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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恩這才微微地收了靈力,看向坐在下面右側的一位青衣人。 葉掌門,你們門派修行醫(yī)術,可否給李掌門察看傷勢? 青衣人聞言起身,走到斷臂掌門跟前為他處理傷口。 程恩面向眾人:各種不必驚慌,此事發(fā)生在我長樂宮,我程恩自會將歹人抓出,給李掌門一個交代。 說罷,他向著身后坐于豎頭箜篌前的弟子抬了抬手。 弟子隨即撥動了琴弦,一陣清澈的音律流淌而出,數只沒有實體的蝴蝶幻影從顫抖的琴弦中成群飛出,堆落到李掌門那條滾落在地的斷臂的傷口截面上。 在觸須沾上了李掌門的血后,它們又紛紛飛了起來。 其中的多數都飛向了李掌門的附近,落到那些被血濺到的衣衫和珠寶上。 坐在李掌門身旁的那位掌門被他的血噴了大半身,因此半邊身上幾乎落滿了蝴蝶,伸手去揮卻只能揮空,只能強忍著不適,任它們在身上撲翅。 周圍幾個掌門的情況也差不多,身上被濺到血的地方上都落了蝴蝶。 但很快地,這群蝴蝶中的一只仿佛嗅到了別處的血味,它脫離其他的蝴蝶,尋覓著,朝著另一處飛去。 眾人的目光馬上被那只與眾不同的蝴蝶吸引,想看它會飛向何方。 但陸秧秧知道,它在朝著方為止飛。 雖然早晚都要站出來,但主動出聲和被迫暴露可不一樣。 長樂宮想靠著一只蝴蝶就把他們山谷的人揪出來,簡直是癡人做夢! 她盯住那只向著他們飛來的蝴蝶,眼神微微一凜。 那只蝴蝶猛地滯住,翅膀幾不可聞地瑟抖了一下,隨后在眾目睽睽中轟然碎開!四分五裂,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同一時間,崩地巨響,箜篌琴弦齊齊斷裂,將那弟子的手指被割得鮮血淋漓! 方才李掌門的手臂被暗器切斷還可以歸于長樂宮的疏忽,可這次的變故卻是發(fā)生在程恩的眼皮子底下! 程恩靠在寶座上的腰背微微向前挺了挺,終于開始上心地巡視起這賓客席上的每個人的臉。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他親自挑選出來的,進入結界后的靈力也跟以往一樣,絕沒有冒名頂替的可能。可他們也絕沒有剛才那般向長樂宮挑釁的本事。 這時,程嬌娘悄聲向他靠近:父親,時辰。 程恩收回目光。 漏斗中的金沙還在流著,第二柱上的金沙所剩不多,需盡早把這鬧劇先平息下去。 他看向為李掌門治傷的青衣人。 葉掌門,如何了? 青衣人本來還算鎮(zhèn)定,但隨著他察看斷臂的傷勢,他的臉色越發(fā)凝重,在耗盡靈力、用光了手中所有的藥物后,他勉強幫李掌門止住了血。 聽到程恩的問話,他用袖子擦掉額頭上掛著的汗,向程恩道:傷李掌門的暗器上被抹了巫毒。恕在下無能,只能暫且將血止住,其余的,無能為力。 巫毒?!巫?! 斷了手臂的李掌門被程恩放出的靈力壓得不敢出聲,但他手臂的劇痛早就快把他的理智擊垮了。 天下的巫,不是只剩下西南那一支 他顫抖著,終于想明白了他斷臂的理由! 他徹底崩潰,恐懼到撕扯著喉嚨大喊:我記起來了,我當時在罵連喬!是魔教?。?!這里有魔教的人?。?!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本以為是李掌門的私怨,沒想到竟然是他禍從口出,惹到了魔教的人! 有人對李掌門暗算出手和有魔教人在場,這可不是一回事! 更何況,他們現在連魔教的人在哪都不知道,豈不是如同豬羊,任人宰割! 一想到此,馬上就有人想要出去,可這屋子懸于空中,便是想逃都逃不得! 性命攸關,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長樂宮了,一個長著兩條粗眉的掌門縮在后面,只把頭出來,沖著上座的程嬌娘便喊:程宮主!不如我們先坐著大雁回地上吧! 斷臂的李掌門更是猶如驚弓之鳥,用他僅剩的一只手重重地扇向自己的臉:我錯了!我錯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程掌門!您想想辦法! 長樂宮怎么會出這樣的事?! 那人到底在哪?連人都找不到,還談什么別的?! 這下,屋子里又亂了。 程恩向著漏斗中的金沙望了一眼。 此時,第二柱沙漏落盡,該一拜了。 在聽到巫毒和魔教的字眼后,情緒最為激烈的其實是程嬌娘。 她看著亂成一團的人們,再次霍然而起,染著嬌艷粉色的指甲死死地刮在座椅上,胸脯因氣憤而明顯的抖動! 你們怕什么! 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她的聲音都吼叫得變了腔。 要是魔教真的來了,我便叫他們有去無回?。?! 屋子再次靜了。 可眾人的臉上卻并沒有出現信服的表情。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想起了二十年前。 同樣是長樂宮的婚宴,那時已經是盛夏的時節(jié),蓮花開的最好的那一天,魔教教主連喬帶著手下的西峰主段崢明,兩個人單槍匹馬破開長樂宮的音律大陣,于蓮花池瀲滟的水光中踏波而來,扛著黑斧囂張地走進舉辦婚宴的水中樓閣,搶走了程嬌娘還未拜堂的琴師夫婿,隨后將數處攔路的人馬打得人仰馬翻,最終毫發(fā)無傷,帶著人瀟灑離開長樂宮,如出無人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