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線性戀愛 第52節(jié)
也許,不應該這么依賴回溯,常常用它。 大概除了時間限制,次數也該有控制,就是不知道上限在哪里,蘇斂心想。 指尖扣上那塊表,一切的際遇都是從這個指針開始,就挺奇妙的。 明明一個多月前,他還坐在池妄的墓碑前,不知去向何處?,F(xiàn)在好像生活又重新回到了正軌,讓他無暇再想太多過往。 也許對自己來說,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精神解脫。 胡亂想了一會兒,蘇斂隨手抽了本資料,一邊轉著筆一邊埋頭刷題。 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門口傳來幾聲敲門的聲音。 “爸,你忘帶鑰匙了?”蘇斂起身,踩著拖鞋慢吞吞走到門口拉開門,看到來人,微微愣住,“你怎么來了?” 池妄看著像是跑了大一截路,氣還沒勻,說話帶著喘:“帶你去醫(yī)院檢查?!?/br> “你從家里過來?” “嗯,打車。” 蘇斂哭笑不得,心說自己就是醫(yī)生,沒什么大事。 但人從城市另一端大晚上跑過來,攥著手腕就往外拖,攔都攔不住。 “你讓我換雙鞋,披件外套?!碧K斂無奈,指尖抬上去扯了扯人的袖口。 池妄哦了一聲,一顆心還沒完全放回原地,雙手環(huán)抱著,用眼神無聲地催促。 今晚月色清明,四周散發(fā)著一股殘存的桂花香味兒。兩人并肩順著長長的巷子走,蘇斂步伐很慢,又被人拽著被迫加快步伐。 走出昏暗的小巷,招手打了輛車,再次前往醫(yī)院。 一路上,池妄不放心似的盯著人看,手掌在胸口懸空,察覺不大合適又收回:“什么時候開始疼的?” 蘇斂收攏外套,低聲說:“就早上那幾秒鐘?!?/br> “嗯,檢查一下比較放心。”池妄前傾著靠向司機,催促道,“麻煩加加速,有人心臟病要犯了。” 司機一聽,一腳油門踩下去,差點兒原地起飛。 這人總是小題大做,無端夸張。 蘇斂側頭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著池妄擔憂的神情,躲都躲不掉。指尖碰上昏暗的玻璃,隔空勾勒出英俊的輪廓,那一瞬間好像又回到了未來。 最開始在醫(yī)學院讀書的時候,大家都說他高冷,后面慢慢地竟然有些隨和了起來,偶爾還能開上兩句玩笑。 蘇斂知道,是那個池妄改變了他很多。 再次穿越回來后,他又重新?lián)炱鹉歉蔽溲b,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生人勿近。 但現(xiàn)在的池妄性格截然不同,仍然有著這樣的本事,能一點一點把人的冷漠瓦解。 蘇斂側頭,視線落在他脖頸上的紅繩,淡淡問:“你大晚上跑出來,不累么?” 池妄掃了他一眼,覺得這話問得很是奇怪:“要是擼串我肯定不出來,你一個人在家,出事怎么辦?” 他說得很是自然,言語之間的關心掩藏不住像是本就該如此。蘇斂想,到底是熱心腸一個。 當初對待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都能說出那樣的話,現(xiàn)在對待朝夕相處的朋友,倒也不難理解。 車停在醫(yī)院門口,池妄把人安置在座椅上,掛號繳費,一連串勾了好些檢查事項,生怕有遺漏。 蘇斂被推著肩膀進出大大小小的診斷室,排片,驗血,能查得查了個徹底。 一通檢查下來,感覺渾身都沒了力氣。 還是那排等結果的座椅,上回是池妄受傷全身檢查,這回是自己,大概是風水輪流轉。 蘇斂突然覺得此情此景挺逗,盯著電子屏上滾動的名字,微微揚起嘴角。 “你笑什么?抽血抽傻了?”池妄用膝蓋碰了碰他,不知道從哪個口袋摸出來一顆糖,往手心里塞,“吃一顆,怕低血糖。” 蘇斂:“你還隨手帶?” 池妄:“嗯,怕你需要,出門前抓了一把。” 蘇斂接過來撕開,含在嘴里:“我就是覺得我們倆三天兩頭往醫(yī)院跑,要是辦張卡還能打折?!?/br> “打你大爺的折?!背赝⑽⑻ы砬閲烂C,壓根兒沒心情跟他玩笑。 他時不時地看向窗口的方向,生怕錯過拍片結果。 這人正經起來,還挺像樣,蘇斂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收回視線。 “蘇斂,是哪位?”那邊有人叫到名字,“拍片結果出來了?!?/br> 池妄攥著人的手腕起身,拿到結果,仔細看了報告上的診斷。倒是說沒什么問題,他不放心,又重新找了醫(yī)生。 “心臟很是健康,健壯如牛?!贬t(yī)生指著片子說,“如果感覺不舒服,大概是熬夜或者疲勞所致,多休息就行。” 池妄松了一口氣,微微頷首:“謝謝醫(yī)生,辛苦?!?