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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好。羅文華想著,私心里來說,他們四個巴不得郡主變成第二個公主,讓他們可以一面沉湎于舊主的回憶之中,一面積極地面對諸事。只是可惜,他們與郡主相處的時間很少,能尋到的觸動心腸、緬懷舊主的機會并不太多。 . 進到苗疆之后,也不知無病察覺到了什么,又開始膩著晚漁,白日里寸步不離。 顧巖陌對此很是無奈,揉著它的大頭,一本正經地道:“不是說好了,以后跟我混?” 晚漁斜睨著他,“誰跟你說好了?” 顧巖陌愈發(fā)地一本正經,指責道:“都是你慣的?!?/br> 晚漁就笑。 無病始終端端正正地坐著,小表情很嚴肅。 惹得顧巖陌一通笑。 笑笑鬧鬧中,到達了云南。 顧巖陌在此地有兩所相鄰的別業(yè)。 一行人在進入云南之前化整為零,陸陸續(xù)續(xù)住進宅邸。 晚漁對顧巖陌走哪兒哪兒有別業(yè)早已見怪不怪。 顧巖陌倒有些發(fā)愁:“何時要做個兩袖清風的人,處理這些家當就得耗費一段時日?!?/br> 晚漁失笑,“誰要你兩袖清風了?不太貪就行。你得有弱點?!?/br> 顧巖陌蹙眉,“我的弱點不是你么?” “不是你上趕著要娶我的?!彼麄兊幕槭?,在外人看起來勉強算是兩家長輩一拍即合——可沒他什么事兒。 “那么,”顧巖陌將她擁進懷里,“你想要天下人知道你是我的弱點么?” “不要?!蓖頋O決然搖頭。 “嗯?”自己的女人對這方面沒虛榮心,不是什么好事兒吧? “人們都知道了之后,往后我不得每日都要防著哪個女子要毒死我???”晚漁直白地道。 “……”顧巖陌終是笑出來。 晚漁掐了他一把。 無知者無畏——曾經鐘情、覬覦傅晚漁的人,在她成親之后,便盡量不打交道了,女子卻是不同,久居深宅大院,不了解他,更不了解她,是以,一現(xiàn)身便是漏洞百出,只一個凌芳菲,便很能說明問題。 說起來,凌家的人,定是恨死他們了,也定會有后招。但,那是回京之后的事了。沒落的凌府,手伸不了這么長。 . 京城,宮中,正宮。 親信將皇長子近日行徑如實稟明。 皇后手腳一陣陣發(fā)冷。那個蠢貨,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為董昕開脫?知錯后哄傅晚漁開心?他的腦筋完全就是擺設么? 這次他出行,只要當個擺設就成了,時不時地賣一下寬仁就行,他倒好。 做太多,也做過了。 皇后面色逐漸轉為冰冷,語氣只比面色更冷,“他的謀士呢?撿幾個像樣的到他身邊去!” 同一時間,長公主的心情也不大好。 她沒想到,董昕好一番討巧賣乖,也沒能得到顧巖陌、傅晚漁的信任——若得到,傅晚漁已經是個死人。 “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長公主低聲道。 親信聽得眉心一跳:顧巖陌是炙手可熱,但比起長公主所謂的退而求其次的人,地位上還是差了不止一點兩點吧? 長公主留意到親信的神色,唇角上揚成諷刺的弧度,“你知道什么?那就是個付不起的阿斗?!?/br> 親信釋然,繼而又不免憂心,“董小姐若也能揣度到這一點,那么……她恐怕不會甘愿于您的安排?!?/br> 長公主唇角諷刺的意味加深,“不過是個工具而已,她若是能連這點都辨不清,那就自尋出路吧,鄉(xiāng)野村夫還是落魄文人,我隨她選?!?/br> 親信聽出言下之意,再無二話。 這番談話五日后,在長公主對皇后施壓之下,在外的董昕,成了皇長子的側妃。 . 董昕接到皇后懿旨那一刻起,便被軟禁起來,這是皇后和長公主達成的共識:欠調/教的人,就該給點兒教訓。 董昕變著法子折騰了兩天之后,便找到了嗜好——喝酒。 過上了被軟禁的日子,換了誰也只能借酒消愁。 下人們滿腹疑惑,有點同情,能做的卻是盡責地日夜監(jiān)視,不讓這人離開他們視線半步。 如今的董昕每天日上三竿才起,終日飲酒,吃一點果饌。沒人打擾時安安靜靜,有人上前規(guī)勸便會報以冷眼,聽得不耐煩,便會將手邊東西摔在地上。 她不肯說話了。 這一日也如此。 院中的婆子、丫鬟大氣也不敢出,侍女滿面愁容。 夜色降臨,董昕起身回房,身形有些不穩(wěn)。到了寢室,和衣躺下。 半夢半醒時,她聽到極輕微的腳步聲入室。睜開眼睛,看到皇長子頎長身形轉過屏風,看著他走近。 他走到床榻前,扯過錦被,幫她蓋在身上,靜默片刻,坐在床畔凝視著她。她迅速地消瘦下去,整個人透著消沉頹靡。 對于她這樣的現(xiàn)狀,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生氣,卻無從發(fā)作?;蛘哒f,對于自己的現(xiàn)狀,他比誰都生氣,卻無從發(fā)作。 這一段莫名其妙的姻緣,是他母后安排的,他能怎樣? 良久,他打破沉默,“明日起,不許喝酒了?!?/br> 董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皇長子語調沉緩,“這樣下去,遲早是死路一條,你還不如自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