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決定去找陰間作息患者池妄聊個天，順勢借宿一晚，反正他那兒床多。

    反手拎上自己的枕頭，蘇斂輕聲爬下床，悄悄出了403，走到對門。

    抬手敲了三下，等了一會兒，門才慢吞吞地打開。

    池妄手上夾著半根燃著的煙，上身半裸，下身的運(yùn)動褲松松垮垮掛在腰上，腰腹處的人魚線勾勒明顯。

    他撐著門，看著拿著枕頭一臉冷漠的酷哥，微微挑眉：“有事兒？”

    蘇斂緩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面無表情道：“宿舍太吵，睡不著。猜你沒睡，來你這邊坐會兒?！?/br>
    池妄垂眼，輕笑了一聲：“你不養(yǎng)生么？就坐會兒還抱個枕頭，這是打算跟我聊到天亮？”

    蘇斂：“………算了，不聊拉倒?！?/br>
    “哎，開個玩笑?！背赝娙嘶瓴皇厣岬?，連自己抽煙都沒反應(yīng)，八成是受了刺激。

    他伸手捏住人手腕，把人拽進(jìn)去，抬腿踢上門。

    蘇斂抱著枕頭，往小沙發(fā)上一坐，不發(fā)一言。

    簡直不是找人聊天，更像上門索命。

    池妄彎腰滅掉手上的煙，往浴室走了兩步，又回頭問：“剛停電了，你洗澡了嗎？”

    “沒。”蘇斂微微曲著腿，半靠在椅子里，恍惚得跟斷片似的。

    池妄站在浴室門口，順手扯開運(yùn)動褲的褲帶，相當(dāng)自在地往下脫，兩條筆直的長腿猝不及防撞入視線。

    303小故事瞬間拋向腦后，忘得一干二凈。蘇斂緩慢眨了眨眼，目光聚集在小腹下方那顆熟悉的小痣上。

    喉嚨發(fā)干，很多旖旎的舊夢片花似的在眼前放了一遍。

    池妄把褲子往旁邊一扔，漫不經(jīng)心回了他一眼，眼神像是帶著溫度，一下子把空氣變得灼熱。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洗？”

    作者有話要說：

    妄爺：就是不想浪費(fèi)水

    第15章 chapter 15

    磁性的嗓音介于少年和成年人之間，因?yàn)閯偝檫^煙，帶著一點(diǎn)低啞。尾音上揚(yáng)，就挺勾人的。

    蘇斂耳尖猝不及防變紅，呼吸漏掉了一拍。

    不知道是不是被鬼嚇壞了腦子，他目光始終無法從池妄身上挪開?，F(xiàn)在壓根分不清十七歲的池妄和二十來歲的池妄有什么區(qū)別。

    只覺得那顆痣點(diǎn)在那個位置，很是招人。

    小小的一顆，恰好落在肌rou線條的陰影里，若隱若現(xiàn)。

    他曾親吻過那個位置，看它上下起伏，也曾留下過喘息，換來更強(qiáng)勢的回應(yīng)。

    再細(xì)想下去，大概會要人命。

    “想什么呢？”池妄站在浴室門口沒動，耐心地等待回復(fù)。

    蘇斂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地啊了一聲：“我們倆為什么要一起洗？”

    “節(jié)約用水，反正兩個男的一起洗澡又不新鮮?！背赝瓦@么赤條條地沖著他走過去，手背放在他額頭上摸了摸，“你發(fā)燒了？臉這么紅?！?/br>
    共同洗澡的提議實(shí)在沖擊太強(qiáng)，蘇斂被釘在沙發(fā)里，一時(shí)間忘了反抗，只是渾身繃緊。

    池妄微微彎腰，靠得更近了些，低聲問：“你今晚看起來不太對勁，發(fā)生什么了？”

    呼吸掃在臉上，蘇斂有些喘不上氣，不自覺就說了實(shí)話：“沒發(fā)燒，顧安久那個傻逼講了個303的故事?！?/br>
    “難怪。”池妄倒是聽過那個校園怪談，是有些陰森詭異。不過，蘇斂現(xiàn)在這么愣愣的樣子，還怪可愛的。

    平時(shí)又拽又酷，拳頭比表情硬，原來是真的怕鬼。

    池妄見他還在愣神，出聲安慰：“都是大家瞎扯的，這你也信?！?/br>
    蘇斂仰起臉和那顆痣打了個照面，池妄就在咫尺之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空氣像是在緩慢被抽空，逐漸變得稀薄。

    他伸手推了他一把，試圖拉開距離：“別靠這么近?！?/br>
    明明開著風(fēng)扇，仍然覺得好熱。

    “走吧，洗個澡就睡覺。”池妄伸手，把人從小沙發(fā)上拉起來。

    拉人的力道沒太控制住，蘇斂一個踉蹌，整個人猛地往前傾，雙手條件反射地扣住人肩膀保持平衡。

    一陣混亂間，整個人歪歪斜斜倒在了人身上。

    池妄怕他摔倒，伸出手臂扣住他的腰，兩人搖晃了幾下，才堪堪站穩(wěn)。

    “你他媽這么突然干什么？”

    “……我沒想到你如此嬌弱。”

    嬌弱到隨手一拉，就投懷送抱。

    夏日的睡衣很薄，棉質(zhì)的材質(zhì)貼在身上，傳來一股燥熱的溫度。蘇斂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那是池妄的胳膊，正好卡在后腰的位置。

