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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了個身,余光忽的瞧見床邊趴著一個人,隔著紗??床徽媲?。 荀歡皺眉坐起身,撩開紗幔想問他是誰,可沒了那層薄紗的阻隔,她呼吸一頓。 屋里未點(diǎn)燈,窗外的暗光卻恰到好處地落在他鼻梁上,蕩著幽幽的光。他皺著眉,睡著的模樣顯得有些冷肅。 這個來歷不明的少年郎長得好俊俏。 許是意識還朦朧著,荀歡忘了喊人進(jìn)來,反而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輕輕碰了下他的臉。 他似有所覺,忽然睜開眼睛,右手摸上腰間的佩劍,警惕抬眸,殺氣浮現(xiàn)。 荀歡好奇地和他對視,問:“你是誰?” 他瞥她一眼,淡淡回答:“府中侍衛(wèi)?!?/br> 他音色偏冷,雖然才醒,神情中卻沒有絲毫困意。 不等荀歡問,他又沉聲解釋昨晚的事情:“昨晚公主醉酒,我送公主回來,公主不讓我走,我只得留下?!?/br> 三言兩語解釋完了,他站起身行禮:“如有冒犯,請公主降罪。” 他俯身的動作不卑不亢,瞧著甚是賞心悅目,不像侍衛(wèi),倒像是個矜貴郎君。 荀歡哦了一聲,讓他起身,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常鶴,”何長暄面不改色地撒謊,“尋常的常,仙鶴的鶴?!?/br> 她繼續(xù)問:“你多大了?” “十八?!?/br> “可曾婚配?” 他古井無波的面容上這才浮現(xiàn)些許詫異的情緒,他嘴唇翕動幾下,還是老老實(shí)實(shí)地回答:“未曾?!?/br> 只是說完便偏過頭。 荀歡驚奇地看著他耳朵上浮起的紅色,怎么還害羞了呢? 她覺得好玩,想了想,伸手從暗格里摸出一個香囊遞給他:“等本公主及笄,你就是本公主的面首,香囊便是信物?!?/br> 越國民風(fēng)開放,世家貴族養(yǎng)面首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更何況她身為長公主,身邊沒有面首怎么能行呢? 阿姐已經(jīng)嘲笑過她許多次了,連阿耶也說她身邊要有幾個知心的郎君,恰巧她剛出宮居住便遇到一個合心意的郎君,肯定要提一提此事的。 她眨眨眼,等著他同意,可是他翻看著手中的綠色香囊,沒說要也沒說不要,冷著臉不答話。 荀歡瞧不清他的神色,以為他好奇為什么要給個香囊,解釋道:“以后我的面首數(shù)不清,一個一個的記太麻煩了,這個香囊只有我府上有……” 越說聲音越嘶啞,她微微停頓,他終于有機(jī)會開口:“恕難從命?!?/br> 說完他把綠色香囊擱在一邊,起身倒茶。 荀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阿姐說做長公主的面首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的,怎么他卻是一副根本不稀罕的模樣? 不過也不著急,他一直待在她身邊,也不怕旁人搶了去,等她及笄了再提也不遲。 荀歡忍不住再次打量他,他身量頎長,寬肩窄腰,性子雖然冷了些,心倒是挺熱,倒杯茶也賞心悅目,沒有武夫的粗鄙勁兒。 與“鶴”這個名字極為相配。 荀歡偷笑,及笄前開府居住果然是對的,不然這只仙鶴可就被人搶走了。 她喝了茶,忽然瞧見他腰間的長劍,想起出宮前阿兄說的話,她好奇地問道:“難道你就是阿兄給我的貼身侍衛(wèi)?” 阿兄早就便說要給她挑一個武功高強(qiáng)的貼身侍衛(wèi),常鶴瞧著是個會武功的,想必就是他吧。 果然,他很快應(yīng)了聲是。 荀歡滿意點(diǎn)頭,阿兄可真好,居然會把這么俊俏的侍衛(wèi)給她,就不怕她收為己用么?還是太相信常鶴心志堅定? 正想說些什么,外面雨聲忽然變大,她望向窗外下個不停的雨,雨霧繚繞中,隱約可見一抹粉色。 是早開的桃花,雨打花枝,頗顯寂寥。 “現(xiàn)在幾時了?”她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春時怎么還未過來?” “卯時一刻,天還未亮?!焙伍L暄也看了眼窗外。 才卯時!阿兄可能還沒開始上朝呢!荀歡氣惱地嗔他一眼:“怎么不早說!” 說著她躺下來,抱著錦被閉上眼睛。想起站在床邊的常鶴,她又睜開,吩咐道:“你先回去吧,等我醒了再說。” 何長暄伸手替她拉上紗幔,一句話也不多說,頎長身影很快消失在屏風(fēng)后。 他倒是乖巧,什么話也不問,這樣的人最適合做面首,荀歡半瞇著眼睛想。 再次醒來,天光已大亮,一株桃花從窗欞處延伸而出,開的正肆意。 荀歡慵懶的翻了個身,擁著錦被坐起身,喚來春時服侍。 “公主,可要喝醒酒湯?” 荀歡搖頭,慢吞吞地下了床榻,忽然瞧見扔在一旁的綠色香囊,她特意不讓侍女收拾起來的。 邊梳妝邊拿著香囊把玩,她心情甚好。常鶴一直沒有出現(xiàn),若是他不過來,她便治他的罪。 幸災(zāi)樂禍地想著,沒想到剛走出屋子便瞧見常鶴便立在一旁,她滿意地贊了一聲:“不愧是阿兄給我的人,真有做貼身侍衛(wèi)的自覺?!?/br> 她把“貼身”兩個字咬的極重。 何長暄望向她,她穿著山茶紅色襦裙,春光明媚,遮掩住她眉目間的嬌縱,多了些明艷之色。 和昨晚哭的雙頰紅紅的可憐女郎大相徑庭。 他垂眸不再多看,聲音一板一眼的:“多謝公主夸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