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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紹宋在線閱讀 - 第217章 敗走

第217章 敗走

    正月廿二日,韓世忠率部御營左軍兩萬五千眾抵達長安。

    之所以比預計日期稍微晚了一點,不是韓世忠只顧在武關(guān)欺負辛興宗,也不是雨水作用……武關(guān)那條路上沒下雨……而是因為這位宋軍公認的第一大將出武關(guān)后,很快便通過哨騎、地方官吏和宇文虛中的預警發(fā)現(xiàn)了金軍的不妥之處:

    足足兩萬精銳騎兵,由完顏婁室長子活女領(lǐng)著,就在位于陜州與京兆府(長安)之間的華州一動不動,好像專門在等他一般。

    所以,韓世忠立即做出應對。

    他一面下令分兵,讓一部分兵馬依次搶占沿途城池以做戰(zhàn)略支點,一面卻又讓主力部隊放緩步伐,小心前行,務必保證軍隊不暴露在金軍鐵騎的直接威脅之下。

    而等部隊進發(fā)到藍田這個同時連接武關(guān)大路和洛水小路的要害,華州的金軍依然沒有迎面阻擊的意思,他才下定決心,留下黑龍王勝以五千眾協(xié)助宇文虛中派來的守將防守藍田,然后自己與主力部隊兩萬余忽然加速,趕赴長安。

    然后就平平安安的來到了長安城下。

    話說,宋代長安城肯定不是昔日面積近百平方公里的唐長安,但依然是天下巨城,所以,韓世忠從容率眾入城,并立即下令,在各門前緊急設置小營,以作遮蔽。

    但也僅僅如此了,隨著韓世忠大軍進入長安,一直靜若處女的金軍忽然出動,騎兵的威力在平原之上彰顯無疑,各城之間的聯(lián)系瞬間被掃斷,村莊被點燃,橋梁據(jù)點被占據(jù),小股兵馬一旦暴露在外,便是滅頂之災。

    兩萬鐵騎堪稱橫掃渭水兩岸,前鋒更是如疾風暴雨一般突入到長安城跟前。

    沿途很多城池攝于金軍強悍和完顏婁室父子的威名,畏懼之下直接開城投降,沒有投降的,明明是在春日,卻如秋后枯葉一般瑟瑟發(fā)抖。

    而幾乎是一蹴而就一般,完顏活女本軍直接推進到了灞橋,并據(jù)此要害立營。

    說句實在話,要是韓世忠沒來,遇上這種氣勢,長安城早就人心惶惶了,尤其是偌大的京兆首府、千年古都,其中一部分因為當年的地震垮塌了許多,而后雖然有所補充卻也顯得不那么結(jié)識……那真不好說城池能不能保住。

    但這不是號稱官家腰膽、敢為天下先的潑韓五回關(guān)西了嗎?不是兩萬五千御營左軍來到長安城了嗎?

    剛剛在城下立寨的韓世忠趁著金軍大部沒有完全堆到城前,在稍微了解了城防結(jié)構(gòu)后,居然仗著城池營寨之利和兵力優(yōu)勢,主動出城迎戰(zhàn):

    這一日,他先是讓升為統(tǒng)制官的成閔率只有三千的背嵬騎兵出城襲擊,所謂背靠城池與諸城門前小營寨的支援與金軍騎兵往來不停;隨即,又趁著金軍注意力被分散的時候,忽然讓解元率摧偏軍出擊……

    四千摧偏軍,從多個城門前的小營寨內(nèi)一起涌出,并有部分干脆從某一片城墻上懸下,乃是求在最短時間內(nèi)盡數(shù)在特定位置疊陣集合,以成規(guī)模。

    待到金軍醒悟,前來應對,強弩之陣已然背城成功,金軍畏懼傷亡,一時猶豫不決。

    而此時,統(tǒng)制官王權(quán)副率數(shù)千眾自城內(nèi)涌出,人人負一袋土,直到摧偏軍強弩陣前丟下便走……這時金軍幾名陣前行軍猛安再不敢猶豫,立即軍議得出結(jié)果,然后五千騎兵便開始主動策馬撲擊,但已經(jīng)有些晚了。

