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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早死啦。 他又喝了口酒,仰頭望天地算了算時間:我死了得有二十五年了。要是我還活著,早就已經是個過了花甲之年的糟老頭子了,怎么還會是今天這個英俊瀟灑的樣子? 說著俏皮的話,但他的語氣卻難掩苦澀:我得了病,重病,治不了。快死的時候,也是機緣巧合,跟藏藥島有了幾份交集,便跟他們打了個商量,借助秘境和咒畫的力量,將我和此處融為了一體,使我的意識留存了下來、成為了秘境的看門人。每六年,便要為玄門里的孩子備上一次試煉。除此以外,便只能在這里寫寫畫畫、喝酒睡覺了。 他的問題我答完了。你呢? 東方先生又親切地問向陸秧秧。 你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陸秧秧的問題一直只有一個:我來秘境,想尋一味叫破開啼的藥草,您能否給我些指點? 東方先生聽完后,略一思索,哂笑道:我這人向來最講公正,可不能在這里徇私舞弊啊。 話是如此,但陸秧秧總覺得東方先生在說完這句話后沖她眨了下左眼。 隨后,東方先生看了眼鎏金臺上那瓶快要見底的沙漏,抖了抖袖子:耽誤了你們太多時間,也該送你們去秘境里了。 他轉頭在云霧里又是一頓翻翻找找,最后抽出了一卷畫。 找到了! 他解著畫繩。 這可是我在這里畫的第一幅畫,我寶貝得很呢,你們就回過去看看,替我也見見故人 正說著,他猝然將打開的畫卷拋出! 畫在空中越展越大、越展越大,朝著陸秧秧他們無邊無際地蓋了下來。 紅月之下便是出口,都去認真尋一尋吧。若是三個日夜都尋不到,我就要把剩下的人丟出來嘍。 很快,陸秧秧便陷入無盡的黑暗。 在意識消弭前,她聽到的最后一句是 記住,入了畫,便要成為畫中人!若是做不好畫中人,便要付出代價 陸秧秧猛地睜開眼。 此時,她的長發(fā)正被人托在手中梳理。 長發(fā)? 陸秧秧下意識扭頭,卻不慎被還卡在頭發(fā)中的梳子扯到,她吃痛,漏了點聲音。 為她梳頭的陌生侍女立即驚恐地跪倒,四肢和頭顱死死伏貼在地: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陸秧秧的眼睛迅速觀察了左右。 她正在一處馬車內。 布置精美,衣著華麗,沒有鏡子,不知長相,但光是低頭看看她如今這雙青蔥修長的玉手,就能知道,這絕不是她的身體。 侍女還在伏地,久久沒等到陸秧秧的回應,她心中惶恐更甚,手腳幾乎抖成了篩子,顯然對她十分懼怕 陸秧秧擔心多說會出岔子,干脆說了聲出去,把人先趕走。 趁著侍女哆哆嗦嗦掀開簾子退出去的剎那,陸秧秧抓住機會向外看去,但只能看到一片望不盡邊的茂密樹林。 陸秧秧下意識去摸小布袋、想放幾只螢蟲出去,但卻只在腰邊摸到了一個輕飄飄的香囊。 她松開手,想改放蜉蝣出去探查一番,卻又驚疑地發(fā)現自己的靈力被牢牢禁錮,幾乎使不出來。 她登時心中一沉! 細細感受后,陸秧秧才略微松了口氣。 此時的她并非一丁點靈力都沒有,只是,如果她原本地靈力是奔瀉不止的滔天瀑布,那她現在擁有的靈力,就只是微弱到需要鉚足勁兒才能從石縫間擠出來的一滴小水珠。 從奢入儉難,陸秧秧揮霍靈力揮霍慣了,現在讓她省著點用,可就太難了。廢了好大的勁,她才勉強化出了一只小小小小小的蜉蝣,雖然順著馬車的縫隙放出去了,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場。 陸秧秧嘆了一口氣,隨手把腰上的香囊取下來打開。 里面只有兩撮綁在一起的頭發(fā),很是尋常,瞧不出有靈力的痕跡。 夫人。 這時,外面又傳來了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 您的新面鏡送來了。 未等陸秧秧搭腔,這人就自己掀開了馬車簾子,走進了馬車里。 來人看著也是侍女的穿著,但比剛才那個的裝扮要精致上不少。 見到了陸秧秧,她雖也是小心翼翼,眼珠一直滴溜轉著在對她察言觀色,但卻沒有方才的那個侍女那么害怕,還能笑著將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奉上。 這是允公子特特為您備著的,一聽您原本的那個碎了,便馬上就遣人給您送新的來了! 陸秧秧掃了她一眼,接過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下一秒,陸秧秧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嚯 這才是真的狐貍精吧! 陸秧秧對鏡震驚時,身邊的侍女已經拿起梳子,輕柔地為她順起了發(fā),似乎真的是她很得用的人。 但即便如此,在陸秧秧有意偏轉的鏡中,這名侍女的神情仍舊萬分緊繃,明明只是梳個頭,卻仿佛虎尾春冰,只要扯疼她一根頭發(fā),就會遭到彌天大禍。 陸秧秧放下了鏡子,心里多少有了猜測。 她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原來恐怕并不是個友善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