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資歷
岳飛前以斧鉞開道,后以大纛遮蓋,左右御前班直甲騎護送,騎馬穿大內(nèi)出宣德樓,跨御街而歸,堪稱風頭無二。而翌日,早有準備的邸報更是刊登了趙官家對韓、李、岳三人的評價,細數(shù)三人戰(zhàn)功,溢美之辭毫不吝嗇。 經(jīng)此一事,京中輿論果然轉(zhuǎn)了風頭,各處議論紛紛,都只扔下什么少林寺專說此事……有人稱贊,有人妒忌,有人以為官家是往重武輕文的邪路上一去不復(fù)返了,也有人覺得官家是頭重腳輕,是被之前輿論逼得急了,不得已大肆拉攏帥臣以自強。 無論如何,趙官家說他能引導(dǎo)輿論總是沒得差的。 當然了,相對于很容易被引導(dǎo)和控制的大眾輿論,高層的帝國精英那里卻也在關(guān)注此事,而且關(guān)注點卻并非是那般浮于表面。極少部分頂級臣僚當然是早就心知肚明,少部分中高層官吏則是憑著自己的政治水平,敏感的意識到了一些東西……那就是,隨著偽齊出乎意料的以一種弱不禁風的姿態(tài)被迅速掃蕩干凈,南方也徹底安定,原本就要調(diào)整的國家戰(zhàn)略勢必要被時勢逼著進行更徹底和更快的調(diào)整。 而這其中,既然要跟金國保持著軍事對峙的關(guān)系和最起碼名義上的戰(zhàn)爭狀態(tài),那么總還是要維系先軍政治的,而先軍政治之下,軍隊的部屬調(diào)整就不免要提到最優(yōu)先的位置。 不說別的,從去年大約同時期的堯山戰(zhàn)后,整整一整年,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黃河一線的全面對峙徹底形成,這就造成了戰(zhàn)線的擁擠和兵力的集中……以往的前(岳飛部)、后(吳玠吳璘部)、左(韓世忠部)、右(張俊部),外加水軍(張榮部)、騎軍(曲端部),以及中軍事實上分成三部(李彥仙、王德、酈瓊部),總體上列為九個集團軍的分派就顯得有些不夠適應(yīng)局勢了。 尤其是最兩側(cè),也就是黃河最下游以及關(guān)中地區(qū),中樞根本不可能夠得著,也不該等到戰(zhàn)事爆發(fā)后再發(fā)個旨意說誰誰誰該聽誰誰誰的……這就需要在實際cao作中提前指定出幾個有相機決斷權(quán)責的帥臣出來。 也就是進一步明確前線指揮權(quán)的歸屬。 關(guān)中,主要是韓世忠所領(lǐng)的御營左軍與吳玠所領(lǐng)的御營后軍為主,那自然是韓世忠,也只能是韓世忠,韓世忠不僅是功勞的問題,資歷也同時是眼下的西軍殘部第一……這個人選沒有任何人有多余想法的。 至于陜州李彥仙。 坦誠說,李彥仙不可能有太大機會指揮其他各部,但他的位置太重要了,重要到連韓世忠都不應(yīng)該去干涉和指揮他,連中樞都不該輕易調(diào)度他,所以必須要將他單獨列出來,給與最大的名分和位置,以確保他在陜州、洛陽、河中、孟州、解州一帶的絕對指揮權(quán)。 這是一個表面上存在,但實際上并不存在的集團軍,依舊只是李彥仙本部而已。 再往黃河下游走,就是開封府了,這里不必多言,天子、樞密院都在這里,中樞會直接指揮包括御營騎軍、中軍左右兩部、水軍在內(nèi)的相當一部分部隊,這是一個不言自明,表面上不存在但實際上存在感比兩邊都強的一個非常大的集團軍。 那么再往下,也就是黃河最下游的京東一帶,山東半島地形收縮的現(xiàn)狀擺在那里,不言自明,本該將岳飛與張俊合定個主次的,只不過這個人選就有這么一點出乎意料了。 “老夫當然曉得東面要分個主次,卻還是想不明白,為何會是岳節(jié)度?” 胡氏宅中,給新任京東東路經(jīng)略使萬俟卨踐行的宴會上,胡閎休的岳父,也就是汪叔詹了,終究還是放下了手中酒杯。 “為何不是岳節(jié)度?”萬俟卨端坐主位,舉杯自若,難掩志得意滿之態(tài)?!巴艄?,我今日說句不妥當?shù)难哉Z,你若是不能想通這件事,那就不要想著此番補缺的事情了,因為便是補上了,也遲早要被人輕易甩下來?!?/br> 且說,自從趙官家在方城山改制以來,素來講究一個治政的延續(xù)性,所以不比昔日靖康中一年十幾個宰執(zhí),宰相也好,中樞官吏也罷,地方大員也行,都格外持久,而且名實權(quán)責也是一日比一日來的干脆,所以連帶著這官職也是一日比一日值錢……故此,萬俟元忠如今一朝做到一鎮(zhèn)經(jīng)略使,又按照新規(guī)矩加了秘閣職稱,那便是正經(jīng)的一方大員,多少有些得嘗夙愿之態(tài),便堂而皇之的在汪府宴席上坐到了首位。 同樣的道理,汪叔詹之所以如此cao切和直接,也是看著這官職越來越值錢,想趁著此番補缺,好生求一個起復(fù)。 那么這么一番宴席,總是不可能不談及人事的。 “不是說岳鵬舉不行,而是為何要越過張伯英?”聽到萬俟卨說的厲害,汪叔詹趕緊在一側(cè)正色相對?!绊氈溃瑥埐⒋巳穗m然在財貨上的名聲不好,卻也是有真材實料的,淮上一戰(zhàn),正是他守的下蔡;后來金軍大舉入河南,南京(商丘)淪陷,他也是盡力維持了的;更別說他女婿田師中兩次大功,都也得算在他頭上。何況……” “何況?” “何況張伯英今年四十有六,乃是諸多帥臣中年級最長的一位,而岳鵬舉卻只有二十九歲;再說了,張伯英在軍中資歷僅次于延安郡王,而且也只是成名稍比延安郡王晚一些罷了,岳鵬舉才冒頭幾年?”汪叔詹懇切而言,顯然是在說真心話?!败娭胁皇亲钪刭Y歷嗎?” “汪公!”萬俟卨連連搖頭,嗤笑不及,卻是再不喊只比自己大幾歲的汪叔詹為世叔了,“戰(zhàn)功倒也罷了,年齡資歷放在此時,卻不是什么好詞語的?!?/br> 汪叔詹陡然一怔,繼而匆忙詢問:“經(jīng)略這是何意?” 非止汪叔詹,便是陪坐的汪若海、胡閎休也都認真抬頭。 萬俟卨一聲嘆氣,繼而笑對:“汪公,你聽過后來居上這個詞嗎?” 汪叔詹當即在席中跺腳苦笑:“現(xiàn)在竟是這個行情嗎?” “如何不是?”萬俟卨繼續(xù)笑對?!暗仓袠幸鍪?,官家又年輕,總是跑不了這個詞的。而便是官家不至于到漢武那種涼薄性情上,可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汪公總該清楚吧?資歷二字,得看是何時的資歷。要知道,眼下這位官家,登基不過五年,那敢問少林寺中那位當政時的資歷,能拿出來用嗎?所以,便是比資歷也只能看近幾年的資歷……岳鵬舉是淮上便冒頭的,又承襲了宗忠武的資本,其人資歷并不差的!” 汪叔詹若有所思,也是臉色愈發(fā)難看……他又不傻,按照萬俟卨的說法,且不提官家到底有沒有在明道宮忘了事,便是沒有,只在如今這位官家身前探討資歷,也不過是要問問自己,可有南京(商丘)擁立之資本?可有淮上八公山守望之根基?可有南陽守城之歷練?可有堯山救駕的功勛? 而若拋開這些,算甚資歷?! 可問題在于,這些他一個都沒有……擁立之功當然有,但那是他親家大宗正趙士?的,而這位宗正如今眼瞅著是要不管事了,反倒是他兒子汪若海,有這么一點跟擁立沾邊的東西;戰(zhàn)功資歷當然也有,卻是自己女婿胡閎休的,而早在那之前,他本人就在南陽倒騰出了笑話。 一念至此,汪叔詹愈發(fā)搖頭不及。 