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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吟兒能感覺得到, 他應該是個性格挺冷的男人。也就是因為現(xiàn)在失去視力,對她有些依賴, 才愿意一聲聲的回應她。 她倒也不在意, 一個人呆久了, 這樣能和別人說說話,也挺好的。 “再往前不遠就是沙灘了, 這里的沙子是白色的,海很藍, 平時很漂亮,就是下雨天漲潮的時候有些恐怖……” 她牽著他的手一步步向海走,給他描述著小櫻給她描繪的,她腦海中幻想的畫面。 “前幾天下雨的時候很恐怖, 這段時間又到雨季了呢, 去年這個時候下了很久的雨, 漲潮都快漲到家那兒了?!?/br> 黎白很敏銳地捕捉到了字眼,“去年下了很久的雨?” 補充了水分,他的嗓子已經(jīng)在好轉(zhuǎn),清透低沉,光聽聲音就覺得長相應該很好看。 “是啊,下了有一個多月呢。我種的菜都被淹了,還好家里有補給也夠吃。” 她說完突然明白過來他的擔憂,“你是擔心船過不來?” “嗯?!?/br> 林吟兒蹙眉,“去年船推遲了一個半月才過來,但去年是特殊情況,前年和前前年都沒有這樣的狀況,最多連續(xù)下三四天一般就會停幾天?!?/br> 黎白心里隱隱有些擔憂,只能寄希望于天公作美,等她朋友來的那段時間不要下雨。 就這樣一連過了三天,他們每日彈彈鋼琴看看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倒也平靜如水。 黎白已經(jīng)習慣了她的照顧,雖然黑暗依然讓人覺得絕望。但有她陪在身邊,算著等待救援的時間,他倒也能穩(wěn)定的下來心神。 “這里應該這樣彈?!睅滋爝^去他的聲音已經(jīng)完全恢復。這樣聽著,低低沉沉,異常好聽。 坐在一條鋼琴長凳上,他仔細地指出她剛剛演奏的錯誤。 她乖乖聽著,認真學習,跟著他的指導再次演奏。 恍惚間她想起曾經(jīng),那個總愛穿著一件黑T恤的少年坐在她旁邊,半吊子的她一次次糾正完全不懂音律的他的彈奏。 只是本以為能教給他,她所有記得的曲子,可惜最終也只來得及教給他一曲,他便離開了。 “你在走神嗎?” 男人的聲音在近處響起,她才回過神來,“嗯,想起了一個人。” 黎白對她的過往依然感到萬分好奇,卻覺得冒昧不好問。 “你呢?已經(jīng)四天了,你有沒有記起些什么?” “沒有?!?/br> 他總是這樣的話少,林吟兒已經(jīng)習慣了。 “或許是腦部有淤血什么的吧,等之后治療一下應該就會記得了,別擔心。” “嗯,希望可以,只要能把眼睛治好,記不起來也沒關(guān)系?!?/br> “一定會治好的?!?/br> 再次安靜下來,她隨意敲擊著音符。 猶豫再三,黎白還是忍不住問了:“你為什么會一個人在這里?” “你要是不想說,可以不說?!?/br> 這話問出便感覺到她沉默了幾秒。他以為她會選擇再次不答。 卻不曾想,她輕輕的回答了:“我不適合生活在人群中,不想給別人添麻煩?!?/br> 黎白詫異:“怎么會?你怎么會給別人添麻煩?”這幾天的相處,他能感覺到這個姑娘溫柔體貼,又細心還很勤快,很美好的姑娘,絕對是會被周圍人喜歡的那種。 林吟兒沒再說話。而是彈奏起了鋼琴。 她知道黎白不知道她同樣什么都看不到。她也沒有打算告訴他,就這樣讓他以為她是個正常人,放心的依賴她好了。 失明已經(jīng)夠讓人痛苦了,還得孤零零一個人面對,費力去成長。那該多痛苦呢。 反正等過幾天去醫(yī)院治療后,他應該就會好起來吧,沒必要再學著怎么以一個盲人自主生活。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的眼睛一定會好起來。不像她。 然而,黎白的擔憂真的出現(xiàn)了。 就在倒計時的第六天,突然開始下起暴雨,連綿不絕,偶爾暫緩一下,過不了一個小時。雨又瘋狂傾瀉而下,電閃雷鳴像是快要末日的世界。 天空黑沉沉的,海面也是一片漆黑。 他們什么都看不到卻能聽到震耳的雷鳴聲,以及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和狂風怒吼的聲音。 最糟糕的還是發(fā)生了,連著下了三天的雨。黎白的情緒一天天的壓抑起來。 林吟兒試著安慰他,卻也說不出什么話,怎么安慰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他有多期待她朋友趕緊到來,眼睛早點恢復見到光明,現(xiàn)在就該有多絕望。 耽擱時間導致無法治療,她也是想過的,可卻沒有半點辦法。除了她之外,這里真的荒無人煙。 在這里住了三年,她沒見過別人,也極少見到有船只過來。除了老師的兒子徐字櫻特地為她送補給看她的那只船。 自從去年那一個多月的雨導致太陽能電板不能使用后,小櫻便給她弄了風力發(fā)電的設(shè)備,此刻才能有熱食和純凈的水源飲用。 林吟兒照舊做了面條,端上桌,放在黎白面前??蓞s聽不見他動筷的聲音。 “你不吃嗎?” “我……吃不下?!?/br> 這段時間他一直表現(xiàn)的堅強,雖然平日里都需要她拉著。卻每次都很鎮(zhèn)定冷靜從不曾表現(xiàn)出脆弱,安安靜靜的由她安排,也不會給她添亂。 可今天,林吟兒感覺到了他的脆弱迷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