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62節(jié)
姜姝來江南后除了春杏,也就同客棧的老板娘最為熟悉,如今見有個同齡的姑娘,長的又清秀,又會功夫,不覺親近了幾分,以為這回終于有了個能說得上話的人了,誰知到了惠安寺,林冬卻沒進去,只將其送下了馬車,“夫人進去吧,里頭有人接待?!?/br> 姜姝才明白,她只是來送路的。 見她這一路上滴水未盡,隨口一問,“不進去喝口茶?” 林冬搖頭,“不喝?!?/br> 甚至連那惠安寺的大門也懶得多看幾眼,瞥過頭催了一聲姜姝,“山下已經(jīng)落起了雨點子,夫人趕緊進去……” “到了?” 林冬的話音剛落,惠安寺內(nèi)便走出來了一人。 觀其面色,大約三十多歲,留著長發(fā)戴著玉冠,一身白袍子風度翩翩,周身帶了幾分仙氣,卻又似乎并非寺中僧人。 姜姝還未來得及打招呼,便見身旁的林冬突地轉(zhuǎn)身躍上了身旁的馬匹。 馬兒一聲長嘶,瞬間出了山路。 姜姝一陣詫異,回過頭來,見跟前的白袍男子,也正望著林冬消失的方向,搖頭一嘆,“我還能吃了她不成?!?/br> 兩人當是認識。 姜姝更不知跟前的人是誰。 白袍男子領(lǐng)著她往前,走了幾步才道,“上回他跑我這來,給你拿的那貼藥,當真讓你吃了?” 第55章 姜姝腳步一頓, 愣愣地盯著前面那道背影。 世人一說起常青法師,那就跟那天上的神仙似的,知道有那么個人, 卻是遙不可及,沒幾人能見得著。 就連當今陛下也沒非回回都能宣召。 姜姝聽過一些傳聞。 當年陛下看重他一身醫(yī)術(shù),本欲留其在宮中封個高官,專為他煉制丹藥,奈何常青法師一心向道, 陛下為了能留住他, 特意為他在長安建立了一座寺廟。 親自命名為,鎮(zhèn)國寺。 姜姝本以為這樣的人, 定是個白胡子老道,不成想竟是這般年輕。 且瞧他此番灑脫的模樣, 也不似印象中得道的僧人。 若不是聽他突然問了這么一句話,姜姝哪里想得到他就是常青法師, 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番話。 當初范伸是為她去了鎮(zhèn)國寺拿藥。 后來那藥, 多半也是被春杏倒去養(yǎng)了花。 林長青也沒繼續(xù)問, 只道,“夫人既沒病, 我的藥便不能亂吃,在我這兒, 哪怕是藥量錯一分都不行。” 姜姝立馬點頭,“多謝法師?!?/br> 林長青送了她幾步,沒再往里走,及時止步, 等著對面的一位小丫鬟急急地走到了跟前, 才又道, “內(nèi)子這幾日也在寺內(nèi),有何需要,尋她便是?!?/br> 姜姝又沒了反應。 常青法師有家室……他,不是僧人嗎。 “夫人,請?!鄙砼缘男⊙诀咭宦暲亓怂纳裰?。 姜姝再轉(zhuǎn)過頭,林常青已轉(zhuǎn)身回了寺堂。 姜姝忙收了思緒,緊跟在那小丫鬟身后,這才察覺,丫鬟著了一身利落的勁裝,腳步輕盈,一瞧便是練家子。 也不像是寺中人。 姜姝好奇這惠安寺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等進了后院,又見一道人影從屋里出來,姜姝抬頭,便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昨日她被范伸抓包,被拎上閣樓時,那婦人就坐在范伸的身旁。 是清靈班的人。 姜姝終于明白了什么,張了張嘴喚出了一聲,“林夫人?!?/br> 若記得沒錯,常青法師,是姓林。 全名叫,林常青。 對面的夫人卻沒領(lǐng)情,接了丫鬟的腳步,領(lǐng)著姜姝往前走了幾步,糾正道,“我姓韓,叫我韓夫人便是?!?/br> 姜姝腦子徹底亂了。 雖弄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但一聲韓夫人,已足以讓她震驚。 韓夫人,表哥的師傅。 自己這身功夫,也算是偷師學藝。 雖從未見過韓夫人,但表哥在韓夫人那里學了些什么,回來對她幾乎是傾囊相授。 自己也算得上是她的弟子,只不過韓夫人不知道。 思忖片刻,姜姝還是沒有勇氣去承認自己偷師的事,便笑著道,“原來是韓夫人,我早聽表哥提起過……” 韓夫人臉色瞬間一變,“你是說那個孽徒?” 姜姝:“……” “倒是難為他了,還能惦記著我。”