但這還不算,很快萬俟經(jīng)略就似乎看穿他一般,又給了重重一擊。 “而若說到年紀,”萬俟卨復(fù)又嘆道。“官家今年不過二十五,還是喜歡年輕人多些的,如你我這般年紀,其實已經(jīng)有些晚了……汪公,聽我一句勸,與其想著趁此時機讓自己再回中樞補個好缺,不如去推一推自己兒子與女婿。尤其是良弼(胡閎休字),本在官家冊中有名,功勞資歷都是有的,只是不巧,堯山之后,他在樞密院的兩位倚仗,一個汪相公殉了國,一個劉承旨匆匆發(fā)了外任,而新當政的張樞相又不認得他。而以你家的資本,在他身上稍稍用力,根本就是一點就透的。” 汪叔詹一時訕訕,不顧自家女婿就在一側(cè),只是不去接話。 萬俟卨見狀面上搖頭,心中也搖頭,便直接將話題轉(zhuǎn)回之前的閑談之上:“其實,若說張伯英的倚仗,還是有的,卻不是資歷與年紀,而是他當日擁立之功……當日元帥府擁立功臣中,武臣這邊如今只剩韓、張二人,卻是張伯英一輩子吃不完的資本,只是可惜,他遇到了岳鵬舉。” “岳節(jié)度雖有功勞,但若說強過張節(jié)度許多,也不是那么清楚吧?”汪叔詹兒子汪若海忽然插嘴?!盀楹问芄偌胰绱硕Y遇?” “岳節(jié)度的功勞不在量,而在質(zhì);不在大,而在時?!本驮谶@時,大概是看到大舅子開了口,一直沒吭聲的胡閎休也順勢而對。 “良弼(胡閎休字)所言極是!”此言一出,萬俟卨當即頷首,對于胡閎休,他還是非??春玫?,此人前途最差等到關(guān)西那批人回來也就起來了,這也是他依然維系這家人關(guān)系的一個重要原因。 “何意?”汪叔詹好奇相對。 “敢問汪公,國家內(nèi)政來說,眼下最難的是什么?”萬俟卨略微正色起來。 “是……”汪叔詹一時躊躇,但還是試探性的給出了答案?!翱蛇€是財政?” “正是財政?!比f俟卨肯定了對方的回答?!皼]有錢,萬事難行?!?/br> “如此這般,老夫倒是曉得一二了。”汪叔詹終于點頭,稍有領(lǐng)悟?!霸砾i舉此番清理南方叛亂,戰(zhàn)功且不提,關(guān)鍵是干凈,四百路虔賊居然收攏的這般利索,著實驚人。何況相較他人而言,其部雖然在荊襄一度引來稍許怨言,但對地方的sao擾終究還是最少的。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南邊的地方官也多有稱贊……無論如何,總是能讓南方多喘口氣的,也算是救時之舉?!?/br> “非止這般。”萬俟卨見到胡閎休在自家岳父面前依舊是個悶葫蘆性子,卻是干脆說了個透徹?!爸敖B興一事,官家多少受了些言語,朝廷多少有些動蕩,而岳節(jié)度淄川一戰(zhàn),雖說傷亡是有的,但卻得了一個‘快’字與一個‘巧’字……對此時中樞而言,也算是一個救時的功勞。” “如此,老夫就明白此番官家為何如此厚愛了?!蓖羰逭苍俣阮h首不及?!白屧砾i舉來做,也有岳鵬舉的好處與說法,唯獨他年輕,尚需官家與他背書,所以又是結(jié)親,又是賜旗,然后宣德樓出游的。只是這般行止,未免讓張伯英那里有些尷尬吧?” 萬俟卨聞言也有些思索,卻不知是不是一朝做了經(jīng)略,心中志得意滿,卻是毫不遮掩了:“汪公,你又不曉得利害了……我剛剛為何說官家只是受了些言語,然后卻是朝廷有些動蕩?還不是因為如今朝中,內(nèi)里終究官家權(quán)威第一。文事上,那是官家賢明曉事,有心讓渡,才顯得文臣體面,真不想讓文官體面,紹興之事又如何?何況武臣?依著我看,便是此番又有些權(quán)謀上的行止,也多是為了讓你們這種人安心而刻意為之……至于結(jié)親、賜旗什么的,十之八九,還是官家自己興致來了而已?!?