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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他找了個話頭:說起來,你知道嗎?特蕾莎老師和我爸爸,還有你mama,都是同學哦。 寧舟的耳朵動了一下,他抬起了頭。 看來特蕾莎老師沒有和他說過這個,齊樂人再接再厲:下課之后你先走了,我就和特蕾莎老師聊起了天,她是這么告訴我的。 你竟然和老師聊天! 寧舟的表情變得難以言喻,這只混血魅魔幼崽竟然會主動和可怕的老師聊天! 齊樂人被他的神情逗笑了,寧舟的反應(yīng)太可愛了,因為神術(shù)課的成績過于丟人,他看到任課老師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雖然他們生長在不同的世界,但是在遇到學業(yè)問題的時候,反應(yīng)倒是很相似,齊樂人想起自己中學的時候一門課考砸了,在走廊上遠遠看見任課老師,當即躲回樓梯里火速溜走,哪怕這要繞一大圈才回到教室也無所謂。 你不喜歡特蕾莎老師嗎?齊樂人問道。 沒有。寧舟說。 但是你很怕她。 寧舟猶豫了一會兒,在齊樂人的凝視下終究還是開了口:只是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她很關(guān)心你。 我知道。 你有和她好好談過這個問題嗎?關(guān)于,你的神術(shù)呃,成績問題。 這沒什么好談的。寧舟板著臉,語氣冷硬了起來。 怎么會沒什么好說的呢?至少要研究一下你學不會的原因吧。 沒有原因!寧舟飛快地回答,為了增強說服力,他又補充了一句,教廷檢測過我的體質(zhì),一切正常。 齊樂人皺了皺眉:教皇冕下是這么對你說的? 寧舟點了點頭。 齊樂人有些明白了。教皇很清楚寧舟的身世,也明白這孩子在神術(shù)上毫無天賦,可能是因為他父親的關(guān)系。但這是絕對不能公之于眾的秘密,如果寧舟的身世曝光,就連教皇也保不住他的性命。所以哪怕在教廷高層中,這個秘密也只有教皇知情。 神術(shù)是一切的基礎(chǔ),是教廷派系力量體系的根基。 教皇無法對公眾解釋為什么瑪利亞的兒子學不會神術(shù),那所有人就會繼續(xù)對寧舟抱有期待,期待他某一天突然開竅,成為他母親那樣的強者。 或許你可以對特蕾莎老師說一說你的想法。齊樂人建議道。 說一說又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因為她太期待我了,所以我們無法交流。 ?齊樂人困惑地眨了眨眼,他沒明白寧舟話里的邏輯。 寧舟轉(zhuǎn)過頭看著他,壁爐的火焰在他湛藍的眼底跳動著,可是那火光卻像是倒映在冰川上一樣冷。 所有人都是這樣。他們期待著我,可我做不到,我無法成為他們期待的那個人!寧舟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逐漸激烈,難道要我告訴他們,你們看錯人了,我不是我的母親,我只是一個一個平庸的,沒有天賦的,沒有蒙受神恩的人。不要再期待我了,我不可能實現(xiàn)你們的夢想,我做不到! 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他痛苦地承認:因為我沒有那樣的才能。 齊樂人的心臟被攥緊了,他呼吸凝滯,死死地盯著寧舟的眼睛,那是一雙被自責與愧疚占據(jù)的眼睛。 做不到也沒有關(guān)系。齊樂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想要伸手握住寧舟的手。 他想安慰他,可寧舟卻猛然抬起頭直直地看著他,被深深壓抑的藍眼睛里涌動著隱隱的淚光:怎么可能沒有關(guān)系?! 齊樂人答不上來。 他本可以回答的,可是那殘酷的真相是絕不可以說出口的秘密。 你根本不明白,當所有人都認為你應(yīng)該做到而你卻做不到的時候,你是有罪的。年少的寧舟一字一頓地認罪。 這認罪的話語不僅僅刺在他自己內(nèi)心的傷口中,也刺在齊樂人的心頭上。 憑什么你有罪? 憑我享受了教廷的優(yōu)待,憑我是圣修女的兒子,憑我憑我憑我蒙受了所有人的期待。 這不是你要求的,難道你就活該要為他們付出一切嗎? 不是活該!是我應(yīng)該,我必須做到! 這一刻,浮現(xiàn)在寧舟腦海中的是他來到永無鄉(xiāng)的那一天,他裹著厚厚的斗篷從飛行器上下來,看到冰原上肅穆等候他到來的圣騎士軍團,嚴寒、烈風、鎧甲、刺目的紅斗篷,還有每個人眼中希冀的光彩。 請你救贖我。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他朦朧地感覺到了什么那低壓的鉛灰色天幕下,那冰天雪地的永無鄉(xiāng)教廷前,他被賦予了使命。 一個他完成不了的使命。 他逃走了。 寢室的大門敞開著,只是門外已經(jīng)不見了寧舟的身影。 在剛才不算爭吵的爭吵之后,寧舟轉(zhuǎn)頭離去,留下齊樂人一個人在房間里生悶氣。 現(xiàn)在他知道為什么長大后的寧舟說起自己過去時總是語焉不詳,還說這是不光彩的曾經(jīng),十三歲的寧舟真的很難搞。 他心里別扭地藏著一個無法解開的死結(jié),他既不能回應(yīng)教廷眾人對他的期待,也無法接受自己沒有神術(shù)天賦的事實,在反復的自我折磨中,他把自己藏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