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嘴唇道：“我也恨姆媽，看她像保姆一樣被呼來喝去，還笑嘻嘻不在意，一點尊嚴(yán)都沒有；我也恨阿奶叔叔嬸嬸和表妹，她們憑啥有這種優(yōu)越感，要瞧不起我們，我們有啥錯？她們也不想想，姆媽當(dāng)年不去新疆，就是舅舅去，不是應(yīng)該他們懷揣一顆感恩的心么！”

    一時無人說話，都沉默著，炸雞塊在嘴里也沒想像的那樣香，肖娜噯了一聲：“梁鸝，你最幸福！”

    梁鸝點點頭：“外婆、舅舅舅媽和小姨，對我都很好?！?/br>
    她們很羨慕地看她，眼中有光。

    “真好！”她們說，似迷途客總算找到一縷希望后的滿足，凄清而倉惶。

    肯德基里空調(diào)打得很足，梁鸝覺得熱，把滑雪衫脫了，葉韻瞟到她的胸脯，忽然問：“你沒戴胸罩？！”

    梁鸝面龐發(fā)紅，喃喃道：“我還小呢！”

    她喜歡穿小背心式樣的，一是習(xí)慣了，二有安全感，常看到有女生穿胸罩從淺色衣服里透出來，男生們在后面指指戳戳謔笑的樣子，就愈發(fā)的視為猛虎了。

    葉韻會錯她的話意，笑道：“你還??？夠大了！最好戴有鋼圈的胸罩，這樣跑步運動不會亂晃，而且可以提防下垂！”

    肖娜和徐露嗤嗤笑起來：“才十六七歲，剛剛發(fā)育，又不是六七十歲，危言聳聽！”

    “你們別不相信?！比~韻道：“地心引力，地心引力那懂哇！無關(guān)年齡，胸小無所謂，胸大就要注意，我是賣服裝的，這方面有經(jīng)驗?！?/br>
    梁鸝回去路上一直琢磨她的話，特別是戴胸罩跑步不會亂晃，深得她心！畢竟運動會沒幾天就要開始了。她路過淮海路上古今內(nèi)衣店，平常都是目不斜視的經(jīng)過，似乎看一眼就不正經(jīng)了，今朝她悄悄看了會兒才走開。

    回到家里，張愛玉坐在沙發(fā)上吃著糖核桃仁，一邊看電視，見到她招手到跟前。

    “舅媽，啥事體？”梁鸝走過去，張愛玉給她個紙袋子，打開拿出來，是兩個鑲蕾絲邊的胸罩，櫻花粉和鵝黃色，真漂亮！和她在內(nèi)衣店櫥窗里，看到的塑膠模特兒身上展示的一模一樣，吊牌果然是古今，因為是新款，價鈿不便宜。高興過后，想起舅舅慘淡的飯店生意，她抿嘴道：“太貴了，舅媽還是退掉吧！”

    張愛玉笑道：“不是我買額！是雪琴拿來送你的，她講懷孕前就買好了，不能穿，擺在那里可惜，不如送給你，就當(dāng)是生日禮物?！庇执哒f：“你試試看可能穿，她問我你的尺寸，我也是毛估估，不曉得準(zhǔn)哇！”

    梁鸝去把門窗關(guān)好、窗簾拉起來，脫掉滑雪衫、絨線衫和小背心，張愛玉拿剪刀剪掉商標(biāo)，幫她穿戴，調(diào)整肩帶并且扣好，再拿來鏡子照給她看，贊美道：“正合適，真好看！早應(yīng)該買來穿了！”

    梁鸝這是首次正視胸前玉白的兩團(tuán)，不得不承認(rèn)是蠻圓大的，被櫻花粉的胸罩緊緊托起包裹住，青春少女的嬌媚從溝縫中淌出來，流麗上了頰腮和眉梢，生出一抹飄紅。

    沈家媽搓麻將回來進(jìn)屋，也打量會兒，看著她嘻嘻地笑，梁鸝不好意思了，拿起衣服掩在胸前，跑到閣樓上脫穿，再下來時，沈家媽交給她一包筍干，是老筍干，粗壯，褐色，和紅燒rou一起燉個把鐘頭，吸足了油水，那味道天上人間。本來藏著打算過年吃，這會兒叫送給雪琴家，聊表感謝之意。

    梁鸝拎著筍干去陳家，陳宏森來開門，讓她進(jìn)來，又坐回桌前寫作業(yè)。

    梁鸝換好鞋四顧張望，問道：“就你一人在家呀？雪琴jiejie呢？”

    陳宏森瞟他一眼：“去醫(yī)院產(chǎn)檢了，你找她有事體？”梁鸝把筍干擱到桌上：“送給雪琴jiejie吃，阿婆交待，燒紅燒rou時擺進(jìn)去，因為筍干比較老，煨的辰光要長久，才好吃！要不然，咬不動！”陳宏森笑道：“以后勿要送人筍干了！”

    “為啥？”梁鸝怔了怔。

    “因為暗示她多筍（損）呀！”

    梁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咯咯笑了會兒：“你壞腦筋真多，明明沒有這個意思！外婆是要感謝雪琴jiejie送我衣裳。”

    “衣裳？”陳宏森挑起眉毛，嘴角浮起笑容：“啥衣裳？內(nèi)衣還是外衣？”

    “不告訴你?！?/br>
    “不告訴我也曉得?！标惡晟谛厍氨葎潈蓚€圈：“不就這個嘛，有啥不好講的！”

    梁鸝慢慢紅了臉：“你這個小流氓?！鞭D(zhuǎn)身就要回家去，正巧陳母買菜回來，連忙叫住她：“阿鸝等一等，我買了橘子，又大又紅，很新鮮，我分一分，儂帶幾只回去吃。”

    梁鸝拿起筍干遞給她，把外婆強(qiáng)調(diào)的話又講一遍，陳母接過去笑道：“煨紅燒rou吃是吧？我記牢了?！本屯鶑N房走。

    梁鸝坐回桌前看陳宏森寫作業(yè)，想想問：“聽說高二要分文理科，你打算上文科還是理科？”

    “理科！”陳宏森手中筆未停，頭也沒抬說：“我要考同濟(jì)大學(xué)的建筑系?！?/br>
    梁鸝又問：“喬宇有沒有告訴你，他上文科還是理科呀？”

    “他要當(dāng)外交官，肯定是選文科.....”陳宏森把書包里翻了翻：“我的英文書在房間里，你幫我去拿一下，嗯，應(yīng)該在床頭?！?/br>
    梁鸝知道他的房間在哪，門沒鎖，收拾的整潔干凈，看見英文書就擱在枕頭邊，走上前去拿，忽然腳尖碰到什么東西，往里退了退，她蹲身看床底陰影處，應(yīng)該是本書，就伸長胳臂撿出來，撫了撫封面，寫著英文字 PLAYBOY，好奇地翻兩頁，頓時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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