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周后的一個下午，物理考試來了。

    我提前和坐我后面的卷毛打了個招呼，“待會兒考試，我要有不會做的傳紙條給你啊，你到時候把答案寫在紙條上再傳給我行不行？”

    卷毛沒具體說行，也沒說不行。

    他含糊其辭，我別無選擇，誰叫我只有坐在后面的同學(xué)，沒有坐在前面的。

    度老太抱著一疊厚厚的卷子走進(jìn)來了。

    我腦殼生疼。

    “你們同桌的把位子拆開，中間空出走道，大家都動起來?！倍壤咸涞闹笓]著。

    我們紛紛起身，將平常和同桌拼在一起的桌子拆了開來，空著一條窄窄的小走道。

    我再次回頭看了卷頭一眼，給了一個期待的暗示。

    卷毛對于我的眼神沒有給予正面迎接。

    后面的同學(xué)神情各異，有的淡定自若、有的心猿意馬。

    座位拆分工作完畢，度老太把卷子分成等分，交由我們每一列坐在第一個座位的人手上，讓我們往后傳。

    我強(qiáng)做淡定的捻起一張留下，剩下的轉(zhuǎn)頭傳給卷毛，再次企圖與卷毛眼神交匯，卷毛還是閃過，我的眼神掉了一地。

    “大家考試的時候仔細(xì)把題目看清楚，這次試卷上有幾道題目我上課的時候反復(fù)講了的，誰要是做錯或者做不出來，到時候我就把TA活活打死！”度老太配合凌厲的眼神，厲聲警告我們。

    我頭皮一陣發(fā)緊。

    我上課幾乎從來不聽，以前是一天到晚腦子里想著那個人，現(xiàn)在沒人想了也不聽課，只是發(fā)呆，你要問我發(fā)什么呆？我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就只是腦子一片空白，純發(fā)呆而已。

    拿到試卷最從容的動筆就是寫上自己的班級、姓名。

    深呼吸一口，從選擇題開始做起。單選、多選，一順溜看下去只有三、五個是肯定的，可以馬上填上答案，其他不確定的不敢填，由于對后面的卷毛還抱了一絲希望，為了避免涂改，所以空著。

    后面的填空、判斷、計算題，把會做的做完后，卷子翻來覆去的再也找不出會寫的題。我悄悄的撕下草稿紙的一角，把不會做的序號寫在小紙條上，靜待時機(jī)。

    度老太很精明，她監(jiān)考喜歡站在教室的最后面，讓你掌控不了她的視野。所以心里沒底，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自己的一個小動作被抓個現(xiàn)行。

    時間流逝，心里那個焦慮呀，五不是六不是。

    機(jī)會來了，有前排的同學(xué)舉手，試卷上有地方?jīng)]印清楚。度老太快步向舉手的同學(xué)走去。

    我瞅準(zhǔn)機(jī)會，快速的一回頭把小紙條扔給了卷毛。

    度老太重新回到教室的最后方。

    我慢慢的往座位后面移，弓著背焦慮的等待卷毛能夠用筆戳我的背脊，遞給我答案。可是左等不來右等又不來。

    期間，度老太在過道短暫的走過兩三次，我也悄悄扭轉(zhuǎn)頭用眼神向卷毛要過，都沒有得到一點(diǎn)回應(yīng)。

    我看了看時間，只剩下四十分鐘了，心中全是絕望，只能收拾心情，慢慢又移回座位前面，挺直背脊，重新開始。我把不確定的題目再次推敲，填上自己認(rèn)為最有可能的答案。

    下課鈴響，統(tǒng)一交卷。

    我回頭看了一眼章鷗和王薇婭，她倆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yàn)榻淌依飷灥?，還是和我一樣做不出來急的。

    我們一起去上廁所。

    “你們考的怎么樣？”我率先發(fā)問。

    “我剛跟呂凡考試的時候偷偷的對了一下，考的還行。”章鷗露出甜蜜的笑容，不知道是因?yàn)榭嫉牟诲e，還是和呂凡互動的甜蜜。

    “我考的滿好的，全部都做出來了！”王薇婭朝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信心十足。

    “你全部都做出來了？”我吃驚的望著她。

    “嗯，全都做出來了?！彼俅慰隙?。

    我心涼如水，可能下節(jié)課被度老太打死的人只有我了。

    我是個悲觀主義者，凡事我都往最壞的結(jié)果想，提前打上心理鋪墊。但我也會抱有一絲希望，萬一結(jié)果比預(yù)計的好，那還能收獲一個驚喜。

    “你考的怎么樣？”她倆問我。

    我搖搖頭，“考的不好?！?/br>
    “你剛考試的時候沒問后面的卷毛??？”章鷗問我。

    “問了，他不理我。”

    “?。坎粫?，這么自私??？”

    “嗯，反正不睬我?！?/br>
    “這種鳥人你以后也別睬他！”

    “嗯?！?/br>
    。。。。。。

    第十六章 唯一的不及格

    兩天后，物理試卷改出來了。

    發(fā)試卷的那一天，我心里稍稍有了點(diǎn)數(shù)，沒有考的時候想象的那么差。因?yàn)榭荚嚨漠?dāng)晚我回家根據(jù)課本以及上課的筆記內(nèi)容稍微對了一下，有不少題目我還是做對了。但是只要卷子沒發(fā)到手，這都不好說。

    我也不怕物理考不好，反正打定主意以后都是要學(xué)文科的，只是怕度老太沒輕沒重的讓人當(dāng)眾難堪而已。

    高中所有任課的老師在宣布考試分?jǐn)?shù)的時候，都像是商量好的，統(tǒng)一采用最讓人難堪的方式。按照從高分到低分的排列順序逐一的報名字和分?jǐn)?shù)，報到名字的上講臺從老師手上領(lǐng)走試卷。

    前面報到名字的同學(xué)總是雄赳赳氣昂昂的雙手接過老師手中的卷子，在臺下觀眾一片“哇——哇——”的贊嘆音浪和艷羨目光的注視下，自豪的走回自己的座位。就像是明星走戛納電影節(jié)的紅地毯，恨不得走道再長個十米，好多展示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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