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招娣：“我看到了?！蹦樕先前没?，“我們該早點出來的。”

    蘇有山：“是啊，我們該早點出來的?！痹琰c出來，就能夠阻止老太太的胡鬧。

    當時他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心里懊悔極了。

    劉招娣：“當家的，咱娘呢？”

    蘇有山指了指二房那邊，“阿娘在二弟那呢?！?/br>
    劉招娣看了一眼二房的方向，眸底光芒微閃，似想起了什么，“阿娘應該會讓她二叔去說項?！?/br>
    蘇有山也看了一眼，是?。〈蟛蟛飳隙敲刺蹛?，肯定能讓二老答應救琳琳的。

    被大房掛念著的蘇琳琳，一身冷意，在黑暗中不停地奔跑著，竟怎么也找不到出路。

    四周黑乎乎，看不到盡頭，還有許多小鬼，伸著尖爪子撲向她，里面竟還有蘇曉曉。

    蘇曉曉那個倒霉鬼，青著一張著，眼珠子都是白的，臉上全是戾氣。

    “還我人生！還我命來！”

    蘇琳琳尖叫著醒過來，原來是夢。

    那個夢，太真實，也太可怕了。

    蘇琳琳坐在床上，大口地喘著。

    那個夢，真實得可怕。夢里蘇曉曉那滿是戾氣的臉，還有那翻著的眼珠子，一聲聲叫著讓她償命的聲音。

    她不免想起了三天前，雪地里的那抹血，溫秋亞倒在地上，張口喊出的一聲：“救命，救救我的孩子”。

    她用力地吸了口氣，在心里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我沒有錯，我只不過想要過上好日子而已。

    蘇曉曉，不要怪我，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碰上了我。

    “怎么了？怎么了？”蘇老爹推門而入。

    蘇琳琳一見他，就撲進了他的懷里：“阿爺，我想回家。”

    ……

    此時，蘇老太正在二房，問蘇勝利要錢。

    蘇勝利前在縣城干了半個月的活，除去交大隊部的副業(yè)費，還能留下十來塊錢。蘇老太都算著呢，這錢她得拿去縣醫(yī)院，給福星孫女交醫(yī)療費。

    “沒有?！碧K勝利咬咬牙，拒絕。

    蘇老太的嗓門一下了提了上來：“沒有？你騙鬼呢？”吊著倒三眼，她手指指著蘇勝利罵道，“你個不孝的東西，出去搞副業(yè)，竟然不把錢上交了。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半個月掙了二十幾塊，除去上交大隊部的錢，還剩下十塊不到，這錢你交出來！”

    蘇勝利梗著脖子，依然說沒有。

    蘇老太頓時坐到了地上，拍著大腿哭道：“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覒烟ナ畟€月，好不容易把你給生出來。你像貓崽子一樣，病得還重。那會窮，家里連飯都吃不飽，可還拿錢去醫(yī)院給你治病。最后把錢都敗光了，實在沒錢了，沒辦法只能求了大房家的?？墒恰?/br>
    蘇老太哭著，聲音極大，外面圍了不少人。

    蘇老太和蘇長征夫妻吵架的時候，鄰居就已經在看著了，這會蘇老太這一哭，大家都圍進了院子。

    蘇勝利緊緊地抿著嘴，一聲吭，任蘇老太坐在地上哭著。

    蘇老太看到村民們圍了過來，不但沒有止住哭，反而哭得更加大聲，指著蘇勝利的鼻子，跟旁人哭訴：“大家說說，我有哪點對不起他？當年，我想給他治病，但沒錢，求到大房那邊，大房因此要挾我，讓我把老二過繼出去。我舍不得啊，但是沒有辦法，如果不過繼出去，老二就會死?？墒沁@免崽子他恨我啊，恨我不該把他過繼了，嗚……我這命……怎么那么苦??！”

    旁人只知道蘇老太當年把生病的蘇勝利扔給了蘇長征夫妻，但是個中原因，大家其實了解得也不多。只聽說是蘇老太狠心，把生病了的蘇老二扔了，卻原來中間還是這樣的原因。

    剛才霍芳也沒把當年的事說出來。

    人都是同情弱小的。蘇老太罵人的時候，大家覺得她壞，是個狠毒老太太，這會哭得那么傷心，大家又覺得蘇勝利是個狠心的兒子。

    蘇老太哪怕把他扔給了蘇長征一家養(yǎng)，那也是為了他。哪怕前面十六年沒有養(yǎng)過他，后來不也把人要回來了？天下無不是父母，做父母的再不是，這做孩子的怎么能夠不孝呢？

    大家開始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在指責蘇勝利。

    蘇勝利用力地攥緊手指，渾身忍不住顫抖。

    聽著蘇老太那一聲又一聲的指責，還有鄰里那聲聲議論，蘇勝利只覺得很冷。

    渾身的血液，就像被凍住了一樣，不停地往外冒著冷氣。

    熱情沒有了，剩下的，只是冰渣子一樣的顫意。

    母子倆，鬧得個不歡而散。

    蘇老太還坐在地上，正哭天嗆地，指桑罵槐著。

    蘇老太恨不得嚎得全村都知道，家里有個不孝子。

    以往慣用了的一招，這會竟然一點也不好使了。

    特別是老二那一句“那老三的錢全部上交公了嗎？”竟堵得她說不出話來。

    她很想回他，他能跟老三比嗎？

    老三多優(yōu)秀？老三還是小學畢業(yè)，愣是在縣城里找到了工作。

    老二那討債鬼，只會窩在村子里，跟大房那邊關系那么好，都不知道去求著要工作。生了他，她都覺得自己是倒了八輩子霉。

    但還沒等到她反駁，蘇勝利就已經把她趕出了屋子。

    趕出來了！

    “阿娘，你怎么能跟大伯娘吵呢？”蘇有山不知什么時候到了蘇老太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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