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占卜，三四象限，不好不壞，勉強湊合。

    要考試的時候，校園里的氛圍總是處處彌漫著緊張。臨時抱佛腳嘴里直念叨的學(xué)生們從身邊匆匆而過，急促的腳步聲忽近忽遠，蘇斂抬頭看了眼天空，久違找到了校園生活的簡單充實。

    好像穿越回來的感覺，也還不賴。

    進入考場，蘇斂找到自己考位，不出意外果真在最后一個，前面好幾個位置空著。

    另外三人零散分布，他視線慢吞吞往旁邊掃，池妄的座位居然還在最靠前。

    倒是也沒什么值得高興，甚至內(nèi)心毫無波動。

    倒數(shù)第一和倒數(shù)第十有區(qū)別么？沒有。

    考試鈴響，池妄恰巧扭頭看了過來，抓住某人偷看的視線，兩人隔著幾排，目光碰觸。

    蘇斂倒是沒躲，只是沖他挑釁地挑眉，又用手點了點手上的試卷，提醒昨晚的打賭。

    “加油。”池妄撐著下巴，沖他做了個無聲的口型。

    還挺尊重打賭對手。

    “考試場上，不要交頭接耳?！?/br>
    監(jiān)考老師是個年輕小姑娘，盯著這一屋子學(xué)渣，到底有些底氣不足：“也不要東張西望和作弊，你們逃不過監(jiān)控的法眼?！?/br>
    教室里發(fā)出零零散散的哄笑，仿佛在惡意挑釁。

    監(jiān)考老師強行繃著臉，猛然拍了兩下講桌：“安靜，做你們的題?！?/br>
    蘇斂心想，池妄應(yīng)該不會墮落到考試還要作弊，這點兒信心他還是有的。

    闊別幾年重回考場，意外的感覺不算特別生疏。

    筆尖刷刷寫得飛快，距離考試結(jié)束還有二十分鐘，蘇斂心情平靜扣上卷子。

    他靠著椅背觀察四周，埋頭睡覺的，抓耳撓腮的，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都有。

    唯有池妄，后背筆直，手上的筆動得都快成了殘影。

    蘇斂揚了揚嘴角，行，還挺有勝負欲。

    考試時間過得飛快，鈴聲一響，大家有氣無力地起身，把試卷上傳。

    所有考場們一開，一群人就蜂一樣的涌了出來，烏泱泱結(jié)伴去食堂吃中飯，樓道里瞬間擠得密密麻麻。

    池妄從后面過來，自來熟勾上蘇斂的肩，熱情關(guān)懷：“考得怎么樣？”

    “還湊合?！碧K斂甩開那只搭過來的手，回得很有余地。

    池妄微微點頭，很是同情地拍了怕他：“我這次感覺特別好，不好意思，你可以提前練cao了?！?/br>
    狂妄的妄，人如其名。

    蘇斂：“………”

    他懷疑池妄字典里就沒有自謙二字。

    “誒，我問你們，選擇題最后一道題是選什么來著？”顧安久湊了個腦袋過來，憤憤不平道，“那題干啥玩意兒我愣是沒看懂。”

    池妄：“b。”

    林衍：“a?！?/br>
    蘇斂：“c?！?/br>
    “cao，我選了d，選項全齊了。”顧安久摸了摸胸口，悠悠感嘆，“啊，不愧是我們。”

    蘇斂：“………”

    三個人，居然沒一個人能蒙對，雙色球中獎概率估計都比這大。

    “一群學(xué)渣還有臉對答案?！币粋€戴眼鏡的男生嘴里嘀嘀咕咕，從旁邊擦肩而過，狠狠地撞了蘇斂的肩膀。

    池妄嘖了一聲，張口叫住人：“艾學(xué)習(xí)，撞了人不道歉？”

    “擋住路了，學(xué)渣?！卑瑢W(xué)習(xí)伸手推了推眼鏡，有些厭惡地掃了幾人一眼，滿臉都是嫌棄。

    蘇斂雙手插兜，語氣冷漠：“長了嘴就是用來說話的，擋了路不知道說一聲麻煩讓一下？”

    雖然知道這幾人一個比一個不好惹，但艾學(xué)習(xí)這人自恃清高，打心里就看不起成績倒數(shù)的垃圾。

    仗著自己成績好，一向受到老師的優(yōu)待，他嘴上絲毫不饒人：“學(xué)渣就是學(xué)渣，知道擋了路還覺得自己占理？”

    “一口一個學(xué)渣，聽你這口氣，你成績很好？”蘇斂淡淡發(fā)問。

    顧安久火速分清敵我陣營，貼著他耳朵悄聲傳達當(dāng)前局勢：“斂哥，他是我們班第一?！?/br>
    艾學(xué)習(xí)揚起脖頸，語氣驕傲：“也就年級第十吧?！?/br>
    “確實差點兒意思?！碧K斂品了品，有些遺憾說：“還需要努力。”

    艾學(xué)習(xí)氣極反笑：“你也就比我多了倒數(shù)兩個字，哦對了，你還沒有倒數(shù)第十，你是………”

    “倒…數(shù)…第…一………”

    小學(xué)雞似的，故意大聲且拉長的調(diào)子充滿了嘲諷。

    蘇斂掀起眼皮：“要不要打個賭。”

    池妄面露吃驚，側(cè)頭看他：“你打賭上癮了？”

