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刁難
不高興歸不高興,自然不能這么直說。 翌日獵場上,其他人去抓獵物,楹酒就騎著馬陪著朝云溜達。 朝云放慢了一步,和她并轡而行,見她望著山林,笑著道:“小酒也想去抓些獵物回來?方才看見你和祈夜在說什么……” 楹酒頓了頓,撇撇嘴道:“我才不想去?!?/br> 春獵不是為了獵取,皇家舉辦這個活動更多也只是為了娛樂,因此那些縱馬彎弓的,大多都說年輕的女郎們和小將們。 楹酒躍躍欲試,但是今天人多,她不想在人前丟人,便沒有去玩。 倒是阿舒勒,一大早跑到她的營帳,跟屁蟲一樣粘著,方才還問她想要什么,他給她抓回來。 被一邊的長安郡主聽見了,毫不客氣的嘲笑了一番。 比較,楹酒一個女郎,被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和笑話也沒什么差別了。 長安郡主雖然體弱,但是性子驕傲,笑嘻嘻對楹酒道:“殿下,我身子不好可以陪您,那就讓徐枉和阿舒勒王子去抓點東西來玩唄?” 楹酒氣鼓鼓道:“不要!” 朝暮見她這樣,更想逗她玩,手癢在她臉上摸了一把。 阿舒勒眼睛落在朝暮身上,這位郡主可不怕他,揚著眉挑釁一樣看他。 徐枉——長安郡主身邊的侍衛(wèi),咳了聲,扯了扯朝暮的袖子,道:“殿下想要什么?” 朝暮聽了沒理他,她無所謂這些東西,恰好聽見阿舒勒也這么問楹酒,便歪著頭聽他們講話。 楹酒想了想,倒沒想出個什么,聽見阿舒勒笑著道:“抓個兔子?殿下不是喜歡兔子嗎,毛茸茸的……” 他和楹酒有次去街上瞎逛,小公主路過一個rou攤子,看見籠子里面一只可憐巴巴的兔子,耳朵還帶了點血,于是花了點錢把兔子買了下來。 不過最后沒有留下來,因毛色好看,便治好了送到宮里了。 楹酒雖然喜歡,但是這種軟綿綿的寵物,她不想養(yǎng)。 盡管真的很喜歡,那時候她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的軟弱,在這個女子為尊的時代是多么格格不入。 現(xiàn)在被長安和阿舒勒接連調(diào)笑,楹酒更加不高興了,大聲道:“不要兔子!我才不喜歡!” 祈夜正好策馬過來,他換了一身輕裝,緊貼著腰身,勁瘦的長腿貼在馬腹上。 楹酒的目光落在他的大長腿上,聽見他奇怪的語氣:“殿下不是喜歡這些毛茸茸的東西嗎,府里那只肥貓被養(yǎng)的不成樣子,不如就讓他抓只來……” 他在這么多人面前說這樣的話,楹酒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又氣又羞道:“我才不喜歡,誰要兔子……麻辣兔頭還差不多!我要老虎,兇猛的大老虎,你去給我抓回來!” 祈夜聽她說這些言不由衷的話,眼里帶了點笑意,于是便對阿舒勒道:“那你去抓老虎吧,我去抓兔子,晚上給殿下加餐?!?/br> 他這極不公平的分工,阿舒勒聽了直笑,但還是盯著楹酒,逗她道:“那我去抓了,要是抓回來,殿下記得賞我點什么……” 楹酒皺著臉,見他說完話,利落的上馬,瀟灑地縱馬闖入了林子。 她扭頭對祈夜道:“這個沒有老虎吧?” 他這大話說的也太痛快了吧。 誰料祈夜居然搖了搖頭:“有的,雖然附近方圓百尺沒有,但是往里走還是有些猛獸的?!?/br> 楹酒眉頭皺的更厲害,祈夜心里微微一嘆,說道:“我派些人跟著?!?/br> 他也去抓獵物了,大概是真的要去抓兔子。 長安郡主看完這一切,對著楹酒吃吃的笑,也不說話,楹酒被她笑的莫名其貌,便走了。 徐枉見她走了,上前一步,問道:“郡主在笑什么?” 長安甩了甩馬鞭,微笑道:“我笑我們的殿下,生了一副羊的心腸,可卻生在了狼的天下?!?/br> 也不知是福還是禍。 這是早上發(fā)生的事情,如今已經(jīng)到了午飯的時候,祈夜和阿舒勒還沒有回來。 朝云問楹酒這件事,讓她有些惱,明明早就知道,還問。 皇姐真討厭! 昌祿帝摸摸她的腦殼,安慰道:“你喜歡兔子也好,喜歡老虎也好,只要有人愿意為你去抓就行……” 兩個人進了主帳,朝云住的地方最大,吃飯有專門的地方,露天而宴,倒也有些趣味。 