/br> “故此,關(guān)鍵還只是要得官家本人歡心?”汪叔詹猶豫了一下,眼見著席間沒有外人,方才低聲相對?!翱晒偌矣植辉S后宮牽扯政事,如何才能直達御前呢?” “汪公若只帶著這般心境去趕趁這波空缺,便是得了一二美差,又如何坐得穩(wěn)?”萬俟卨徹底無奈?!肮偌翼毷怯兄鞠虻牡弁?,想要他本人青睞,正要學岳鵬舉公事做的漂亮……汪公,你以為我能這把年紀得償所愿,做到一任經(jīng)略,是因為我往日如你這般鉆營呢,還是經(jīng)歷了許多事后認清形勢,對官家直言勸諫外加認真做事?lián)Q來的呢?還是聽我一句,收起自家心思,一心為兒子女婿謀一謀才更妥當?!?/br> 汪叔詹愈發(fā)訕訕,卻始終繞而不談此事。 而萬俟卨眼見著此人官迷心竅,好不曉事,再加上自家當了經(jīng)略使,不比以往,還有曲端這種能文能武的盟友,卻也懶得多做理會,大約又勸了幾句,便揮袖離開,出門上驢,復(fù)又在數(shù)名騎著高頭大馬的班直護衛(wèi)下逸逸然回府去了,只準備上任濟南事宜。 然而,且不提萬俟卨如何走馬上任,終于在四旬多的年紀做得一任大員。另一邊,在岳飛、韓世忠、李彥仙三人被突出來以后,朝廷卻果然又做了許多限制與后手……倒是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了。 譬如說,經(jīng)歷了從南陽時期開始近兩三年的呼聲之后,御營各部的甲胄、軍械制作權(quán)終于被相當程度的收回到了中央……其中最重要最具代表性的一件,便是札甲形制的統(tǒng)一,從今往后,各部札甲甲片統(tǒng)一由中樞軍器監(jiān)制作,形制大小被規(guī)范統(tǒng)一,札甲的編織范式也被確立,以確保戰(zhàn)場通用。 非止如此,武學規(guī)模進一步擴大,從今往后,不止是御營后軍與御營右軍,其余各處,但凡是御營兵馬想要升遷,從實際領(lǐng)兵百人的都頭以后,都要往武學中進行短期培訓(xùn),在官家眼前升遷,卻不是各路帥臣的恩德了。 除此之外,經(jīng)歷了尋找工匠、征集可用木材,然后試制作三十輪的大輪船成功以后,河陰汴口的輪船作坊也正式成立,被納入軍器監(jiān),張榮部也正式將船械后勤一體遞交給了中樞。 而與此同時,岳飛部收繳的戰(zhàn)馬也被整體分配給了此時就在京東的御營騎軍,南京(商丘)守臣、老將閭勍也提早進駐徐州。 其實,平心而論,前面統(tǒng)一甲片、甲胄形制的舉措乃是必須的,武學什么的也是早就醞釀許久的,輪船作坊的事情也早早在建了,否則張榮也不可能有那艘三十輪的大輪船做旗艦,但后面的兩件事情就顯得有些急切了……再加上此時岳飛尚在京中,張俊尚在登州,而張俊眼下最親切的侄子、女婿也都在京中,且還有岳飛長子岳云訂婚后被留在武學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疊起來看,就未免顯得中樞在權(quán)謀上的考量過重了。 但是沒辦法。 趙玖本人當然知道岳飛不會把戰(zhàn)馬私吞,也不覺得張俊會因為此番失意就起兵割據(jù)什么的……張俊沒這個膽子,也沒那個志氣……但是真沒辦法,即便是要做給外人看,讓中樞官員和老百姓安心,讓‘些許混賬’不要誤判,這種行為也該適當做一做的。 甚至以趙玖對張俊的了解,說不得張?zhí)颈救苏M⑦@般做呢。 “祈福?” 秋風颯颯,日暖斜眼,趙玖自武學射箭歸來,正臨亭習字,卻又忽然扭頭相對?!盀檎l祈福?” “為官家,為太后,也是為胎中皇嗣,更是為了大宋?!