭頂,面孔向下,尋到她的嘴唇,輕輕含住。 “不想被他帶走,就聽我的?!彼哪抗夥湃崃艘恍?,盈了一絲的愛憐地望著她。 另一只大手一揮,竟然將她那些濕漉漉的衣物給全部脫了下來,露出了雪白嬌嫩的胴體。 她心下一驚,想要叫喚,卻被他深深地吻住,他狠狠攻池掠地,恨不得將她的唇瓣都給咬破。 她動彈不得,踢了他兩腳,又被他用膝蓋壓住了雙腿,只能睜著一雙水盈盈的眸子,略帶慌亂地看著他。 一吻方休,他氣喘吁吁地抬首,“是跟他走好,還是跟我走好,你自己決定。” 他的目光幽沉如潭,在她赤裸的周身掃過,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她身無寸縷的模樣,連呼吸都變沉了。 他慢慢地放開她的手,然后又將黑色的大氅脫下,蓋住她裸露的嬌軀,只余光潔的四肢在外。 “堂主真是好雅興?!?/br> 他們的身后,閻冥停在半空之中,陰惻惻地說道。 容淵冷哼了一聲,裝作整理衣服的樣子,再緩緩地起身,回過頭去。 “右使更是有雅興?!彼淅涞鼗氐馈?/br> 閻冥側(cè)首,目光向后流轉(zhuǎn)看來,只見鐘沁兒的身子被遮掩在黑鵝大氅的下面,香肩半露,仍在輕輕喘息著。 她的嘴唇紅潤,泛著瀲滟的波光,還有著被狠狠親吻過后的豐潤。 大氅下露出的手腿,纖細(xì)瑩白,還泛著水珠,發(fā)絲潮濕,似是剛經(jīng)歷過一場情事后的香汗淋漓。 閻冥眸色愈加深沉起來,喉頭上下滾動,沉聲說道:“子期,半年多了,你也應(yīng)該膩了,把她給我吧。” 鐘沁兒心中大駭,果然給他料中了,她緊緊捏住身前的大氅,看向容淵的眼神之中藏了一絲的哀求。 她知道他對她一直是很好的,至少在男女之事上,這半年來他從未對她有過任何的不軌。 哪怕這一個月來,親密了不少,睡前會緊緊擁吻在一處,他也會克制住自身的沖動,不去冒犯她。 直到最后,兩人都是一個朝里,一個朝外地睡著。 容淵淡淡地掃了她一眼,神色未見端倪,面孔再轉(zhuǎn)向閻冥之時,卻是多了一絲的陰鷙。 “我的女人不勞右使費(fèi)心。”他冷冷地回道。 閻冥陰笑了一聲,上挑的鳳眼,勾出無邊春色。 “要是我今夜非要帶走她呢?”他慵懶地說道。 容淵雙目一凜,左手一抬掌,右手自左手掌心緩緩拉出一柄長劍,寒光凜冽。 “要帶走她,就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