文武官員都在,這些人陪著春獵,更多是為了陪著帝王。 朝云對著要行禮的百官道:“免禮了,在外不必拘束?!?/br> 于是百官紛紛起身,又向楹酒行禮,楹酒剛要跟著免禮,就聽見邊上皇姐突然問了句:“聽說你手底下一個大管事出了事?” 楹酒心里一緊,忙道:“也不是出事,鋪子開的太好,被有心人故意陷害了……” 朝云唔了一聲,有些漫不經(jīng)心,掃了眼跪著的群臣。 楹酒心里哎呀一聲,忙命他們起身。 為首的正是韓遺,他起身后,正好和楹酒對視了一眼。 古井無波,沒有一點波瀾。 楹酒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韓遺的眼神看的她心里毛毛的。 她隨著朝云入了席,坐在左手第一個,朝云坐在主位,問了她不少事情。 最后朝云忽然問了句:“你方才說,鋪子的木料斷了貨,可柏木不是尋常料子嗎?” 楹酒心中一凌,眼神微動,在座的官員們都在有一耳朵沒一耳朵聽著,估計是她倆這嘮家常的聊天太無趣了。 她裝作苦惱的樣子,對皇姐道:“是啊,雖說我們這邊不是很多,但是南方可多了,便宜又好用……可是架不住運不過來呀!” 這句話一出,眾人還沒什么意識到什么,韓遺和幾個老大人卻瞇起了眼。 果然,主座的朝云問道:“怎么了?” 楹酒瞧了瞧桌上的菜色,都是她喜歡的,心里覺得可惜,這么好的菜她卻吃不了幾口,夾了筷子余萬塞進嘴里,嘟囔道:“還能是怎么回事,汛期到了唄……” 雖然只是尋常的宴席,也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但是皇帝問話,楹酒還能邊吃邊回話,可見驕縱。 換了尋常,一定有嚴官要進言叨叨。 但是周圍一片寂靜,楹酒筷子撥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不怕死的小公主還繼續(xù)道:“上個月還兩百文,這個一千文都不賣了,問就是全進了運河,讓我自己去撈……” 有人試圖打斷她,起身道:“不知誰敢這么欺瞞殿下,我家中一位側(cè)夫meimei就是做木材生意的,恰好最近修繕老屋,木材的價格并未上漲啊?!?/br> 那人舉止有禮,楹酒盯著她看了半天,認出她是戶部侍郎的人,在那人的目光中慢吞吞道:“不是說官員夫族不可經(jīng)商嗎,尤其是相關(guān)行業(yè)的……” 那人一噎,規(guī)矩是這么規(guī)矩的,但是又有誰真的遵守呢,她只得尬笑著道:“是隔得很遠的表妹?!?/br> 楹酒覺得有意思,又道:“哦~表妹啊~看樣子和大人側(cè)夫感情很好呢。” 自古表妹都是封建社會的曖昧節(jié)點。 楹酒話一出,就有人很給面子的笑了——是韓遺。 朝云面上沒有什么情緒,像是不解一樣,對站起來那官員道:“為何丹陽王方才那樣說,汛期到了,朝廷年年都派人維護,銀錢也是早早就撥下的,怎么一個柏木的價格,都要翻幾番?” 那人腦門上全是汗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誰能知道,昌祿帝居然在這個時候發(fā)難。 她不說話,隔壁小公主又開始嘀咕了:“是啊,為什么年年汛,年年修就是修不好呢?” 丹陽王歪著腦袋看他們,笑瞇瞇道:“供材料那商人還說我運氣好,我定的幾船木頭雖然全進了河里,但是柏木輕,又粗又大漂在河里,說看在我常客的份上不漲價了,讓我自己去撈?!?/br> 小公主說話天真又可愛,但是沒人接話。 還是昌祿帝接了話:“哦?還有這樣的人?” 楹酒給自己倒了杯茶,對朝云道:“對啊,我買的是木料,還能撈回來幾根……聽說有個大傻子,年年這個時節(jié)運十幾船面粉,進了河全沒啦,撈都沒處撈……” 咔嚓一聲,寂靜中響起了杯子碎裂的聲音。 垃圾作者有話說:酒酒隨隨便便告?zhèn)€狀…… 有人搶她飯碗,她就砸場子了,所以她也沒那么包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