迸速F妃扶著肚子小心相對?!肮偌也痪褪撬哪昵斑@個時日落了井嗎?還有兩位太后得歸,輕易不愿露面,外人都只說臣妾不孝;還有昔日皇嗣驚厥早去之事,臣妾常?;诤?,今日又得胎動,都說是個皇兒,便又有些不安……所以,臣妾想與官家一起去一趟明道宮。” 趙玖瞥了一眼潘貴妃,面色不變,心中卻是無語,他哪里不知道,這個貴妃雖然人美膚白體香,做飯手藝也好,但素來腦子卻是遠不如年紀更小的吳瑜的,此番過來,必然是又因為皇嗣、皇后等關(guān)鍵言語輕易受了誰的鼓動。 而按照趙玖的一貫風格,一般是小事裝糊涂,大事直接干脆絕了對方念頭來處置的……實際上,聽完這話,趙玖本能便要不軟不硬否掉此事。 然而,其人抬筆欲書,剛要否掉,卻又忽然失笑:“你這個身子方便去明道宮嗎?” 潘妃面色一喜,當即再對:“正是要身子不便之前去一趟?!?/br> “已經(jīng)很不便了。”趙玖搖頭相對,然后繼續(xù)習字不停。 “那……在京中如何?”潘妃儼然是有所準備的,當即匆匆再言?!盁o拘佛道?!?/br> “沒錢吧?”趙玖一邊習字一邊感慨。“國家各處都要錢,有錢也要用在正事上,哪來的錢做法事?” “不用官家掏錢,”潘妃片刻不敢停歇?!白杂腥嗽敢獬觥?/br> 趙玖頷首,也不問是誰愿意出,直接相對:“能出多少?” “十來萬貫總是有的?!?/br> 趙玖一聲嘆氣:“這便差不多了?!?/br> 潘貴妃一時大喜。 “你且與吳貴妃一起去做,讓她那邊也湊個二十萬貫,做場大的。”趙玖終于扔下手中毛筆,認真相對。“在岳臺做?!?/br> 潘貴妃聞言雖然一怔,卻也無法,只能應(yīng)聲,然后扶著稍微顯懷的肚子而去。 而潘妃一走,趙玖卻又看向楊沂中:“藍大官不在,正甫記一下,帶給他處置?!?/br> “喏?!?/br> “往相國寺、少林寺、靈鷲寺、白馬寺、玉泉寺、五岳觀、明道宮……總之,中秋之前能趕到京城的寺廟道觀,不拘何處,都一起發(fā)文書,告訴他們朕要辦正經(jīng)的大法會,不是之前在宮內(nèi)迎接太后的小法會,讓他們交錢交人,限制九個寺院、九個道觀,誰交的多方許誰過來……” 饒是楊沂中見多識廣,此時也稍微愣了一愣方才點頭。 “然后發(fā)文給都省,告訴都省,紹興以來,流言蜚語什么的,已經(jīng)亂了一陣子了,是時候轉(zhuǎn)入正軌了,朕要祭祀靖康以來的死難無辜與犧牲官吏士民,以此稍作了結(jié),讓他們整備一個大的名單出來?!?/br> “再讓他們快點把要實際做事的差遣分派妥當?!?/br> “喏?!?/br> “還要專門提點戶部,萬一錢糧不足,適當做好發(fā)一批專門國債的準備?!?/br> “明白?!?/br> “再讓王淵將戰(zhàn)死的軍官士卒名單列舉妥當,一并祭祀……” “喏。” “諸位帥臣那里就免了,該回去回去,該安心在地方上就在地方上,不要跑來跑去?!?/br> “是?!?/br> “著幾位玉堂學士整飭一篇文章出來,大略意思是國家至此,終于重新立足,往后再打仗就是攻非守了……氣勢要昂揚一點,要跟邸報聯(lián)動起來?!?/br> “臣曉得?!?/br> “……讓明道宮的人不要過來了,但直接給他們留個名額?!?/br> “……喏。” “暫時就這樣,去吧,讓朕靜一靜?!?/br> “……喏?!?/br> ps:例行獻祭新書,《運朝之皇運仙典》,架空爭霸氣運皇朝流,過陣子可能會改書名去掉前面三個字,更新穩(wěn)定,可放心食用,系統(tǒng)可以忽略不計……有興趣的同學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