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頁
昨夜凌大老爺帶著妻兒回來的時候,天色已晚,沒驚動任何人。直到上午,凌老夫人才知道了凌漠、凌芳菲的事,險些氣暈過去。 凌漠自己去跪祠堂了,凌老夫人夠不著,便將凌芳菲喚到面前,反反復復詢問。 凌芳菲一直沉默,被問得實在不耐煩了,冷冷甩下一句:“左不過是沒能如愿反遭算計,您問得再清楚,又能改變什么?” 凌老夫人手哆嗦著指向她,“再怎么反遭算計,你只要稍稍有些腦子,也到不了勾引同胞兄長的地步?!?/br> 凌芳菲立時臉色煞白。昨日她到后來,已經(jīng)有些神志不清,不確定自己有沒有丑態(tài)百出,但記得的一幕幕,也已成為刺入她心頭的刀。 這一輩子,她和二哥,再不能面對彼此。 但是,錯了便是錯了,祖母卻怎么直接咬定她勾引自己的哥哥?從來是這樣,凌家的男子不會做錯事,凌家的閨秀但凡出一點點問題,錯就全在她們。 她定定地看住凌老夫人,忽而笑了,“我怎么忘了,您大字都不識幾個,便是將口供拿過來,也看不懂?!边@個長輩,最是愚昧無知。 “你這個小賤人!”凌老夫人氣得險些仰倒,“掌嘴,給我狠狠地打!” 便有婆子上前來,掌摑凌芳菲。 凌芳菲正挨打的時候,凌大夫人尋過來,見狀立刻撲過去,抬手就甩了那婆子一記耳光,“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打三小姐?” 凌老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反了,都要造反了……” 凌大夫人一面給凌芳菲擦拭口鼻沁出的鮮血,一面冷聲對老夫人道:“國公爺說了,事已至此,責難孩子也于事無補?!?/br> 凌老夫人一拍桌子,“她在凌家一日,就得敬著我這個長輩!” 凌大夫人冷眼望過去,“她遲早會離開的,不論如何,受的責罰都輕不了,實在不差您這幾巴掌。” 凌老夫人噎住。 凌大夫人摟著凌芳菲出門。她也氣,也恨鐵不成鋼,但這是她的親骨rou,不論如何,都看不得誰委屈她。 母女兩個回房的路上,遇上了二夫人,被冷嘲熱諷了一番。 凌芳菲一直木著一張臉,回到房里,凈面之后,她坐在妝臺前,望著自己腫脹的面頰,憔悴失色的容顏,好一會兒,忽然起身,將手邊能拿到的東西一股腦砸向銅鏡。 后來累了,她跌坐到地上。 事情怎么會變成了這樣? 她想不明白。 傅晚漁的以牙還牙,怎么能夠陰毒到這地步?怎么能將她毀到這般不人不鬼的地步?簡直是妖魔轉世! 顧巖陌又怎么能縱著傅晚漁如此? 她恨得幾乎咬碎了牙。 . 四皇子行色匆匆地來到顧府。 有丫鬟徑自請他到二老夫人房里說話。 大夫人垂首侍立在二老夫人身側。 見禮之后,四皇子開門見山:“凌家一雙兒女出了岔子,二位可聽說了?” 二老夫人頷首,“自是聽說了。” “眼下事態(tài)嚴重,已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彼幕首由裆C然地道,“請您幫襯一二?!?/br> 二老夫人也不拖泥帶水,“如何幫襯?” “百善孝為先?!彼幕首拥?,“不論如何,您是三公子與長寧郡主的叔祖母,這些年來同在一個府邸,有著長房不敢否認的恩情。您一向精明果決,這一次,還請您出手,給芳菲和凌漠一條活路?!?/br> 精明果決?二老夫人自嘲地笑了笑,精明與否她說不準,但是,遇事的確向來果決。她沉吟片刻,“四殿下和凌府沒有別的法子好想么?” 四皇子苦笑著搖頭,“暫時別無他法。” 二老夫人又問:“你們這樣行走于廟堂之上的人,都束手無策,我一介內宅婦人,又如何能成事?” 四皇子訝然,繼而眼中閃過一絲不安,“剛剛我不是說了?” “我只怕,做那種文章的結果,是自己落個暴斃的下場?!倍戏蛉司従彽負u了搖頭,“我也說不上怕死,只是,我這兒媳婦不成器,還需我每日帶在身邊,盡心提點。” 四皇子望向大夫人。 大夫人眼觀鼻鼻觀心。到了這會兒,她要是還不老實,那可真是活膩了,單說二老夫人,就能將她活活掐死。 “我不明白,”四皇子困惑地道,“您該知道,芳菲與凌漠擺明了是遭了算計,且那人心思過于歹毒,您出自凌家,他們對您也一向孝敬?!?/br> 二老夫人諷刺地笑了笑,“殿下這說法,老身并不贊同。要說顧家有人算計他們,合情理么?昨日我們府中設宴,滿堂賓客,不論哪一個人,怎么會傻到在自己的宴請上算計賓客? “事情明擺著,是那兩個孩子自以為是,想用那般歹毒的法子算計別人,結果被人以牙還牙罷了。 “他們到了這地步,殿下為他們鳴不平,但若中招的是別人呢?別人難道不也一樣會生不如死? “我不敢說對長房有恩情,我只能說,如今我只想做好巖陌、郡主的叔祖母。 “兩個孩子明明沒招惹過誰,那些人卻花招百出地算計他們。 “他們很不容易,如今的顧家,要他們支撐,我怎么忍心給他們添堵。” 聽完這一席話,四皇子愣了愣,神色明顯流露出不悅,“您可想過,袖手旁觀的話,凌家會如何看待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