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線性戀愛 第72節(jié)
蘇斂往后退了半步,吐槽說:“反正我不跳,太傻了?!?/br> 池妄笑著說:“那愚蠢的課間cao都跳了,還怕跳個舞?” “看在你生日份上,不跟你貧?!碧K斂把蠟燭插在蛋糕上,低聲說,“趕緊許愿?!?/br> 包房內的大燈關上,陷入一片昏暗,只剩下跳動的燭火,晃在一張張年輕的臉上。池妄站在三層浮夸的蛋糕前,雙手握緊,眼睛緊閉,看起來很是虔誠。 蘇斂看著他的側臉,睫毛微垂,猜想著會許怎樣的愿望。 大概,又是跟賺大錢相關。 又或者,是關于今天的表白? 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也不知道池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拖到現(xiàn)在還跟他們在這兒胡吃海喝。 萬一人家等不及睡了呢,蘇斂微微嘆了口氣,不知道自己在瞎cao什么閑心。 池妄閉著眼,在心里許愿:希望能跟蘇斂在一起,哪怕不是現(xiàn)在,能夠追到他也可以。 心里默念完畢,他微微垂眼,虔誠地吹滅了蠟燭。 “來,敬我們妄爺,又老了一歲,但距離公司上市又進了一步。”顧安久不愧是氛圍小能手,開口就是場面話。 幾只手拿著杯子一碰,叮當作響,林衍附和:“祝妄爺錢越來越多,賺得盆滿缽滿?!?/br> 宋嘉詞結結巴巴說:“祝妄爺考、考試門、門及格,天天進步?!?/br> 林衍笑說:“小學霸,你這祝??烧鎵驅嶋H。” 輪到蘇斂,有些詞窮:“那就,祝你愿望成真?!?/br> 此時彼時,在那天的小網(wǎng)吧,池妄晃著那個打火機的燭火,也是這么說的,祝你愿望成真。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的愿望里,都已經(jīng)早早的有了對方。 吃了蛋糕,笑過鬧過,酒足飯飽,池妄提出去江邊轉上一圈。 已經(jīng)進入十一月的深秋,江邊的風大得有些厲害,吹得少年的襯衫鼓成一團。 五個人排成一排,挨個站在大橋邊上,眺望著遠方明明滅滅的江景,突然心生無限感慨。 顧安久彎腰費勁趴在欄桿上,猛然地沖著江面“啊”了一聲,隔了一秒,遠處傳來回音。 池妄笑說:“你有病啊,不怕嚇到人家?!?/br> “這附近都是游客,讓他們感受一下霧城人民的熱情。別說,發(fā)泄一下,真的挺爽?!鳖櫚簿糜酶觳才隽伺鏊?,“誒,不如我們每個人都吼一句長大后想干什么?” 十幾歲的男生幼稚程度超過想象,蘇斂從來沒干過這么無聊的事情,側身站在一邊,表情有些抗拒。 顧安久先打了個樣,把兩只手卷在嘴邊,沖著江對岸大吼:“我的夢想是當幼兒園老師!就是成績太爛,不知道他們收不收!求求你們收了我吧!” 蘇斂好奇,壓低聲音問池妄:“他怎么想干這個?” “看不出來吧,他挺喜歡小朋友的,說小孩子才是最單純的。平時也老是笑嘻嘻的,很讓人覺得親近,不是嗎?”池妄微微撐著欄桿,由衷說,“如果可以,他應該會成為一個很好的老師。” 想到顧安久平時熱心腸的樣子,跟誰都能打成一片。蘇斂微微點了點頭,一秒鐘之后接受了這個巨大的反差。 宋嘉詞憋紅了臉,微微彎腰,用盡全身力氣出聲:“我、我要考北大醫(yī)學院!治好我的小、小結巴!” “一定會的。”林衍揉了揉他的腦袋,跟著拔高聲音,“我想組樂隊!但妄爺志不在此,那就希望以后我能遇到志同道合的隊友!” 