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嬌嫁紈绔 第119節(jié)
就算每回他做錯事,對著自己扔玉杯,扔茶盞過來,那眼里都是滿滿的含著恨鐵不成鋼。 唯獨沒有見過如今的厭惡。 皇上的目光徹底地刺激了文王,文王發(fā)瘋了一般,拽住了他,“父皇,你告訴兒臣,到底兒臣哪里做錯了,兒臣改,兒臣以后都改了還不行嗎……父皇……” 那一聲聲‘父皇’此時從文王口中喚出來,便是天大的諷刺。 皇上咬緊了牙,臉上的青筋爆出,一時再也控制不住,終于對著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給朕松開,朕不是你父皇,你要問,就好好地去問你那位好母妃……” 晴天霹靂的一道驚雷從頭劈下。 文王起初還未回過神來,等到王公公趕來,讓人將其拉開之后,文王才反應了過來,看著滿臉憤怒的皇上,一行淚落了下來,絕望地道,“如今父皇當真是不要文兒了嗎?!?/br> 他怎可能不是他的孩子。 他親口對自己說的,一生下來,他就抱著自己,看著自己一天一天的長大,教他學說話,教他如何喚“父皇”,拉著他學會了走路。 自己是被他親手從小帶到大的。 如今怎么就不是他父皇了。 文王的那一句話,猛地刺在了皇上心坎上,他心頭即便是再厭惡,那到底也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 此時看到文王臉上的悲痛之色,皇上的心豈能不痛。 心口越是痛,皇上對朱貴妃的恨,便越是深。 第106章 文王懷著最后的希望, 才問出了那句話。 見皇上依舊絕情地轉過了頭,便也不再掙扎,由著侍衛(wèi)將他拖出了門外, 立在那門口呆楞了一陣后,突地沖向了榮華殿。 腳步走的太急,到了那長廊的轉彎處,身子幾個趔趄險些就撞在了圓柱上。 頭上陰沉的云層壓下來,文王漸漸地有些呼吸不過來。 這不可能! 自己喚了十幾年的父皇, 怎么就不是他父皇了…… 文王很想存著一絲僥幸和希望。 可心底深處, 卻又無比的清楚,父皇那般愛他, 若非當真有了確鑿的證據,又怎會如此隨意說出口, 說不理他就不理他。 這幾日,文王比任何人都能體會到, 得寵和不得寵的落差。 如今唯一能為他解釋這一切到底是為何的, 只有他的母妃, 朱貴妃。 等文王到了榮華殿,里頭已是一片冷清。 再無昔日的熱鬧。 朱貴妃已經被關了好幾日, 哭過鬧過后,這會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朱侯爺死后, 在那屋子里放了半日,皇上才派人來抬走,朱貴妃嚇的不輕,總覺得朱侯爺的那雙眼睛一直在看著她。 后來那尸體就算被人抬走了, 屋子內也還是久久地彌漫出了一股血腥味兒。 朱貴妃又驚又怕, 心頭又著急, 幾個日夜都沒能安眠,整個人已經憔悴不堪。 福嬤嬤這回一個字都不敢吭了。 自己雖從侯爺手里將娘娘解救了出來,卻又將娘娘推進了另一個深淵。 如今皇上怕是已經認定了娘娘的背叛。 娘娘最后的籌碼被自己無意之間給弄沒了。 福嬤嬤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文王。 只要證明文王是皇上的兒子,或許娘娘還有一線生機。 福嬤嬤一面安撫著朱貴妃,一面暗自等著文王。 等了好幾日,可算是來了。 文王到了門前,直接讓身后的太監(jiān)上前,砸了那把鎖。 聲音傳出來,朱貴妃心頭便是一陣狂跳。 忙地從那床榻上爬了起來,剛起身,跟前的房門被人突地一下從外商踢開,朱貴妃在里頭呆得太久,眼睛一時還無法適應光線。 抬起胳膊輕輕地擋在了眼前,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看清來人是誰。 “文兒……” 朱貴妃激動地看著文王,她就知道她的文兒會來救她。 只要她能離開了這,再見皇上一面,她一定能洗脫這一身罪名,她連說辭都想好了,她也是受害者,她是被迫的,一切都是那該死的朱侯爺。 