    宋軍弩手仗簡易工事,與金軍從容作戰(zhàn),而韓世忠也忽然親自率部突出,自側(cè)翼來援,雙方近萬部隊,在城前一到三里的狹窄范圍內(nèi)激烈交戰(zhàn),僅僅是兩刻鐘內(nèi)便拋尸數(shù)百,但無論如何,金軍卻始終難以驅(qū)除城前列陣的這支精銳弓弩部隊,并眼瞅著這片區(qū)域的工事越來越復雜,騎兵越來越無力。

    最后,因為缺乏大將兜底,幾名撐不住傷亡的猛安再度匯集,干脆撤回,宋軍則成功在此處立寨。

    而第二日,金軍才恍然察覺到韓世忠此次出擊的真正目的——摧偏軍新寨后的城墻,正是當日長安城被完顏婁室攻破前,因為遭遇地震導致垮塌而重修的那部分。

    換言之,韓世忠剛一抵達,便通過主動出擊,率先補上了這個最大的城防隱患。

    這日下午,剛剛從渭北折返灞橋大營的完顏活女一刻不停,復又趕來長安。他繞城一圈,只見長安城墻高大,宋軍士氣旺盛,裝備精良,也和那幾個行軍猛安一樣,一個頭兩個大,無奈之下,這位金軍都統(tǒng)干脆下令前線部隊盡數(shù)隨他折返灞橋大營,然后寫信給父親訴苦。

    當然,說是訴苦可能有些不準確,因為活女并不怕苦戰(zhàn)。

    但問題在于,眼下這個情形,攻城明顯是不智之舉,尤其是好幾萬騎兵,不去尋求野戰(zhàn),反而分兵兩面攻城,就更是蠢貨才會做的戰(zhàn)術(shù)決策……活女不覺得李彥仙那里就更好對付。

    然而,唯一的問題在于,這個蠢貨乃是打遍東亞無敵手的天下名將,是活女最佩服和尊重的親爹,所以這個人是不會這么愚蠢的!

    所以,活女漸漸意識到,他的父親另有打算,而他要問清楚自己父親,到底是什么打算?

    拼命可以,把軍隊不計傷亡的扔到堅城之下也可以,甚至要他完顏活女的命都行,但他需要他父親明明白白的說出來。

    只要說出來,他愿意為他的父親赴湯蹈火,而且他敢保證,西路軍上下的十萬眾也愿意隨之赴湯蹈火!

    正月下旬,就在完顏活女送出親筆書信做好了某種決然的心理準備之后,僅僅是兩日,完顏婁室便親自趕到了灞橋……說到底,對自己兒子,尤其是這個已經(jīng)做到都統(tǒng)的大兒子,完顏婁室也沒必要太過故弄玄虛。

    “我之前讓你去渭北查探的涇源路、延鄜路的兵馬,也就是胡寅與吳玠現(xiàn)在在哪里?有多少兵馬?”

    天氣晴朗,恢復了平日矯健的完顏婁室馳馬來到灞橋,只見沿河柳樹出芽,嫩綠一片,也是不由心曠神怡,再無之前陰雨天中的煎熬,便干脆不入軍營,而是在灞水河畔的柳樹下立住,并將自家兒子從營中喚了出來,然后稍作聞訊。

    “回稟爹爹?!被钆掖页鰻I,見到父親心曠神怡,也是心情稍緩,便干脆下馬,上前抱住對方一支腿,直接在河畔答話?!昂沁吅阂呀?jīng)親自探查清楚了……咱們南下潼關(guān)后,他們便直接分兵,吳氏兄弟的弟弟,延鄜路兵馬都監(jiān)吳璘依舊駐扎洛交,防備延安方向,而胡寅親自帶著吳玠,領(lǐng)著涇原路萬把人南下,大約四五日前便到了富平一帶,可能是因為彼時韓世忠已經(jīng)入關(guān),長安城傳訊,他才停下的?!?/br>
    “跟我想的差不多,曲端換走后,西軍最起碼無人敢再持兵自重了……上次過來,卻不見此處如此美景。”婁室左顧右盼,連連頷首,言語隨意。“那巴蜀與其余西軍的援軍呢?”

