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寒門
她看了眼路古塵,發(fā)現(xiàn)他也是一副困惑的樣子。 吳澤說了一番話后,自覺失態(tài),便借口出恭離了席。 楹酒見沒人,對路古塵勾勾手,納悶道:”你不是說她很出名嗎?瞧著不像病了,也不像缺錢的樣子?“ 路古塵猶豫道:”此人態(tài)度曖昧,您要小心,傳聞吳大家性子驕傲,才學出眾,但是對名利頗為不齒……“ 和剛剛那個失態(tài)的女郎截然不同,楹酒有些困惑,岑琴卻忽然道:”她的琴聲慷慨激昂,瞧著有文人的傲氣,但存了試探之意,不知為何?!?/br> 那少年端著茶進來了,他今日打扮的素凈,楹酒忽然記起,他就是那她和自己說戲文的少年。 前兩次相遇,他都是意氣少年的模樣,今日卻是十分沉穩(wěn)。 吳澤也恰好回來了,只是好像酒沒醒的樣子,少年有些歉意道:”家姐喝多了……“ 從淥水亭出來后,楹酒還有些懵懵的,她浪費一下午來見吳澤,到底是為什么。 后來吳澤又約了她好幾次,楹酒好奇她到底想干什么,便都赴約了。 第一次見面就失態(tài)后,吳澤對她很是歉疚,也不知看重她什么,竟有結(jié)交她為知己的意思。 楹酒不知她的目的,每每回來都覺得迷惑,路古塵私下探查過了,這位吳澤,在渭城名聲不弱。 ”她結(jié)交甚廣,也許是想和殿下交個朋友?“ 楹酒覺得不是,她的直覺告訴自己,吳澤不像是為了名利結(jié)交她的,那少年或許第一次遇見她也并非偶然。 ”我們來潁州,為的是治水查賬,我的身份代表的就是天聽,她有訴求第一面就可以提,但是她好像是在觀察我?!伴壕普f道。 恰逢韓遺來找她,聽了她的困惑,捏了捏她的臉,笑道:”她可不僅僅是個文人,她來接近你,也許是示好。“ 楹酒瞇著眼,吳澤的家世很好查清,沒有什么特別的,她擅長戲文,交友廣泛,性格驕傲。 像代表著什么。 ”流傳廣泛,名氣不弱,才華出眾,家世……“ 楹酒看了眼韓遺,有些不知所措:“她要毛遂自薦?” 吳澤不是平民百姓,她是寒門,或許可以謀求一個小官,但是極難往上走。 韓遺點點頭:“這人文采不錯,我有所耳聞,許冰請她出來做官過,可她沒有答應(yīng),對你卻是如此溫和,恐怕有投靠之意?!?/br> “那她直說不就行了?”楹酒有些不解,她手底下沒什么人,吳澤想投靠直接說就行了。 韓遺摸摸她腦殼,憐憫道:“她想謀個官位不是難事,許冰或許是為了賢名請她,但如今人家主動找上你,謀求不小。” 楹酒懂了,吳澤野心不小。 奈何她一直裝傻。 韓遺已經(jīng)開始摸她胸了,不懷好意道:“殿下不肯見我,都不想我嗎?” 胸口有些難耐,她最近是有點……但是楹酒不肯承認,推開他的手:“走開——” “好無情的殿下,我可是想的快要發(fā)瘋了?!绊n遺堵住她的嘴,開始揉她的胸。 很快楹酒的胸口就濕了一片,小.xue也開始難受,楹酒嗚嗚兩聲,忍不住去啃他的脖子。 …… 吳澤再一次相邀的時候,楹酒在想,她要不要回應(yīng)這個人呢。 朝氏本就是大族,只不過因為帝位之爭,被每一任帝王砍了不少,所以宗室沒有世家出眾。 她自己本就是士族之一,寒門對她來說,能拉攏到是好事,但拉攏不到也沒關(guān)系。 韓遺對寒門就很不屑,所以都沒有勸她拉攏吳澤。 但是稍微知道一點歷史的,都知道,士族最終是凋敝了的。 五胡亂華砍翻了不少世家,而隋唐科舉則重創(chuàng)了世家選官制度。 皇姐如今最大的障礙,就是世家。 皇權(quán)集中后,世家開始聯(lián)手對付帝王。 韓遺再喜歡她,也是站在世家的角度考慮問題,如果想解決世家,不正有一個現(xiàn)成的辦法嗎? 歷史是無數(shù)次試錯后,最正確的道路。 楹酒心中有一個瘋狂的想法,她翻著吳澤塞給她的文章的手都開始抖。 她平靜了許久,剛想研墨寫信給師父,又忽然停住。 還沒到問師父的地步。 楹酒從錢袋里隨便摸出一枚銅板,哆哆嗦嗦扔了出去。 她寫了封信給鳳瀾師兄,讓他來潁州。 鳳瀾不知跟韓遺說了什么,也去查鹽運的事了,算算日子,離他約定來潁州的時間還有半個月,但是楹酒有些等不及了。 