朱貴妃一著急,面目便有些猙獰,“文兒,你快帶母妃去見你父皇……” 然而朱貴妃說完,卻見文王一動不動。 朱貴妃這才看清文王臉上的哀痛之色,心頭頓時一沉,后面的話盡數吞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文兒?!?/br> 文王緊緊地盯著她,一雙眼睛漸漸地被憋的通紅,啞著嗓子問她,“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朱貴妃從被皇上將關進這里的那一刻,便想到了文王。 可她還是懷了希望。 文兒被皇上親手帶大,那般疼愛文兒,只要細細去瞧,便也不會生出懷疑。 兩人分明長的那么像,又怎可能不是父子…… 原本以為皇上終于想通了,此時聽文王問完,朱貴妃的神色突地黯淡了下來,胸口陣陣發(fā)涼,又緊又疼。 二十幾年了,他口口聲聲地說愛她。 還說這輩子就算是拼了命,也會護她周全,讓她們母子倆一世無憂。 如今,卻又是他親手將自己關在了這。 這算哪門子的愛…… 若真是愛,這個時候他不來愛,又要等到何時。 等到他將她處死,再來追懷她嗎…… 朱貴妃的眼里滿是絕望。 文王見她目光一片癡呆,心頭也涼了半截,一步一步的緊逼,聲音幾乎帶了哭腔地問道,“父皇說,他不是我的父皇,讓我來問母妃,母妃告訴我,是嗎。” 朱貴妃沒回答他。 半晌后,突地抱著身子蹲在了地上,嗷嗷大哭了起來。 *** 文王離開后,太子才走了進去。 皇上坐在軟塌上,好半晌才緩過勁來。 強撐著同太子走了幾盤棋后,實在是心力交瘁,便也罷了,“今兒朕有些累了,明兒等范大人進宮,咱們再來好好殺一回。” 秦裴兩家的翻案,定在了三日之后。 明日,范伸也該進宮提交大理寺的呈文了。 呈文一旦被皇上核查,再能正式定案。 太子起身點頭,知道皇上的心思不在,也知道是為何,走之前還勸了一句,“皇弟年幼,有不懂事的地方,父皇多多教誨便是,萬不能動怒,傷了自個兒的身子。” 不提文王還好,一提皇上心口又堵上了。 卻還是強顏歡笑地同太子道,“朕不礙事,太子費心了?!?/br> 太子一走,皇上的臉色便撐不住了。 王公公立馬將其扶到了床上,躺了一陣,待心口平復了些,皇上才睜開了眼睛,手掌壓住心口緩緩地道,“朱貴妃,和朱侯爺一事,去查查吧。” 他再難受,也得面對。 這事情總該有一個了斷。 文兒……即便所有的過錯都是她母親造成的,可他仍舊無法再面對他。 他也應該知道自己的身世,今日之事,不能再發(fā)生了。 他最大的仁慈,便是留他一條命了。 皇上這一想,又想起了以前,心頭頓時又如同鈍刀子猛割,忙地捂住心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十九年前…… 那時正是他開始提撥侯府,和朱貴妃如膠似漆的時候啊…… 那豬狗不如的朱成譽,他竟然敢! 有了皇上這句話,王公公當日便派人去查了,這事兒有些年月,查起來并不容易,王公公頗費了一番周折。 到了第二日早上才有了消息。 王公公找的是侯府上的一個老奴才。 朱侯爺壽辰那日,那老奴才剛好當值,“那日侯爺喝多了,讓奴才送盞醒酒茶進去,奴才拿了茶回來,卻見房門緊閉,里頭還傳來了姑娘的呼救聲,奴才以為是府上的那個丫鬟得了青眼,便不敢再停留,當時就離開了……” 想起這事那奴才還心有余悸,“幸得奴才沒有進去,奴才后來才留意到,當夜伺候侯爺的下人,一個個的都不見了蹤影……” 那奴才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些。 王公公審完了證詞,一字不差地匯報給了皇上,這番一瞧,這事兒倒像是朱貴妃被朱侯爺所強…… 皇上剛醒,才躺在床上。 聽完后,那雙還帶了些睡意的眸子,突地凝住,緩緩地坐了起來,緊緊地盯著王公公,良久,都未發(fā)出一言。 王公公垂目,也不敢再說話。 朱貴妃的身世,王公公也知道,是朱侯府上的家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