    “巴蜀確實不大清楚,但秦鳳路的兵馬七八日前便已經(jīng)集中到了武功、郿縣一帶,也有萬把人,應該是宇文虛中知道韓世忠大軍將至,所以讓他們留在后面做援護……但孩兒猜測,也有可能是想等張浚領(lǐng)巴蜀與熙河路援兵匯集過去,做個總后備,只是眼下沒有具體情報,不好斷定?!被钆畯姲葱闹幸蓱],依然耐心回復。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作為下屬的基本職責。

    “換句話說?!眾涫衣劦醚哉Z,便在馬上若有所思?!霸蹅冞@一南下,涇源路、延鄜路、秦鳳路都沒有任何耽擱,也是和東面一樣在最短時間內(nèi)及時來援?”

    “不錯?!被钆J真作答?!耙荒晷摒B(yǎng),宋軍多少是有了點精神氣?!?/br>
    “不算熙河路,只是這三路和京兆的西軍,大約多少人?戰(zhàn)力如何?”

    “數(shù)量不清楚,大約三四萬不足?!被钆隙ǖ慕o出了答案?!叭粽搼?zhàn)力,除了涇源路,也就是當日曲端,如今吳玠兄弟所領(lǐng)的那萬把人算是精銳外,其余兵馬都遠不如御營兵馬精銳、軍械更是遠遠不如……”

    “我這幾日也細細問過本地降服的官吏了?!眾涫疫B連點頭?!拔鬈娪玫氖前褪竦腻X糧,但剛剛重建小半年,所以才會顯得不堪……不過,若是錢糧一直供給上來,以陜西宋民的耐戰(zhàn),和東京那個宋人皇帝的看顧,這股子兵馬遲早也會精銳起來,數(shù)量我估計也能有一個五萬……你說對不對?”

    “對。”活女干脆應聲,心里卻盤算著跟父親交底。

    “那就再等等。”婁室沉思了一陣子,再度開口。“我想看看張浚來不來,又能帶多少人?”

    活女欲言又止。

    “我知道?!眾涫以隈R上瞥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從容吩咐。“以本月為限,張浚一來咱們就撤兵,張浚不來,咱們也撤兵!”

    然而,耳中聞得撤兵二字,活女卻早已經(jīng)目瞪口呆。

    婁室見狀反笑:“你去信尋我要說法,我今日專門過來給你說法,如何反而吃驚?”

    活女腦中一片亂麻,半日方才理清此戰(zhàn)首尾——上來除夕突襲,然后全軍卻在潼關(guān)耽擱了十余日,一直等宋軍援軍到了,方才兩面出擊,出擊不成,如今又要等宋軍援軍全到便要撤軍。

    從形勢上來看,這沒錯……既然長安、陜州都打不下來,那干脆撤軍便是,但問題在于,這么一來的話,這次五六萬精銳南下是來干嗎來了?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爹爹?!被钆懔κ帐靶那椋^續(xù)抱著自己父親大腿詢問?!叭羧绱嘶厝ィ蹅冐M不是要被拔離速笑話?”

    “他敢當面笑一個試試?”婁室不由在馬上大笑?!爸拔易屗仍搅嗽俟リ冎?,他連當面與我說的膽氣都無,只能讓老二來講,如今就有了?”

    活女愈發(fā)茫然。

    “都是好地?!眾涫液鋈慌ゎ^,就在馬上以馬鞭指向了周圍曠野。“告訴周圍村中漢民,莫要耽誤了農(nóng)時,該出來播種便播種……最后幾日,你也要約束一下部眾,不許私掠,不許亂殺人,不許踐踏良田。”

    “為何?”

    活女根本沒聽清最后的話,他還是帶著對撤兵,對此番出擊不解的心態(tài)發(fā)此問。

    “因為如此良田,到了秋日便是咱們的了!”婁室仰頭大笑,笑的頭盔前后搖動直接蕩開柳枝?!爸劣谀悖粲X得此戰(zhàn)丟了面子,撤退時便做個斷后吧,看看能不能打西軍一下子,讓他們吃吃苦頭?!?/br>
    言至于此,婁室直接伸腿將自家兒子輕踹過去,然后便持韁繩順灞河走馬觀柳,再不理會軍務。