清靈班的人都知道韓夫人不喜歡有人在她面前提及沈頌,今兒個姜姝不知,撞到了槍口上,“當初我教他功夫,是要讓他日后為我清靈班效力,他倒好,將我的一身絕活兒騙到手,轉(zhuǎn)身便過河拆橋?!?/br> “竟跑去當了土匪頭兒……”說到這,韓夫人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莫非我清靈班,比不上巫山那個破旮旯?” 姜姝一聲都不敢吭。 慶幸自個兒沒先認師。 倒也突然明白了,當初為何范伸會對表哥的事情,了如指掌。 是和她一樣,捅到了馬蜂窩,撞到人家窩里了。 韓夫人沒注意到她臉色,一句沈頌似乎讓她打開了話匣子,“他就是仗著自己長了張人畜無害的臉,四處坑蒙拐騙,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天生一張笑臉,誰能想得到他是個土匪頭上,皇上派人查了這么些年,也從未懷疑到他身上……” 韓夫人說完看了一眼乖乖走在她身旁的姜姝,提醒地道,“夫人以后還是離他遠點,莫要受了他影響,別看他在世人面前裝成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轉(zhuǎn)個頭就能擰人腦袋……” 要說起沈頌這個孽徒,韓夫人能吐槽三日,都不帶重復的。 姜姝喉嚨緊張地一咽。 徹底地斷了認師的念頭。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可能和表哥也是差不多一樣的路子,且一身功夫還是來自于她,不知道她會不會背叛范伸,當場擰了自己的脖子。 韓夫人一路將其帶至了門前,之后便指著隔壁的一間屋子,道,“我就住這,有什么事喚一聲便是。” 姜姝忙地點頭,“好?!?/br> 房門一關(guān),姜姝便尋著屋里的軟榻,一屁股坐下去,久久都沒回過神。 春杏將那嫁妝盒子和幾樣貼身用的東西拿進了她床頭放好,回頭見姜姝坐在那目光呆滯,半晌都沒出聲,緊張地問道,“夫人怎么了?” 姜姝沒應春杏。 慢慢地將那腦子里那已經(jīng)亂成了一團的關(guān)系,捋了捋。 表哥沈頌,是韓夫人的弟子。 常青法師是韓夫人的夫君。 而韓夫人卻是江南水巷清靈班的班主,如今效忠于范伸手底下。 如此一來,那常青法師,恐怕多半也是范伸的人…… 姜姝心頭一跳,倒吸了一口涼氣。 連當今圣上宣召法師,都要先看其行程提前知會,范伸卻能將其招于麾下。 姜姝突然生了疑。 皇上和范伸,到底誰才是那把刀…… 也終于意識到了什么,背心漸漸地生了涼,回過頭看著春杏,癡癡地道,“我到底嫁了個多了不起的人物……” 姜姝的這股子預感,等到了晚上,還沒見到范伸后,便越來越濃。 突然將她送來了惠安寺。 還讓她走的如此之急,這大半夜還未歸…… 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 天色黑了一陣,姜姝實在是熬不過,便起身去敲了韓夫人的門,“韓夫人實話相告,大人今兒可是有何行動。” 她也沒那么多彎彎繞繞了。 嫁給了這樣一個人,若是哪一天自己被株連,她總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韓夫人也沒瞞著她,“你家大人今兒同朱侯爺掐上了,如今被困在了知州府,府外全是死士,怕是出不來了,朱侯爺鐵了心地要他命,只等那火藥一到,知州府便會被夷為平地?!?/br> 姜姝神色僵住。 周身的血液,忽然倒流了一般。 一陣發(fā)熱后,四肢便涼了個透,好半晌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他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怎么了?朱侯爺回到長安,同樣能找出一個正當?shù)淖餇畎苍谀慵掖笕松砩?,到時你家大人,張不了嘴,還不是由著他說,這種事他朱侯爺又不是沒干過……” “那你們還能睡得著?” 韓夫人話還沒說完,突地被這么一聲打斷,語氣還帶著一股子的惱怒,不由一愣,抬起來頭。 姜姝自個兒也愣住了。 也不知道適才為何突然就冒出了這么一句,如今被韓夫人一瞧,便也不吭聲了。 韓夫人雖效忠范伸,到底不是她的人。 正欲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