    必輸?shù)木?，不知道這位狼滅在較什么勁。

    旁邊已經(jīng)圍起了一小圈圍觀的好事者，個個豎著耳朵偷聽對話。

    看熱鬧不嫌事大，人群中有人起哄：“別慫，打賭啊，誰輸了誰叫爺爺?！?/br>
    “我暫時沒有收孫子的打算?！碧K斂表情紋絲不動，淡淡說，“就賭誰輸了，誰去廣播室大喊五聲我是菜逼，帶本名的那種，比這次摸底考排名，賭不賭？”

    “斂哥你瘋了吧？”顧安久瘋狂拉扯他衣角，低聲安撫，“別沖動別沖動，我們自己人玩玩得了，不至于讓自己丟這種臉，?。俊?/br>
    “就這么定了，大家都聽到了啊，不許反悔。”艾學(xué)習(xí)冷哼一聲，抱著書趾高氣昂地轉(zhuǎn)了身。

    人還沒走兩步，池妄伸手勾住他的后領(lǐng)口：“還沒給蘇斂道歉。”

    “對不起，行了吧?！卑瑢W(xué)習(xí)勝券在握，挑釁地揚起下巴，“蘇斂同學(xué)，等你好消息。”

    盯著耀武揚威的背影，林衍不屑道：“這傻逼，真欠揍?！?/br>
    “我今晚給他下瀉藥還來得及么？起碼得少考個理綜，我估計斂哥能有點兒勝算?！鳖櫚簿妹嗣掳停J真思考，“哪種瀉藥效果比較強啊？”

    林衍摸出手機，一本正經(jīng)道：“要不我搜搜？”

    鬧了這么一出，蘇斂倒是莫名覺得心情很好：“走，請你們吃飯?！?/br>
    池妄不知道這位新同桌到底哪兒抽了風(fēng)，難不成考個語文就考傻了么？

    打這種必輸?shù)馁€注，他為蘇斂同學(xué)的未來感到堪憂。

    進了食堂，飯香四溢，蘇斂這才感覺動了一上午腦子，真有點兒餓。剛說了請客，大氣的付完四人飯錢，原本不富裕的飯卡雪上加霜。

    蘇斂端著餐盤陷入沉思，是不是該去網(wǎng)吧入個股，一起賺點兒錢算了。

    “想什么呢？”池妄坐在右側(cè)，長腿不安分的支著，坐沒坐相。

    他夾了一筷子紅燒rou放進蘇斂碗里，安利說：“這是三中特色，我還沒動，你嘗嘗？”

    蘇斂愣了一秒，猛然抬眼看向他，欲言又止。

    歪打正著的，還真被他蒙中了自己最喜歡的菜，奇了怪了。

    “不用這么感天動地的看著我，一塊紅燒rou而已?！?/br>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陽光太強，池妄笑得很是晃眼。

    蘇斂抿了抿唇，夾起rou放進嘴里，蹦出幾個字：“嗯，很好吃，謝謝?！?/br>
    “不，客，氣?！币蛔忠活D，笑得更招人了。

    旁邊三人東拉西扯插桿打諢的聊天，蘇斂話少，壓根兒找不到空隙插話，索性埋頭吃飯。

    顧安久知道的八卦實在是多，從外校聊到本校，初一聊到高三，不知怎么又繞回了蘇斂身上。

    “我冒昧一問，你到底為什么轉(zhuǎn)學(xué)過來？”顧安久實在是憋不住，一雙充滿求知欲的眼睛眼巴巴看著他。

    蘇斂慢條斯理的喝湯：“就是想換個地方，換個心情?！?/br>
    這話一出，三人火速交換視線，各種猜測脫口而出。

    林衍：“被分手了。”

    顧安久：“來追愛了?！?/br>
    聽完兩個版本猜測，池妄慢吞吞補上一句：“因為愛情的話，那不太不值得?！?/br>
    這回蘇斂破天荒接話：“為什么？”

    “還真是?。糠质至耍俊背赝粗行澣蝗羰У谋砬?，有些意外。

    蘇斂含糊其辭說：“算是吧?！?/br>
    顧安久拿到一手八卦，恨不得拿個廣播食堂現(xiàn)場直播：“蒼天！八中校霸為情所困，傷心轉(zhuǎn)學(xué)，驚天八卦！”

    “你小點兒聲。”林衍用餐巾紙捂住他叭叭叭的嘴，“rou丸子都堵不上你?！?/br>
    蘇斂還在持續(xù)走神，所以穿越回來，到底值不值得。

    這個問題，他目前還不知道答案。

    揭開了人家的情傷，氣氛沉默，沒人敢繼續(xù)接這個話題。

    池妄撐著下巴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堂堂一酷哥，提到前任就語氣失落，長長的睫毛垂下去，漂亮的眼睛里飽含悲傷，看上去的確受傷不輕，又挺癡情。

    左看右看，都覺得怪可憐的，得開導(dǎo)開導(dǎo)。

    “你這人吧，雖然看著冷冰冰的，但人還不錯，還知道給我?guī)юB(yǎng)生糊。”

    池妄起了憐憫之心，耐心寬慰他：“沒事兒，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你的前任一看就不行，她瞎了眼，她沒有心，她無情，她無恥?！?/br>
    蘇斂垂眸，行，給你機會，讓你再多罵自己幾句。

    他撥回指針，來來回回聽了三遍，越聽越覺得逗。

    正憋著笑意，就聽見池妄無縫接上總結(jié)：“總而言之，跟你分手的，是個傻逼?！?/br>
    蘇斂側(cè)頭盯著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確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