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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鸝邊吃,邊走到弄堂口,看到喬宇,連忙叫住他,一起往公交車站去,等電車時(shí),她偏頭老是看他,喬宇用手抹抹臉:“臉上有什么嗎?” 梁鸝笑嘻嘻地:“外婆說你長得像黎明。”喬宇怔了一下:“那個(gè)四大天王里的黎明?” “嗯!”她點(diǎn)頭道:“同學(xué)們都這么說,我也覺得像?!?/br> 喬宇不以為意:“長得像誰不重要,學(xué)習(xí)最重要!”他想起什么道:“告訴你呀,我的戶口要下來了,街道講就這幾天?!?/br> 看她一副驚喜交加的表情,不禁也笑了:“正好可以趕上考高中?!?/br> 梁鸝便問:“你打算報(bào)考哪所高中呢?” “盧灣中學(xué)?!眴逃钔?jiān)定的:“和姆媽講好了,就考這所重點(diǎn)中學(xué)?!庇殖溃骸懊髂昴阋部紒恚惡晟?,我也在?!?/br> 第肆伍章 周五下午放學(xué)早,肖娜和梁鸝去城隍廟小商品市場買文具,倆人坐 126 電車到老北門,在一路有說有笑走過去,買好后梁鸝覺得口渴,肖娜道:“我家離此地不遠(yuǎn),你跟我走。” 穿過一條橫馬路,梁鸝就聞到一股子怪味道,弄堂口擺著一人高的垃圾桶,已經(jīng)塞的不能再滿,有些滴滴嗒嗒往下掉,地上一大片灰里透青的臟水冒著穢泡,亂丟著一大捧吃空的糟毛豆莢、嚼碎的螃蟹殼,還有發(fā)紅的蝦皮蝦頭,又腥又臭,一個(gè)環(huán)衛(wèi)工人推著一車子煤球灰一股腦地倒上去,還帶有星火,嘶嘶如蛇吐芯子的聲音,很多綠頭紅眼的大蒼蠅受驚飛起,橫沖直撞地,梁鸝把頭一偏,嗡嗡聲一瞬而過。 她皺起眉頭,因?yàn)檫@樣的氣味想嘔,肖娜卻似習(xí)以為常,拉著她的手往暗幽幽的弄堂里走,走到第二戶推開門,里面是個(gè)天井,還是陰暗,白天也開著燈,天井中央擺著爐子,上面燉著汽壓鍋,嗶嗶亂響,煙氣騰騰,將燈泡都洇黃了,一股子甜香味兒四散,把門外垃圾的臭氣成功掩蓋。 肖娜告訴她這是鄰居在做糯米糖藕,然后會拿去城隍廟賣給來旅游的外來客,上海本地人是不吃的。 她讓梁鸝等一會兒,先回家探嬸嬸在不在。 梁鸝只得站在那兒,看一個(gè)胖女人做糯米糖藕,她蹲身在大腳盆前,拿著毛刷清浸在水里覆滿淤泥的蓮藕,藕節(jié)交界處最難洗,便用手指摳,摳得指甲里黑漆漆的,那水也是渾泥濁沙地翻滾,粗大的蓮藕一根根洗好擺到另個(gè)大盆里,她也沒耐煩再洗一遍,是懶惰還是為省水,不得而知。用小刀切削掉兩頭,卻不扔,放在旁邊備用,露出圓圓的孔洞,把泡軟的糯米用調(diào)羹送進(jìn)去,再用筷子通一通,她大抵是熟能生巧,很快就完成一節(jié),把削下的藕頭重新裝回堵住,再用幾根牙簽插刺封牢,汽壓鍋不再嗶嗶厲響,她揭開鍋蓋,從黑紅黏稠的湯汁里撈出煮成胭脂色的蓮藕,擱到靠墻一張板桌上放涼。 胖女人一直在勞作,走來走去,跑進(jìn)跑出,根本沒瞧過梁鸝一眼,似乎怕四目相對了,就得微笑,招呼,切一塊糯米糖藕給她嘗嘗。 肖娜站在門前招手,梁鸝連忙跑過去,聽她竊喜道:“嬸嬸不在?!?/br> 踏進(jìn)門,肖娜拉亮燈,里面有個(gè)樓梯,樓梯底下和墻面形成三角的角落里,擱著一張小床,一位老太太坐在床沿,手里拿著小木榔頭輕輕錘著腿,肖娜給她介紹:“這是我阿奶。阿奶,她是我同學(xué)。”梁鸝禮貌道:“奶奶好。”老太太很慈眉善目,叫著孫女:“娜娜,拿點(diǎn)心給同學(xué)吃。” 肖娜拉梁鸝繼續(xù)往里走,是個(gè)六七平方的一間房,擺著床、立柜、圓桌椅凳等家俱,如那只糖藕一般,孔洞里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肖娜笑道:“這里叔叔嬸嬸住的,我和爸爸蹲在樓上閣間。你坐?!彼闷鹱郎弦恢环凵芰纤炕位?,沒有水,蹬蹬上樓捏著一把鑰匙下來,又往灶披間跑,梁鸝也跟著去,還沒到下班的時(shí)間,空蕩蕩的,水龍頭都裝在木盒子里,扣著鎖頭,是怕鄰人偷用自家的自來水,肖娜拿鑰匙打開,灌了半壺,擱在煤球爐子上燒,她倆站在旁邊等著,沒一會兒就滿頭大汗,打開糊滿油污的窗戶,一陣風(fēng)總算吹進(jìn)來,有糖藕的甜味,也有垃圾臭。一只煨社貓躲在墻角吃著魚骨頭。 “你爸爸呢?”梁鸝問。肖娜道:“前兩天有人介紹去片場當(dāng)群演,演一場有二十塊,包頓飯。”她又說:“昨天半夜里去火車站,演抗戰(zhàn)片,他是被槍擊中犧牲的兵,躺在鐵軌上裝死尸,回來跟我講,裝著裝著就困熟了,等醒過來,人早都跑光了,片酬也沒領(lǐng),點(diǎn)心也沒吃,今天要去討回來?!彼v這個(gè)似乎就為逗梁鸝笑的,梁鸝笑了一下,卻又覺得沒什么可笑的,反有些難過。 她問:“你嬸嬸還刁難你嗎?”肖娜道:“我、爸爸和嬸嬸阿奶她們分開過,嬸嬸有時(shí)雞蛋里挑骨頭,發(fā)脾氣罵人,爸爸讓我忍著,不要睬伊,等我們攢夠錢,從這里搬出去,就自由了。” 梁鸝拍拍她的肩膀:“一定會有這天的?!毙つ刃χc(diǎn)頭,她還是樂觀的,聽見壺蓋托托地響,把水灌進(jìn)熱水瓶,從碗櫥里取只碗洗洗,倒了大半碗涼著,趁梁鸝喝水之間,她重新把水龍頭鎖了。 梁鸝走的時(shí)候,和老太太說再見。隔著灰白色夏布蚊帳,聽她嗯哼哼兩句,舊式的上海話,很難聽懂,又像是睡著了的囈語。 沈?qū)氄湫牡酌靼?,趙慶文另娶雪琴,無論是醫(yī)院科室還是弄堂鄰里,總有些許好事者幸災(zāi)樂禍,背后指指點(diǎn)點(diǎn),就覺得愈發(fā)沒意思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