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如果你那天沒帶我回來,我會怎么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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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 葉聞箏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蕭烈的聲音流里流氣。 她趴在他背上能望得很高,剛剛還新鮮的視覺高度現(xiàn)在變得有點雞肋。她低下頭腦門蹭著他的后腦,淡淡的洗發(fā)水味道清香撲鼻,暫時緩解了恐懼。 他的身體那么熱,那么健碩結實,一埋進去就像抓住了最堅實的依靠。 男人看著那棟佇立在樹林里的小樓陷入沉思,放下背上的人,手臂飛快穿過她腿窩抱起來。毛茸茸的小腦袋順勢鉆進他懷里,只有這種時候小豹子才會是乖巧的小貓。 一陣汽車發(fā)動機的轟鳴由遠及近,葉聞箏怕是什么人,下意識抱住他的手臂。男人勾唇輕笑,額發(fā)被風吹起露出清俊眉眼。 和她對視。 “是陳江,別怕?!?/br> 人多起來就沒那么恐怖,天氣是晴好的,陳江先進去,在廚房和餐廳交界的地方看到一團萎著的黑色東西,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個人。 “哥哥......”小東西被驚擾,她不敢抬頭看眼前的人。密集腳步勾起深深恐懼,沙啞的聲音猶如撕裂布匹,又像敲打放在墻角被人遺忘多年的老舊水缸。 總之和露出手臂的小臉對不上。她不知哭了多久,已經(jīng)虛脫,藕節(jié)上懸著的兩只眼珠腫得看不出原來的清瑩。但陳江不敢多看,因為女孩實在衣不蔽體,如若沒有她一直緊抱著的西裝外套,整個身體都可能暴露在這些大男人眼前。 “先生,是常朔身邊的傻女孩。” 當“常朔”和“女孩”這些字眼連在一起,蕭烈懷中的小人立刻從他身上下來,往前走了幾步,兩人一上一下的對視。 同是目光瑩瑩波動,臉蛋潔白的仿佛霜雪??伤戎贫涑霈F(xiàn),而她在淤泥里埋著一半。 “大哥哥......大哥哥呢?......” 她反反復復說著一句話,睜愣目光晦暗失神。 空氣中有股無法言說的氣味,引得蕭烈朝地上看去。 只看到從西裝緊裹的身下流出一道已經(jīng)干涸的曲折蜿蜒,淌在瓷磚裂開的水泥地面上,閃耀著晶瑩光彩。 男人都該知道那是什么,這女孩身上披著的外套和昨天常朔穿的那件很像,所以她這副模樣是誰干的,結果不言而喻。 蕭烈眉頭一皺,沒好氣地掏出根煙狠狠吸了兩口。 常朔之前說他無恥,但上了又丟了這種事,他還做不出來。 “唔......” 葉聞箏看了她一會兒,倏地捂住嘴,蹲在地上泣不成聲。 傻姑娘被常朔丟在這里一晚上,沒有燈光沒有人,更沒有吃的,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到崩潰的極限。 于賀他們帶著她上車時她又抓又撓,陳江躲不及被她抓了一道,手臂上立刻冒了圈血出來。 蕭烈勸她起來,悄悄接過陳江手里的一把槍別在身后,權當做防身。然后用眼神示意他們離開,將已經(jīng)木訥的葉聞箏輕攬入懷。 有別人在場不方便他安慰他的小姑娘。葉聞箏心地善良,現(xiàn)在潸然而下的淚水是心疼也是憤怒。 “他做的事,和你沒關系,和你父母也沒關系。嗯?” 他抬起她的下頜,大眼里的水霧刺疼了他心口,敏感再一次被撩撥。 他也是虧心的,當初娶她的手段并不高明,無依無靠的姑娘只能任憑他劫奪,如果給她自由選擇的機會,她大概會去地球另一端,也不想和自己這種人扯上關系。 閉了閉眼,眉心輕顫,又對她說:“我和他不一樣的,真的,” 他從沒想過要了她再丟開她,自己看過別人決然的背影,就不想再讓別人嘗到。 最起碼,這么好的小姑娘不行。 昨天的事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蕭家,爸爸身上的傷和蕭烈常朔的對峙有多驚心動魄,她無法從蒼白的言語中獲知全部,但僅僅是聽著那些血腥的描述就足夠后怕。 手已經(jīng)落到他夠不到的位置,立在暖陽中的小樓蒙著一層柔光,讓里面殘破如廢墟的裝潢看上去不那么狼狽。 她睨望了一會兒遠處,山脈上籠罩的霧氣散了,之前她住過的山不知道離的遠不遠,也不知道是其中哪一座。 然后她又想到常朔,即使是在心里默念,她還是不愿叫他那個名字。他們甚至沒好好說過一句話,就這么血脈相連了。 “蕭烈?!?/br> 她輕聲喊他的名字,男人過來從身后抱住她,胸口溫暖緊韌,壓低了上身下巴抵在她肩膀上。 “謝謝你吧?!?/br> “如果你那天沒帶我回來,我會怎么樣呢?” 剛剛陳江和于賀說的話她聽到了,傻姑娘是別人從地下妓院里買了送給常朔的。 自己被王林賣去的大抵也是那種地方,如果蕭烈不帶自己出來,自己會不會和她一樣,被人玩弄又輕易棄之。 最恐怖的是,那個人還是常朔。 她閉上眼,不敢再想。 蕭烈一愣,他這輩子還沒聽到過用這種語氣說的謝謝。 “沒有如果,已經(jīng)過去的事,就不會有如果了?!?/br> “他有的東西太多,又過的太順,就像一個完整的玻璃,看似完美晶瑩剔透卻不堪一擊?!?/br> 什么都沒有的人才會癡迷黑暗中唯一的星辰,只要看到一點光亮便會不顧一切狂奔追逐。 蕭烈沒說這句話,拉著她的手往回走。 “所以他不懂得珍惜,但不會永遠不懂?!?/br> 蕭烈這兩天說的話很多,這兩句話和安慰沒兩樣。剛才的茶被收了,見到傻姑娘的葉聞箏沒了再繼續(xù)逛下去的心思,但又不想坐到逼仄的副駕駛上。 “坐這個?” 蕭烈眉頭一挑,一輛公交車正好進站,他笑了一下帶她上去。葉聞箏看他對著投幣機一臉茫然笑彎了眼睫,自己掏出兩張紙幣扔進去。 時間正值中午,車上沒什么人,他們坐在最后車窗開的很大。男人額發(fā)被吹起來,藍天勾勒了下頜和羽睫的輪廓,眉尾疤痕舒展的很張揚。 蕭家的所在是一片杳無人跡的曠野,他們要從很遠走過去。葉聞箏時不時觀察他的面色,卻在瞥到他壓不回去的劉海時笑了。 “箏箏。” 男人嘴角慢慢收平,即便知道說這些會破壞氣氛,卻也還是忍不住要問要說。 “你能不能告訴我......” “趙秋妍?!?/br> 葉聞箏趕在他之前回答了他的問題,算是給他留住了最后的面子。 “她昨天去找我,徐瑩也沒死,在常......”她頓了頓,落寞化作光影從眼里一晃而過。 又說:“在常朔那里。” “嗯,知道了。” 蕭烈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他早有猜測,心就不會再疼。 有陽光做依托不至于太冷,他們最后還是走回去的,葉聞箏趴在蕭烈背上已經(jīng)快要睡著。 蕭家就在眼前,溫度越來越高,蕭烈抿著唇,額頭汗珠不斷。 陽光曬的空氣晃動,眼前的一切都在發(fā)抖。男人眼睫越來越低,擋住逐漸冷了的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