被這種肆意妄為的情緒感染,池妄也不自覺放大聲音,轉身看向江面:“我的目標大家都知道,朝著上市奮斗就成?!?/br> 果然,萬年不變。 聽到大家的愿望,蘇斂才覺得,好像離這群人又更近了一些。 很早以前,除了宋嘉詞,在外人看來,這是一群吊兒郎當不學無術的少年,不愛上課,成績倒數(shù),好像沒什么優(yōu)點。 但其實每個人心中,都藏著一個屬于自己的夢想,也許渺小,也許夸張,但那都不重要。 大概旁人看來啼笑皆非,但少年人就是最有資格狂妄,他們總覺得未來無比絢爛,一切都有可能實現(xiàn)。 此刻蘇斂很是慶幸,在重來一次的青春里遇到了這樣一群性格各異的人。在他原本灰色的人生里,添上了五彩斑斕的一筆。 讓他已經(jīng)心如止水的生活,好像又逐漸緩慢的復蘇,變得鮮活起來。 “到你了,小蘇老師?!背赝^看向蘇斂,在燈光的照耀下,那張平時冷淡的臉上帶著一圈柔和的光。 他頓了頓,想起之前發(fā)燒那次的胡說,拉長了聲音:“我知道了,很酷的外科醫(yī)生?!?/br> 蘇斂搖頭,沖著江對岸亮起的繁燈,頭一回大吼出聲:“我要當最厲害的內科醫(yī)生?!?/br> 身邊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平時冷冷清清的少年,憋紅了臉,放大音量,無比真心地朝著遠方喊出心里的愿望。 當初池妄生病的時候,他拿著病歷束手無策,無數(shù)次的怨恨自己為什么選錯了方向,只能干巴巴地等,等一個無疾而終的結果。 穿越本身就是一種奇跡,既然可以重來,這一回再選擇志愿,蘇斂想要放棄曾經(jīng)修了幾年的外科。 只是為了給池妄活下去,多一種可能。 “好,大家都說完了,我們的愿望一定都可以實現(xiàn)!”顧安久興奮地滿臉漲紅,眼睛微亮地看著遠方。 “會、會的?!彼渭卧~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借、借著妄爺生日的光,我們都、都能心想事成。” 江風把頭發(fā)吹得凌亂,蘇斂轉身,后背抵著欄桿,盯著目光上方的輕軌出神。 旁邊的人還在嘰嘰喳喳,有游客在舉著手機拍照,池妄慢慢靠過去,跟著他視線望過去:“這個地方好像出了名,每天都有很多人來。” “我知道,網(wǎng)上很火?!睅啄曛螅潜?,已經(jīng)成為霧城最具有代表性的打卡點。 蘇斂微微抬頭,夜色深重,剛好最后一班輕軌呼嘯而過,穿過斑駁的樓房,飛速地消失在視野里。 只剩下空空蕩蕩的兩條鐵軌,在深夜里顯得無比孤寂,像是再也回不回來的時間。 這個夜晚情緒起伏太多,蘇斂無端想起一句歌詞:愛你的每個瞬間,像是飛馳而過的地鐵。 二十來歲的池妄,跟著時間的列車已經(jīng)消失不見。列車走了大概還會有下一班,人走了就再也不會回來。 曾經(jīng)那段刻骨銘心的愛情,成了不停趟的車,抓不住的風。 而他和現(xiàn)在的池妄,會怎么樣呢?他不知道,沒有答案。 蘇斂抿了抿唇,手臂順著欄桿慢慢垂落下去,盯著消失的地鐵,悵然若失:“好像什么都跟末班車一樣,抓也抓不住?!?/br> 莫名其妙感嘆了一句,池妄卻無端聽懂了半分。 手指微熱,蘇斂感覺到自己的右手被抓在了guntang的手心。 池妄用力握緊,聲音輕而緩,夾在飛馳而過的風里:“蘇斂,我抓住你了?!?/br> 第42章 chapter 42 蘇斂有些錯愕的偏頭看他,夜色濃重,沒人發(fā)現(xiàn)這突如其來的一幕。 兩只手就這么肆無忌憚地糾纏在一起,在被襯衫下擺擋住的角落里曖昧叢生。 