    正月底,張浚依然沒有消息,完顏婁室不再猶豫,下令全軍自原路折返,數(shù)萬精銳騎兵,如臂使指,瞬間合于潼關(guān)、華陰之間,然后有序向北。

    見此形狀,李彥仙即刻發(fā)兵,小心收復失地,并分兵酈瓊渡河往平陸;而韓世忠更是毫不猶豫,即刻督師數(shù)萬向前有序推進;眼見如此,吳玠也說服胡寅,以都統(tǒng)的身份親率涇原軍五千、秦鳳路援軍五千,合計萬眾向東追擊。

    然而,立功心切的涇原路都統(tǒng)吳玠率部自華州常樂鎮(zhèn)渡過北洛水后,卻迎面遭遇到了完顏活女和其部一萬鐵騎。

    雙方一萬對一萬,卻是步兵對騎兵,無備對有備,一場交戰(zhàn)下來,西軍大敗,潰勢止都止不住,等到吳玠逃回北洛水西岸,點查部隊,全軍居然損失近半。

    當然也有好消息,陜州方向的完顏撒八試圖撤回時,遭遇到了酈瓊的追擊與中條山伏兵趙成的阻擊,山下一場大敗,這個金軍萬戶干脆僅以身免。

    但不管如何了

    二月春風似剪刀,春風不僅送來了關(guān)中平原滿眼綠色,也確切的送走了金軍西路軍數(shù)萬鐵騎……眾目睽睽之下,不可作偽的,金軍主力直接過了蒲津浮橋,進入金國統(tǒng)治核心區(qū)域河中府地界。

    而這個時候,因為春雨泥濘,張浚和他所領(lǐng)的興元府(漢中)、熙河路等援兵,方才趕到鳳翔。

    種種消息,亂七八糟的匯集到了洛陽,又傳到了東京。

    其中,東京上下,自然是一片歡騰……因為無論怎么說那些細節(jié),無論其中多少具體勝負,結(jié)果都是金軍主力無功而返,而這意味著河南地區(qū)的固若金湯,意味著大宋朝廷在黃河流域日益穩(wěn)固。

    那么,東京這座越來越熱鬧的城市為此感到振奮當然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洛陽那里,可能是因為這座城市一年前還是一座死城的緣故,卻沒有掀起太多波瀾。

    甚至恰恰相反,具體到在這座城市里呆了近一個月的趙官家身上,此時此刻,此人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不解與惶恐之感。

    須知道,這一‘戰(zhàn)’開始之前,趙官家便判斷,宋金將有決定雙方命運的大戰(zhàn),對大宋而言,此戰(zhàn)成敗是關(guān)乎能否在黃河流域徹底立足的,所以完顏婁室南下后,他是頗有幾分釋然之意的。

    而且,已經(jīng)下定決心,砸鍋賣鐵,扔出去一切來打贏這一仗。

    但是,隨著戰(zhàn)役進行,完顏婁室的拖沓、按兵不動,讓包括趙玖在內(nèi)的所有人一樣,顯得疑神疑鬼,可隨著各路援軍就位,隨著趙玖前行到洛陽,親眼看到和判斷出自己一方的絕對戰(zhàn)略優(yōu)勢后卻又漸漸有了底氣和踏實感。

    不過,這種踏實感在完顏婁室忽然撤軍后,便戛然而止。

    這不是趙玖一個人感到荒謬,所有人都感覺難以置信……說句粗俗點的話,褲子都脫了,你婁室堂堂金國第一名將就給大宋來這個?

    但是,隨著完顏婁室的撤兵徹底無疑后,隨行樞密院官員、各級軍官卻也不得不主動為對方找理由。

    有人認為是金國內(nèi)部出了大亂子,婁室要回去爭權(quán);也有人認為是完顏婁室年長體衰,不復當年之勇,甚至因為身體狀況嚴重影響到了他的指揮能力;也有認為這次南下本就是金軍在煊赫武力,并沒有真正的戰(zhàn)略意圖,所以等到宋軍一旦全面集結(jié)起來,他們自然會撤走。

    當然了,作為一個穿越者,作為一個曾經(jīng)看慣了世界地圖的人,而且堅信會有一場大戰(zhàn)的趙官家當然也有過一份屬于自己的獨特猜想……他有時候會想,完顏婁室此番莫名其妙而又一無所獲的‘大侵攻’像不像是在為真正的大侵攻做大規(guī)模戰(zhàn)略偵查?