/br> “不過,個子這么高才一百二十來斤,體重偏輕,多注意營養(yǎng)?!贬t(yī)生絮絮叨叨說完,又瞥了他一眼,“你是他哥?看你急的,兄弟感情真好?!?/br> 池妄想笑不敢笑,微微勾了勾唇角:“算是吧。” 既然剛叫了池哥,當蘇斂的哥哥好像也沒什么毛病。 “誰是我哥?”出了醫(yī)院,蘇斂面色冷漠插兜,還在對于這個空降的稱呼耿耿于懷。 池妄笑著跟過去,擠進后座:“我?!?/br> “臭不要臉?!?/br> “謝謝夸獎?!?/br> 兩人互相盯著看了幾秒,蘇斂冷哼著挪開視線。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瞬間變了臉色:“完了,我爸差不多應該回家,我還沒跟他解釋那床?!?/br> 剛安上新名分的某人表情很是得瑟:“你就說你哥送的?!?/br> 蘇斂:“………” 怎么老覺得這人拐彎抹角就想當他爸兒子。 車停在巷子口,避免蘇華生再次過度聯(lián)想,蘇斂把下了車池妄又塞回了出租車:“路上小心,到家說一聲。” “嗯,明天見。”池妄趴在車窗上揮了揮手,好像補課成了一種習慣的約定。 蘇斂拎著檢查結果慢吞吞進了家門,蘇華生正站在臥室門口,對著那張床發(fā)愣。 扭頭看向進屋的人,他表情疑惑:“你從哪兒搞來這么大一張床?” 蘇斂隨口亂扯:“我運氣好,網上抽獎送的。” “抽獎?這獎品看起來挺貴?!碧K華生盯著質地良好的床架,好半天才出聲,“怪我,以前也沒給你買張好床?!?/br> 蘇斂搖頭,把外套扔在沙發(fā)上:“無所謂,我不太在意?!?/br> 他倒也沒說假話,確實對于這種物質的東西沒太多追求。 有個躺著睡覺的地方就成,沒那么多講究。 蘇華生也沒再多問,徑直進了浴室洗澡。蘇斂打開柜門,對著柜子里那床大紅花被,微微松了口氣。 心想,這事總算是風平浪靜翻了篇兒,不算白折騰。 - 假期一晃而過,蘇斂拎著池妄和顧安久連著復習整整五天,兩人苦不堪言。 周天返校,第二天就是大家惶恐不安的月考,整個校園都彌漫著一股頹喪,連蟬鳴都消失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外面樹葉一樹的金黃。 下了晚自習,顧安久剛往房間快速一遛,后脖頸就被人抓住,完美展示一只作案失敗準備逃竄的法斗。 蘇斂淡淡開口:“明天考試,今晚再突擊一把。” 小胖子五官都擠在了一起,像只窩瓜:“斂哥,您菩薩心腸饒了我,就我這樣的,佛祖都管不了。” “佛教的確管不了,但道教能?!碧K斂掀起眼眸,淡淡開口。 “哦?還有這種說法?斂哥來來來,坐坐坐……” 顧安久瞬間提起興趣,眉開眼笑,準備聽聽玄學大佬的指點。 沒轍,考前誰還不是個虔誠的信徒? “我的意思是……”蘇斂故意壓得了嗓音,顧安久耳朵頓時豎得像天線,法不傳二人的道理他還是懂那么幾分。 “佛祖管不了,老子能管。”冷漠的聲音突然加重,嚇得顧法斗一屁股從椅子上嚇得坐在了地上。 “老實看書。”一手把顧安久塞進了404,蘇斂往403里探了半個身子,看向林衍和宋嘉詞,“復習,一起嗎?” “可、可以?!彼渭卧~拎著小書包,推著林衍往對門走。 池妄剛上完廁所出來,看著這齊齊整整坐了一排的人頭,很是感慨:“小蘇老師,你這是要手把手送我們上清北啊。” “小蘇老師是要送我們上西天?!鳖櫚簿棉抢X袋,有氣無力地吐槽了一句。 眼前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蟲爬似的,看著就困,簡直十八層地獄似的渡劫。 “少廢話,坐下?!碧K斂朝著旁邊的凳子抬了抬下巴,“最后一分鐘也別浪費?!?/br> 池妄靠著沙發(fā)后椅,垂眼笑道:“就這幾小時,能干個什么?” 相當記恨的小蘇老師緩慢出聲:“上次摸底考,你們說什么來著。一晚上突擊,背背書多拿兩分也好。今晚就來背書,古詩詞文言文,英語范文,生物和化學,都有。” 一字一頓,話里話外,全是秋后算賬的殺氣。 這話聽得幾人后背起了一層白毛汗,冤有頭債有主,冷酷無情的魔王降臨404。 想到上個月逼迫人家半夜背完三十幾篇范文的場景,沒人敢多說一句。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當初忽略的細節(jié)。 要是一晚上能背完三十多篇范文,還需要坐在這里熬夜學習?扯淡。 不過,宋嘉詞成績拔尖,也被迫加入了殘害陣營。 那沒事了,學渣們崩潰的心態(tài)再度平衡。 “一小時后先抽古詩詞?!碧K斂面無表情下達指標,自個兒倒是悠哉悠哉躺上了小沙發(fā)。 房間沒安靜幾分鐘,顧安久一掌拍在課本上,仰天長嘆:“我這豬腦子,真的是記不住,有沒有什么別的辦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