    這人比他稍微高上那么幾公分，微微低著頭，兩人的鼻尖差點(diǎn)兒碰上，深深淺淺的呼吸交纏著，距離實(shí)在有些過近。

    ……這一晚上，真是要命。

    池妄也感覺氣氛不太對勁，微微別過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你倒是把我放開。”蘇斂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處碰到皮膚的溫度，灼燒出一片火熱。

    池妄緩慢松開手臂，視線掃到發(fā)紅的耳朵尖兒：“還洗嗎？”

    聲音好像又低了幾度。

    蘇斂來回深呼吸了幾下，微紅的臉色逐漸淡下去，語氣生硬：“我不喜歡跟人一起洗澡，你先去?！?/br>
    池妄這人倒是鐵直，但自己不是。

    這真要全部脫光，同處一個浴室，簡直不敢想象是什么后果。

    池妄抬手順了順?biāo)麃y掉的頭發(fā)，炸毛似的：“不洗就不洗，兇什么?！?/br>
    他轉(zhuǎn)身朝著浴室走了兩步，又回頭：“我門不關(guān)，你要是怕，就進(jìn)來?！?/br>
    “我怕個屁…… 洗你的澡。”蘇斂轉(zhuǎn)身繞到小陽臺邊上，夜風(fēng)習(xí)習(xí)，自己大概需要吹個風(fēng)冷靜一下。

    旁邊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里面?zhèn)鱽砘⒃以诘孛嫔系乃暋?/br>
    蘇斂靠在陽臺的玻璃窗邊抹了把臉，沒想到今晚404一游帶來這么大的沖擊。

    性格會變，習(xí)慣會變，但有些東西的確是不變不了的。這些細(xì)節(jié)，處處都在提醒他一件事實(shí)，他們的的確確就是同一個人。

    思緒混亂，蘇斂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感覺。

    高興，也不高興，心情很是矛盾。

    他側(cè)頭看向亮著燈的浴室，真開了一條小縫兒，光影在地上投射出一道細(xì)長的光斑，好像隨時(shí)在歡迎光臨。

    蘇斂嘖了一聲：“…… 還真是挺貼心?！?/br>
    但被亂七八糟這么一鬧，他已經(jīng)沒什么心思再去想那個駭人聽聞的鬼故事。

    池妄洗澡飛快，三四分鐘，就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這人真的很sao，穿著一件黑色浴袍，松松垮垮系著帶，露出大片大片的皮膚，生怕人看不見。

    蘇斂懷疑今晚選擇過來，就是個巨大的錯誤。

    “洗好了，你去吧?！背赝樖置綗熀?，察覺到人兇巴巴的視線，又把手收了回去。

    蘇斂嗯了一聲，錯身而過，徑直走進(jìn)浴室。里面霧氣蒸騰，空氣里散發(fā)著一股很淡的柑橘調(diào)香氣，大概是沐浴液的味道。

    衣服一脫，才想起來什么換洗衣物都沒拿，索性簡單沖洗。

    門口傳來聲響，蘇斂心跳驟然停了一拍，心想這人又想搞什么飛機(jī)。

    厚重的磨砂玻璃上投下一道陰影，隔著一道門傳來池妄的聲音：“我就站在這兒，你要怕就叫我。”

    “老子不怕?！碧K斂木著臉毫無底氣的反駁，負(fù)氣把花灑開到最大。

    明明水花噼里啪啦砸在地上，他還是很輕松地捕捉到一聲輕笑。

    這人在笑他怕鬼，蘇斂覺得自己人設(shè)崩塌，煩躁地把花灑沖了自己一臉。

    洗澡完畢，水聲一停，門口的陰影就消失了，掐點(diǎn)掐秒，貼心得厲害。蘇斂重新洗了一把臉，整個人徹底冷靜下來后，才重新穿上睡衣往外走。

    小沙發(fā)上一坐，長腿一伸，鼻子敏銳地嗅到空氣里淡淡的一股煙味。

    “你抽煙了？”

    “狗鼻子么你，陽臺上抽都能聞到?！?/br>
    池妄把滑門推到最大，晃著手散風(fēng)，無奈地笑了一聲：“就半根?！?/br>
    “我之前說了，再看見你抽煙，就揍你，不是開玩笑?！碧K斂冷著表情，輕松活動了一下手腕，看上去很是認(rèn)真。

    池妄笑著往旁邊挪了兩步：“不至于，真不至于，你不是想聊天么？來吧，聊，隨便聊?！?/br>
    蘇斂氣笑：“抽煙會得肺癌你不知道么？”

    池妄摸了摸鼻子，低聲辯解：“抽得不多，一天兩三根。”

    作為醫(yī)生，蘇斂也知道這個量的確不大。

    但很奇怪，他認(rèn)識池妄的時(shí)候再沒見過他抽煙，年紀(jì)輕輕卻得了小細(xì)胞肺癌腦轉(zhuǎn)移，大概率是抽煙過量加cao勞過度導(dǎo)致。

    也許，池妄后來經(jīng)歷過什么，有一段相當(dāng)頹廢壓抑的時(shí)期，才會導(dǎo)致這樣的結(jié)果。

    這個問題至今無解，蘇斂不知道，現(xiàn)在的池妄也不知道。

    只能等到那一天事情發(fā)生，一切才能有合理解釋。

    蘇斂垂眸，無聲沉默。

    “困不困，你平時(shí)不是十一點(diǎn)就睡？”池妄頭發(fā)已經(jīng)被風(fēng)吹得半干，毛巾隨手搭在椅背上，抬手拍了拍上鋪的床。

    蘇斂環(huán)顧另外三張空床，帶了枕頭，沒床墊沒被子，失策。

    “算了，你這就一張床，我回去睡?！彼嘀眍^起身，大步朝著門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