第二天赴約的時候,楹酒多了幾分鄭重。 淥水亭外就能看見江水,不過因為地勢高,只聽見江水拍打山石的聲音。 楹酒和吳澤站在亭外,看著江水,她嘆了口氣:”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 吳澤笑了:”女君也有煩心事了?“ 楹酒露出一絲不舍的樣子:”我來渭城,耽擱了不少時間,過幾日便要回去了,想到和女郎這幾日的情誼,有些感懷?!?/br> 吳澤心里一驚,據(jù)她了解,潁州賑災(zāi)貪污的事,還未理清才對,京中也沒有大事傳出來啊。 她們一直舉棋不定,丹陽王性子溫和,是個好選擇,但是吳澤不知道她是否能坐上那個位置,便一直在觀察她。 楹酒一直看著她,微微笑著,吳澤心跳的越來越快,她有種預(yù)感。 吳琀,就是吳澤的弟弟,已經(jīng)準備好了午食,請她們?nèi)ビ蔑垺?/br> 陪著的還有幾位女郎,幾人閑聊的時候,楹酒忽然道:”我看吳晗年紀也不小了,可否許人了?我雖才學一般,但也認識不少家境殷實的女郎。“ 吳澤一愣,站在一邊的吳晗也愣住了,很快邊上的李二娘就笑了:”我當女君要提親,可嚇死我了,我們小琀眼光可高了,女君歇了心思罷了?!?/br> 楹酒看著那冷硬少年,來了興趣,問道:”說說看,我認識的富貴人家可不少——“ 吳晗硬邦邦開口了:”jiejie們說笑的,我這樣的家世,會有什么富貴人家看得上。“ 楹酒笑了,對吳澤道:”家世又算得了什么,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不過是投個好胎罷了,小琀不必自卑。“ 她說完覺得自己可綠茶了,但是還得端著笑。 吳澤聞言,嘆了口氣,看著吳晗道:”小琀容貌不錯,我也認識些好人家,只是一談婚事,都紛紛改了臉色——士族何等尊貴,豈會看上我們這種落敗家庭?!?/br> 楹酒知道她其實不見得想跟士族通婚,但還是接了下去:”我看玄鏡的詩文,不像是追名逐利的人,有這樣文人風骨的人,也會想著和士族同流合污?“ 吳澤端著就被的手一抖,心中的預(yù)感終于落地,這番話結(jié)結(jié)實實把這些日子的試探,砸在了實處。 她慢慢放下酒杯,反問道:”女君覺得,文人風骨是什么?“ 還不等楹酒答,她便自嘲道:”吳某不敢擔女君這句風骨,家道中落后,我便努力讀書,若說才學是有叁分的,比較最終靠著寫戲文賺錢養(yǎng)家——吳某自差點病死后,便不再苛求自己什么風骨?!?/br> ”我只不過是個,靠賣字為生的俗物罷了?!?/br> 這話一出,席上一片寂靜,許久,楹酒忽然笑了:”你說的不對?!?/br> 她心中感嘆,時下文人還是太端著,區(qū)區(qū)賣字,算什么折腰。 ”太平盛世,要什么風骨,把日子過好不比那些一家都吃不飽飯的老學儒強?再說了jiejie也是靠自己本事掙錢,站著吃飯就是風骨?!伴壕崎_始胡說八道。 吳澤只笑笑,嘆氣道:”也是,太平盛世,要風骨何用?天下熙熙攘攘,為名來,為利去……“ 丹陽王哪里像是缺人的樣子,寒門式微,她未必看得上。 吳澤心中悵然,卻聽見楹酒道:”等天下沒有門第之差的那一日,小琀就不用煩惱了?!?/br> 天下沒有門第之差的時候,可能嗎? 楹酒自然是誑她們的,即便連皇權(quán)都消失的時代,人與人的差別也依然存在。 但是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落在吳澤她們耳朵里,就不一樣了。 吳澤看楹酒的眼神,隱隱有些狂熱,問道:”女君也希望天下沒有門第之差?“ 這話可不能亂接,楹酒笑了笑,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天底下,只要有君臣之差就可以了?!?/br> 垃圾作者有話說:廢話這么多,終于把這個重要劇情扯出來了。 制度是我們不同于其他國家的重要原因~ 酒酒要做的是,給寒門一點希望。 可惜我廢話太多,這個重要劇情寫的有些平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