池妄手指攥緊他冰涼的手,表情和語氣都很是認真:“我不知道你在感嘆什么,但只要想抓住,沒有什么是不能抓住的。比如現(xiàn)在,我就抓住了你。如果你不想松,我就不會松開。” 所以重新回到最初,親情愛情,他都還能再抓住嗎? 會不會又是曇花一現(xiàn),再度消失。 亂七八糟的念頭在心里閃過,蘇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垂眼去看兩只牽住的手。 被夜風吹得冰涼的手背被溫熱持續(xù)覆蓋,好像那最后一點點秋意,都被一掃而空。 池妄骨子里的確是溫柔的,哪怕是他并不知道自己心里背負的那些沉重,卻仍然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給以寬慰。 蘇斂反手很輕地捏了一下他的指尖,對面掃射的燈光倏地掃過來一秒,明晃晃地打在兩人身上,亮如白晝,一切都無所遁形。 他察覺到有路人飄過的視線,臉頰微微紅了一瞬,猛然松開。 明明池妄是個直男,此刻為了安慰自己,還做出這樣的舉動。 只是,兩個男生牽手的動作實在是有些超出了朋友的范疇,不太合適。 蘇斂展開掌心,抓著他的手腕把手甩到一邊,翻身撐在欄桿上,假裝看著江對岸的夜景。 池妄跟著望過去,說:“輕軌已經(jīng)沒有了,燈光還會亮一晚上,很漂亮的?!?/br> “嗯,很漂亮?!碧K斂眼神虛焦,不知道定格在哪一棟建筑上。 他的心緒被打亂,也就無暇再想。 “你們倆在悄悄嘀咕什么呢?”顧安久從旁邊的塑料袋里拎出幾罐啤酒,人手塞了一罐,大大咧咧道,“從川菜館打包帶出來的,這么好的氛圍,不喝點兒說不過去吧。” 林衍抬手拉開易拉罐,視線若有似無掃過池妄,揶揄道:“也是,好歹某人能夠借著酒勁兒,可以大膽表白。” “你們都知道他今天要表白?”蘇斂有些驚訝,看向眾人。 顧安久輕咳了一聲,仰頭灌了一大口酒,掩飾尷尬:“是啊,這又不是秘密?!?/br> 蘇斂啞然失笑,倒是很像池妄能干出來的事兒,不管不顧,事還沒成,就搞得天下皆知。 他用胳膊肘碰了碰人,低聲說:“十點多了,還不去告白,你到底在墨跡什么?” “你就這么催著讓我去?”池妄微微挑眉,反問道。 蘇斂捏著冰涼的啤酒罐,有些矛盾:“你不是準備很久了嗎?幾周前就在念叨今天。我怕人家等你,好半天不出現(xiàn),該著急了。” 池妄微垂著眼,輕輕笑了。 自己眼光不錯,喜歡的人真的是一個溫柔的少年,看著一副冷冰冰的樣子,內里比誰都要柔軟。 都不知道要告白的對象是誰,就這么設身處地為人家考慮。 他微微抬著下巴,仰面讓晚風拂過:“我怕啊,怕人家拒絕我,很丟人的。” 池妄倒是沒說假話,哪怕已經(jīng)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在面對蘇斂的時候,仍然是欲言又止。 以往那些自詡狂妄大膽的灑脫,這會兒像是通通消失,變成了一個縮手縮腳的膽小鬼。 目前,除了知道他曾經(jīng)喜歡過男生,對于自己是什么態(tài)度,看不出任何端倪。 實在是對蘇斂的反應沒有信心,如果拒絕,兩人大概會陷入無比尷尬的境地。 他不敢想,真的說出口之后的后果。 這些天的晚上,池妄曾經(jīng)在腦子里腦補過很多種情形,卻仍然無法預知蘇斂的反應會不會是其中一種。 也不知道籌備已久的告白,最后會不會慘淡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