    而如果是,假設是。

    那么一個需要動用五六萬騎兵花費一個月來做偵查的軍事計劃,又到底存不存在?如果存在,又有多大規(guī)模?什么時候發(fā)動?

    而且,完顏婁室到底偵查到了什么?

    但最終,充沛的工科狗理性精神和一絲發(fā)自心底的惶恐感,讓趙玖壓抑住了這個想法……他在猶豫了半個下午之后,終于還是下令,讓韓世忠仗著大軍逼近,毀棄掉蒲津的千年浮橋,然后便直接過來追上他,隨他和李彥仙一起‘凱旋’東京。

    趙玖回到東京這一日是二月十三,而同一日,完顏婁室也抵達了太原城。

    這一日,‘凱旋歸來’的趙玖暫時忘記了他心底的疑懼與惶恐,在楊沂中與劉晏兩個心腹的開道下,身著全套精鋼札甲,騎著曲端臨時借出的鐵象,在金吾纛旓之下,與此戰(zhàn)功臣韓世忠、李彥仙一起,負弓持刀,繞道城南,引萬余御營精銳兵馬自御道入城。

    而沿途百姓數(shù)以十萬計,皆夾道歡迎。

    這一日,‘無功而返’的金國西路軍實際主帥完顏婁室,沿途解散了各部,讓他們各歸所處,進入太原城時,身側(cè)只有百余騎親衛(wèi)和兩個兒子陪同。

    這一日,趙玖設宴款待功臣,傍晚時大醉而歸后宮,吳夫人費了好大力氣才幫對方卸掉了身上的札甲。

    同樣還是這一日,完顏婁室只是午間在城內(nèi)稍微用了一頓便飯,便重新喚來次子謀衍與身側(cè)親衛(wèi),繼續(xù)甲胄齊全,直接出城向東。

    又走了六七日,二月下旬的時候,完顏婁室便抵達了燕京城下。

    此人沒有去拜訪剛剛從太原留守升為燕京留守的老戰(zhàn)友完顏銀術(shù)可,也不沒有去拜訪自己的老領(lǐng)導,如今已經(jīng)權(quán)傾朝野的完顏粘罕,更沒有去拜訪幾位太子……他只是在城外某個相識萬戶的大宅院中歇息了一夜,吃了頓牛rou,第二日,便亮明身份,直接往燕京城內(nèi)昔日遼國留存的尚書省而去。

    婁室打聽的很清楚,自從去年皇太弟完顏斜也病逝,繼而引發(fā)中樞諸多亂象后,此地和會寧府的皇宮便事實上成為中樞貴人們爭權(quán)奪利的位置所在。

    天熱的時候,他們就在會寧府,天冷的時候便來燕京城……不過,大多數(shù)時候還是燕京城,因為這里太繁華了。

    而此時此刻,由于天氣還未徹底轉(zhuǎn)熱,國主吳乞買、國相完顏粘罕,以及幾位太祖皇帝的骨rou,也就是那幾位太子了,皆在此處。

    再晚來幾日,他們就又要去北面了。

    尚書省內(nèi),幾位中樞貴人聞得婁室孤身到來,包括粘罕在內(nèi),全都愕然,卻又趕緊大開門欞,迎接這個本該剛剛撤軍在山西屯駐當朝名將。

    婁室全副甲胄,直接上堂,先于堂中大禮拜見國主吳乞買。

    一身錦緞薄襖,滿額頭抬頭紋的吳乞買慌忙下去,親自扶起婁室,便在堂中握著對方雙手,懇切相對:“斡里衍(婁室原名、小名),你在山西勞苦功高,有什么事情直接遣人來說便是,我們絕不會不準的,便是此番南下無功而返,我們也沒人怪罪,到底為了何事還要親自來一趟?”

    婁室雙手被吳乞買握住,先是掃視了堂中諸位中樞貴人,努力認清楚所有人后,方才嘆了口氣,對身前的金國國主揚聲而對:

    “斡里衍聽說國主要死了,所以專門過來從山西跑來,乃是想見國主最后一面……來晚了,怕是此生再難相見了?!?/br>
    吳乞買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快死了。

    ps:沒本章說,快死了……一度想請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