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郡主,您幾乎一夜未眠,還是先回府歇息,若是有什么事情,休息之后再做也不遲。”尋畫怎么可能讓精神恍惚而且一夜未眠的舒如綽獨自一人出去? 哪知素來好脾氣好商量的舒如綽,這一次的態(tài)度卻不容置喙,她神色微沉,語氣亦是重了幾分:“怎么,現(xiàn)在本郡主的話,你不聽了嗎?” “不是,郡主,奴婢,奴婢是……”在自己主子面前,尋畫焦急的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明白尋畫是在擔(dān)心自己,舒如綽放緩了語氣:“好了,你回府吧,本郡主知道分寸。若是認我這個主子,你就不要再猶豫?!?/br> 尋畫無法,只能默默地看著舒如綽一個人出了宮,走向未知的地方。 卯正時分的大遼,坊市之上已經(jīng)零零星星有人出入,聲音逐漸喧囂起來。 但是舒如綽的耳邊,永遠只縈繞著圣宗皇帝昏迷前說的最后一句話: “綽綽,你的母親,不是戰(zhàn)死沙場的,而是……被人構(gòu)害而死……” 原來自己的母親,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自己的母親封國長公主,對遼忠心耿耿,朝中風(fēng)評一直甚佳,是誰,是誰要害死母親? 為什么皇爺爺和皇舅舅,不為自己的母親報仇? 太多疑問縈繞在舒如綽心頭,她只覺得慘然凄涼。 母親是悄無聲息嫁給父親的,兩人歸隱于市,而自己,正是出生在富庶的大昭。 可是,她六歲那年,便沒了父親的消息,母親也不知父親到底是死是活,無奈之下,帶著六歲的她回到遼朝,繼續(xù)生存下去。 母親身為遼朝封國長公主,武藝了得,所以常年外出和女真族作戰(zhàn),在她十歲那年,最終戰(zhàn)死沙場,馬革裹尸。 她一個孤女,寄居在不算故鄉(xiāng)的地方,雖然皇爺爺和皇舅舅待她極好,她也謹小慎微,不敢有分毫偏差。 所以這么多年,造就了一個忍氣吞聲的她。 一個,可悲的她。 恍惚之間,感覺眼前似乎沒了路,舒如綽抬眼,看見眼前建筑之后,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府邸不算深闊,頂多四合,卻是坐北朝南,與大昭建筑是一樣的格局。 遼朝是自古留下的習(xí)慣,國君繼位需東向拜日舉行燔柴禮,所以建筑也是面向東方,如此一來,這個府邸其他東向建造的建筑格格不入。 當(dāng)年六歲的她初入大遼,對于這里豪放的風(fēng)氣和相對粗糲的生活根本適應(yīng)不了,母親為了讓她開心,特地命人在此地仿造大昭修建了一個不算大的府邸。 后來,母親去世之后,她除了命人常常來修葺,再也沒來過。 哪曾想,就這樣不知不覺,走到了這里。 深吸一口氣,舒如綽伸出冰涼的纖細玉手,用力推開了府邸大門。 府中并無甚貴重物品,只有一個看門小廝,看見舒如綽進來,行禮之后便在一旁候著。 抬手示意那小廝不必跟來,舒如綽徑直進了坐北朝南的正房。 房間的擺設(shè)都沒有什么改變,和當(dāng)年一模一樣。 母親說,這房間內(nèi)的擺設(shè),都是按照她們生活在大昭時的庭院里布置的,那時候,有不少東西遼朝根本買不到,她特意命人去大昭置辦回來。 正想的出神,忽然有一聲急促又聲音極大的貓叫聲傳入耳畔,打亂了舒如綽的思緒。 “喵~~” 那貓又叫了一聲,舒如綽聞聲看去,只見不遠處的墨竹屏風(fēng)之上,一只貓雙腳交疊,以一種極其的優(yōu)雅的姿態(tài)站于其上,寶藍的眼眸如同海色一般汪洋。 他渾身上下皮毛雪白,中有灰色順滑而下,矯健的腿部似乎蓄勢待發(fā),轉(zhuǎn)過貓頭看向舒如綽。 這一轉(zhuǎn)頭,原本心情悲傷的舒如綽就忍不住笑了,如同凜冬寒雪之下臘梅盛放。 原來,那只貓小小的臉竟然黑乎乎的,如果不是那雙貓眼如同琉璃般清澈,她簡直都要看不出那是貓臉了。 “哪里跑來的小貓,是去挖炭了嗎?”舒如綽忍不住,笑容更深了幾分。 那只貓靜靜觀察了舒如綽一會兒,忽然又急促地叫了一聲,猛然竄了下來,向舒如綽撲來。 舒如綽心中一緊,下意識想躲,卻見那只貓在自己腳邊停下,咬住了自己的裙擺,一副向外拖的模樣。 第一次見如此可愛的貓,舒如綽只感覺滿心都溢滿了歡喜,索性跟著這只貓向外走,想要看看這只貓要帶自己去哪里。 看門人瞧見一只貓咬著郡主的裙擺朝外走,正想把貓趕走,卻被舒如綽伸手阻攔住了。 那只貓把舒如綽拽出了庭院,又拽出了府門,結(jié)果在府門前停住不動了。 舒如綽見狀,俯身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只貓,伸出手摸了摸那貓順滑的皮毛,垂眸低笑道: “你要把我?guī)ツ睦??怎么不走了??/br> 話音才落,只聽身后“轟隆”一聲巨響,舒如綽錯愕回眸去看,那坐北朝南的正房竟然在剛才那一瞬轟然倒塌。 不可置信地看著這一幕,舒如綽回過頭看貓,不可思議地問道:“你把我?guī)С鰜?,是為了救我??/br> 那貓自顧自的舔著爪子,連頭也沒抬,自然也沒搭理舒如綽。 舒如綽覺得自己的心軟成了一汪水,蹲身下來,凝視著這只貓,放軟了聲音,溫柔地問:“讓我抱一抱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